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伯克利公爵,回到了他位於皮卡迪利大街的伯克利宮,皮卡迪利大街所位於的梅菲爾區,是盧恩頓最著名的上流住宅區之一。伯克利宮是他在倫敦的住宅,屬於伯克利家族的財產,他的父親也曾在此居住過,房間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
“公爵大人,諾曼伯爵來訪,正在會客室等候您,”管家迎上來道。
伯克利公爵眉頭微皺,“告訴他我一會兒就到。”
他快步走上長長的樓梯,腳步回蕩在整個宅邸裡。樓梯的扶手由雕刻精美的橡木製成,反射著昏黃的壁燈光芒。回到三樓的起居室,巨大的壁爐裡溫暖的火光輕輕跳動,映襯著室內陳設的金絲絨窗簾和手工結簇地毯。
在相鄰的更衣室裡換上會客禮服,他一邊想著這位不速之客來訪的目標,一邊整理衣服上的紐扣。
會客室裡,水晶大吊燈發出幽幽的光芒,諾曼伯爵抬頭欣賞著精致的手繪壁紙,壁爐裡的火焰劈啪作響,燃燒著來自遙遠森林的鬆香,竹製的小方桌上擺放著純銀的茶壺、糖罐和牛奶壺,以及兩枚銀質茶杯。
“我很久沒見過你了,”伯克利公爵出現在門口,手持兩個杯子,往裡麵倒著香檳,“一定要留下來喝一杯。”
“喝一杯什麼時候都有時間,我恐怕你聽了我的消息不會有這個心情了。”籠罩在棕櫚樹葉陰影下的男士轉過臉來,吊燈的燭光灑在他的臉上,光影交錯。
諾曼伯爵坐在柔軟的沙發裡,他身材挺拔,姿勢典雅,黑發微曲散落在額前,看起來仿佛學院裡矜貴有禮的優等生,但當他抬起頭,漆黑的眼眸麵無表情地看過來時,明明是坐著,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這種冰涼的非人氣質讓人感到說不出的恐懼和敬畏。
有時候伯克利會懷疑到底誰才是怪物。
“或許你沒有聽說過,”諾曼十指交握,他戴著一副黑色皮質手套,“在肯特郡,我們發現了一隻怪物,它很奇怪,皮膚深紅,滿口獠牙,靠吸食人血維生,毫無理智,真是可怕的怪物啊,教廷十分不快,決定要在肯特郡挖地三尺,將這種怪物徹底滅絕。”
“真是可怕的怪物,”伯克利平靜地感歎道,“你們可一定要找到他們,不然我恐怕不敢出門了。”
身為自由者俱樂部的主人,他見證過很多次轉化儀式,是的,轉化成功之後的人就會變成他的同類,但是那些撐不過來轉化失敗的,會變成毫無理智的、真正的怪物。
所以,每一個轉化儀式的主持人,都會隨身攜帶一把銀色匕首,如果對方變成了怪物,就能迅速將其製服,然後用儀式之火將其燒毀,這也是為了保護所有擁有理智的自由者。
這一套流程毫無遺漏之處,但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失去理智的怪物,無疑將他,還有自由者俱樂部推上了風口浪尖。
“您的叔叔,”諾曼直視著伯克利說,“曾經暗示我,關於您消失近一年的事情。”
上流社會的老錢貴族們從前彼此通婚,多少有點血緣關係,算起來,伯克利還是諾曼的遠房表哥呢。對於他的身份,諾曼不是沒有過猜測,但是沒有利害關係,他自然不會出麵指認一名貴族。
“哦?”伯克利無辜地回望過去,“他真是糊塗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我都和那種怪物毫無關係吧?”
諾曼的唇角扯出一個弧度,“更加讓人不安的是,那個深紅的怪物似乎還有同黨。”
看來是儀式進行過程中被打斷了,伯克利立刻判斷出當時的場景,小概率事件,確實有發生的可能。
“真是讓人擔心,”他輕歎一聲,“希望教廷能保護好我們的安全,你說對嗎?異端審判所的追捕者大人?”
諾曼不再多說,反正他要說的已經說完了,“當然,如果您沒有彆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辭了。”
伯克利自然沒有挽留,在送走對方後,他坐進書房的椅子裡,臉上的“真誠”、“坦率”一掃而空,長長的睫毛垂下一片陰影。
紙娃娃必須儘快鋪開,來檢驗這種方法是否有效,實在不行的話,自由者俱樂部恐怕得先去鄉下避避風頭,他“親愛的”叔叔還在找他的破綻,為了伯克利家的龐大財富。
“要是能把他做掉就好了,真礙事,”他不開心地嘟囔著,把玩起桌上的彩色紙娃娃,“這種小玩具真的有效果嗎?鄉下……我記得我在蘇古厄有一座城堡,實在不行的話……。”
在伯克利的殷切期待中,紙娃娃從印刷廠出發,向周邊城鎮全麵鋪開,三便士一本的彩色紙娃娃入住了各個文具店和玩具店,是的,盧恩頓有專門售賣玩具的店鋪,他們出售錫兵、彈珠、鐵環、木質拚圖、縫紉機、扇子、《滑稽的道德故事》、《簡單拚寫》……,不大的店麵擺得滿滿的,完全是每個小孩的夢想之地。
而那些半便士一本的黑白紙娃娃,則是交給了流動小販,他們出現在各個地方,便士集市、市場、節會,有的還會挨家挨戶推銷,他們出售做工粗糙的木娃娃、廉價的錫兵,還有針、花邊、紐扣、攜帶這些小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