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顧夫人就怒斥他:“荒唐,你還知道人家姑娘有可能不肯嫁你,那你又為何要在大殿之中說那樣的話?!這事傳到宮外去,你也不娶蘇家姑娘,你讓蘇家姑娘如何做人?姑娘家的名聲就是讓你這麼輕賤的?行兒,你以前行事沉穩,從來不會這樣的,你今日怎就讓我這麼失望?!”
顧夫人語氣薄怒,把這些天無處訴說的煩悶一股腦兒的借題發揮了出來。
被顧夫人扶起來的蘇蘊:?
剛剛覺得顧夫人會同意的感覺,還真不是錯覺。
聽了顧夫人斥責顧時行,蘇蘊是懵的。
上輩子,在她的印象中,她這婆母可從來沒有斥責過顧時行。
所以顧時行到底做了什麼和說了什麼,能讓顧夫人斥責他,還能讓其沒見過她幾麵就有了認同的心思?
蘇蘊站直了腰身後,低聲與顧夫人道:“夫人你不用擔心,畢竟定淮王世子的事情是因我而起,顧世子也救了民女和嫡兄,民女不會讓世子和夫人為難的。待回去之後,民女會稟告家中母親,去姑子廟出家,屆時也不用在意什麼名聲了。”
蘇蘊的話落下,皇後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以退為進的破綻。
顧時行聽到蘇蘊的話,眸色一斂,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心底在想什麼,其實不難猜。
她在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若是此事真不能成,也可依著今日所言,名正言順去姑子廟當姑子的後路。
也是,上輩子的事情對她傷害確實太大了,她怎能不謹慎?
“說什麼傻話呢,長得漂亮並沒有錯,那梁邕膽大妄為也與你無關。再說殿中的事情是行兒的錯,你一點也沒有錯。”顧夫人對上蘇蘊,聲音比斥責兒子的時候要柔和了許多。
說罷,看向皇後:“娘娘,這蘇六姑娘今日也受了不小的驚嚇,不若就讓她先出宮吧?”
皇後看不出半點破綻,也就收回了目光,輕點頭:“去吧。”
破綻看不出來,不過皇後倒是好奇起自己的妹妹為什麼會輕易鬆口,而且還對這蘇家姑娘這般和善。
顧時行也一揖:“姨母,外甥也先行退下了。”
皇後點頭。
從慈元宮出來,已經是申時了。
顧夫人牽著蘇蘊的手,把兒子落在了後邊。
到了宮門外,蘇長清也候在了宮外的蘇府馬車旁。
顧夫人摸了摸蘇蘊的發髻,柔聲道:“回去後莫要多想,這事情會解決的。”
蘇蘊輕點頭,然後福了福身子,轉身朝著嫡兄走去。
顧夫人看著蘇家嫡子把蘇六扶上了馬車,然後轉過身朝著她略一頷首,目光再與她身後的兒子對上了視線。
顧夫人下意識地轉回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隻見兒子淺淺一曬,也回以一頷首。
顧夫人臉色當即黑了,心一橫,沒有了任何猶豫
——他與蘇六的婚事必須要成!
——回去後就與侯爺說去蘇府提親!
蘇長清隨即也轉身上了馬車,然後朝著蘇蘊納悶道:“方才時行好像對我笑了笑,他什麼意思?”
蘇蘊從宮中出來,暗暗呼了一口氣後聽嫡兄這麼問,也是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
蘇長清道:“許是我看岔了。”
蘇蘊想了想,問:“哥哥,在那春……什麼樓中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殿中又發生了什麼事?”
蘇長清朝著外邊的北硯道:“離皇宮遠些後,尋個僻靜的地方停半刻。”
吩咐後,轉回頭看向蘇蘊:“一會與你細說。”
蘇蘊點頭。
過了約莫一刻,北硯在一處河岸邊停了馬車,四周也沒什麼人,而北硯與另外幾個蘇家護衛在遠處盯著。
馬車中,蘇長清說:“時行在陛下前說心悅於你的時候,何止顧侯和陛下都驚了,便是我都驚了,我沒成想他會這麼的直接。”
蘇蘊心道何止哥哥都驚了,她聽到這事的時候也驚了。
“不過他這樣說,反倒讓陛下和顧侯沒有多相信,都覺得這心悅是假,想教訓梁邕和護住你,不讓定淮王遷怒你才是真的。而且這話說出來後,無論如何,娶你也會容易許多,旁人也不會對你有太多的偏見。”
說到這,蘇長清繼而語重心長地道:“不可置否,時行為了娶你,確實是費了很大的心思,你與他成親,或許是好事。”
蘇蘊點頭:“我知道。”顧時行對她有情,從知道那日起,她就沒有懷疑過,隻是之前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現在卻是有了。
她對他的情感很複雜,有怨過,有煩過,也有現在的感激,可這裡邊卻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這次得他費心相助,也得他的幫助而脫了險,而這些情,她會給他當好賢內助來還。可對他的情,她就沒法還以同等的情,所以才有了負擔。
蘇長清撩開了帷簾,往外看出去,繼而道:“今日在那樓裡的時行,是我看到過最出格的時行。他把梁邕拎起,讓其半個身子探出了憑欄外,把我給嚇了一跳。我估摸著他不僅是想把這事鬨到宮裡,更多的是泄怒。先前聽到梁邕來府上提親,恐怕早就已經怒了,隻是隱忍沒有發作,今日才徹底的發作了。”
說到這,蘇長清看回不說話的蘇蘊:“你也不用擔心,今日殿上,陛下發了怒,砸了一些彈劾梁邕的折子,顯然也是極為煩梁邕了,他日後就算能從牢中出來,也會被緊盯著。”
聽到這,蘇蘊微微顰眉,問:“梁邕私自派兵假扮悍匪截殺朝廷命官,這事陛下不管了?”
蘇長清臉色凝重地與她解釋:“梁邕若隻是個紈絝子弟,皇上自然留不得他,但他後麵是定淮王。定淮王手握兵權,且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有什麼意外,誰能確定定淮王會不會……”餘下的話,蘇長清沒有明說。
蘇蘊大概聽明白了嫡兄的意思——這梁邕在金都,能是人質,同時也能是一個易爆的爆竹。
上輩子,定淮王以交付兵權換回兒子的性命,所以皇帝隻是削去他的世子之位,把他送回了定淮。
“不過,你若真能得忠毅侯府相護,必然不會有什麼麻煩。”蘇長清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
忽然道:“對了,離開皇宮的時候,時行讓我與你說,接下來的這幾日,關於他要娶你的事情,你能裝得有多不願,就裝得有多不願。”
蘇蘊抬起眼眸,不解地看向嫡兄:“為何?”
蘇長清自嘲的一笑:“還能為何,他呀,把我也拉上了賊船,他算計他的雙親,還要我來算計自己的雙親。他說這是能讓你風光嫁入侯府,也是能讓劉二小娘離開蘇府的法子。”
蘇蘊微愣,還是不明白顧時行是如何布局的,讓她能風光嫁入侯府她能理解,可能讓小娘離開侯府又是怎麼一回事?
蘇長清見六妹妹沉思的臉色,勸她:“時行的想法,常常是九曲十八彎的,所以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你也彆去想了,總歸是他答應了你,就會做到。”
兄妹二人說了一會話,也就把人喊了回來,然後回府。
蘇長清回到府中,柳大娘子和蘇尚書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蘇長清大概的與雙親說了宮中的事情,然後道:“梁邕是自作自受。”
柳大娘子心有餘悸的道:“幸好有顧世子,不然我今日……也不知道怎麼辦。”
今日聽到兒子被悍匪攔路時,她的心都涼了半載,好在平安無事,不然她也活不下去了。
回想到這,柳大娘子看向蘇蘊,麵露不悅:“還是把你小娘接回來吧,省得跑來跑去不安全。”
蘇長清聽到母親這話,忙打斷:“母親,這事先不說,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與母親和父親說一下。”
夫妻二人齊齊地看向他。
蘇長清看向六妹妹,然後溫聲說:“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蘇蘊朝著父親和主母欠了欠身:“女兒先回去了。”
嫡兄要提的,應該是今日顧時行在大殿中說要心悅她的話。她還沒有出閣,就算時下說起這些事情,她沒有什麼可羞澀,可到底還是不大適合留在這裡。
等蘇蘊離開後,蘇長清呼了一口氣,說:“時行在大殿之中說要娶六妹妹。”
柳大娘子點頭“嗯”了一聲,可下一瞬反應了過來,驀地瞪著雙眼,驚愕的看向兒子,遲疑地問:“我沒聽錯吧?”
就是一旁的蘇尚書也一臉的錯愕。
蘇長清點頭:“沒聽錯,時行在殿中真的事這麼說的,他說心悅六妹妹。”
蘇家夫妻麵麵相覷,眼底皆有幾分茫然。
最後,柳大娘子回想了一番這二人見麵的次數,然後道:“六丫頭與那顧世子也沒有過什麼交集,顧世子怎會忽然這麼一說?”
蘇長清睜著眼,說著謊:“時行早就對六妹妹傾心了,這事不僅是六妹妹,就是我也不知道,若不是出現了梁邕的這一出,恐怕時行也不會說出來,畢竟……彼此的身份太過懸殊了,難能在一起。”
夫妻二人除了沉默,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緩了許久後,柳大娘子才緩過來了些。
她忽然覺得心頭有些不順,暗道那侯府世子就是不喜歡自己的親女兒,喜歡旁的姑娘也總好過喜歡那六丫頭。
可轉念想想,喜歡是一回事,可能不能娶又是另外一件回事了。
在柳大娘子這麼想的時候,皺眉沉默許久的蘇尚書開了口:“然後呢,他說出了這樣的話,可是想娶六丫頭?”
說罷,蘇尚書麵色凝重的看向了兒子。
蘇長清清楚父親擔心的不是六妹妹,而是擔心會因顧時行與六妹妹之間斬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從而與侯府生出了嫌隙。
無奈的在心底暗暗地歎了一口氣,也正是因為父親對兒女們沒有多大的情分,所以他這個做長兄的才會竭力的對弟弟妹妹好。
也因此,他才會答應與顧時行聯手來誆一誆彼此的雙親。
為了顧時行和六妹妹的婚事,他覺得自己的心都操碎了。
回過神來,蘇長清應:“時行正有此意。”
話一落,蘇尚書的臉色果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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