15、夜不能寐(1 / 2)

上輩子,他們夫妻二人在房中雖然無話可說,但在外人麵前還是會裝一裝的。

這聲“阿蘊”便是在外人麵前喊的。

喊著喊著,他也就沒有再改過稱呼。

許是早就猜測過他也回來了,所以時下知道他是四年後的顧時行,蘇蘊沒有太過震驚。

但身子依舊是下意識的緊繃了起來,她還是緊張的。

她時下若是不想與他有牽扯,就絕對不能承認她也回來了。哪怕時下他認定了她是與他過了四年相敬如冰的妻子,但也絕不能承認。

若是承認了,他便會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也就更加的牽扯不清了。

他現在應該清楚了上輩子她並沒有用下作的手段害他,也更清楚她有可能是被他所連累的,那他應當會對她有幾分愧疚,也就不會把她逼得太甚才是。

腦海中飛快地轉動,僅僅幾息之間,麵色便調整了過來,抬起頭沉著臉看向對麵的顧時行。

顧時行看不出她有絲毫慌亂。

蘇蘊不僅臉色沉沉的,便是語氣也冷漠了下來:“還請顧世子慎言,我與世子未曾相熟到可以相互稱呼對方名字的程度,世子還是喚我蘇六姑娘吧。況且這種相熟的稱呼隻會要讓我對世子生出厭惡之感。”

聽到那“厭惡”二字,顧時行眸色微斂。

說到最後,蘇蘊垂下眼簾接著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我雖已不是清白之身,但我總該能想到出路的,所以請世子莫要再說娶我的話。世子要娶我,並非是幫我,隻是給我徒增困擾而已。”

蘇蘊低垂著眼,半晌沒等到他的回應。視線微轉,隻見他手中攥著的那一串佛珠,拇指指腹摩挲著佛珠。

以往他想事情的時候便會下意識地摩挲佛珠,或者輕敲桌麵亦或者是膝蓋。

他此時在想些什麼,蘇蘊全然猜不出來。

等了小半晌,也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正想再度表明態度的時候,他開了口。

顧時行幽聲問:“便當真這麼不想嫁給我?”

蘇蘊默了默,並不想鬨得太過針鋒相對,也就隻道:“先前我便與顧世子說過了,以我庶女的身份高嫁到侯府,對世子與對我來說都是有害無利。更會傷害身邊的人,也會讓侯夫人和侯爺難做,左右我不會因沒了清白而尋死覓活,不如就此揭過了,如此對誰都好。”

她不想再嫁顧時行,除卻那些謾罵,所有人的冷落和小娘的遭遇外,還有一個原因。

這個原因便是和他過日子著實太累了。

他們作為夫妻的那幾年,他性子寡淡,沉悶寡言,又給人一種冷漠疏離的孤傲感。與他待在一塊,比她在沒有幾分父女感情的父親的麵前還要不自在。

那漫長的四年就像是殺人用鈍刀,不會一下子要人命,卻是慢慢地消磨著人的意誌。

太枯燥,太累了。

蘇蘊的拒絕態度很堅決,沒有半點故縱欲擒的痕跡。

顧時行不是那等死皮賴臉的人,她都如此說了,變成了那等強娶之人了。

沉默幾息,他鬆了口:“若是後悔了,或有困難都可來尋我。”

聽到他的話,蘇蘊緊繃著那一口氣終於暗暗地鬆了,好在他不是那種不要臉麵糾纏的人。

“多謝顧世子能體諒。”蘇蘊很是客套。

顧時行“嗯”了一聲,繼而低沉的道:“我已經順了你的意了,那麼昨日送你的那盒香就莫要與我再計較了,就當是我的一小份賠禮,況且這香當著賠禮也抵不過你所遭受的。”

蘇蘊聽出了他話裡有話,好似在說她上輩子所遭受的事情。

張了張唇瓣想要拒絕,可忽然想到這一次接著一次的還他銀子,反倒會讓兩人更加的牽扯不清。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改了口:“那我便謝過顧世子了,明日我會留意哥哥的院子,有情況我便前去,既然無事了,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福了福身子,不等他回應便轉了身。

在轉了身的下一瞬,閉了閉雙眼,暗暗地呼了一口氣,以此來緩解方才緊繃的心緒。

正依著淡淡的月色光輝,循著鵝卵石小徑緩緩的朝著院門走去之時,忽然被昏黃的亮光籠罩。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半步之後的顧時行。

四目相對,蘇蘊略微征愣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看著底下的路。

顧時行低聲道:“夜黑路不平,我送你到院子外。”

蘇蘊應了一聲“好。”

他已經不再執著了,她也該給他些好臉色。

走了幾步,身旁的顧時行忽然開口道:“先前是我誤會你了,抱歉。”

聽到顧時行的道歉,蘇蘊微微一愣。

她怎覺得他這是為上輩子的事情在道歉?

其實在顧時行上輩子誤會過她的這一點上,她也沒怎麼怨過他。又或許是所有人都是這麼誤會她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去怨誰。

再者,上輩子在他也誤以為是她算計他的時候,可還是娶了她。後來她幾番向他求助尋太醫醫治小娘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也都幫了她。

算到這裡,也沒有誰欠誰的說法了。

二人沒有再說話,一路無話的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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