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嫁東宮 椒鹽小甜餅 8972 字 9個月前

他輕摁因徹夜未睡而微感滯痛的眉心,抬步回到素日裡公辦的長案後。

“段宏。”他在提筆前道:“讓她們換一壺濃茶。”

槅扇外段宏應聲,將他的命令傳達下去。

容隱亦斂回心緒,專心處理

() 麵前的卷宗。

徽州的災情錯綜複雜,整理良久也未能抽出多少頭緒。

正當容隱斂眉時,書房的槅扇被人輕輕叩響。

應當是宮娥前來送茶。

容隱遂道:“進來。()”

槅扇開啟的聲音輕微,身著胭脂羅裙的少女手端清茶,繞過殿內的山水屏風,帶著雪白的狸奴走到他的長案前。

容隱抬起眼簾。

般般??[(()”

他的視線落在她手裡端著的木製托盤上:“段宏怎麼將差事交給了你?”

江螢將手裡的茶壺放到他的右手邊,輕聲解釋:“不關段宏侍衛的事。是臣妾來書房的途中,恰好遇見前來奉茶的宮娥,便讓她們將茶具交給臣妾。”

她抬手斟茶,手腕卻被容隱輕輕摁住。

容隱道:“這壺茶煮得很濃。孤讓侍女備新茶給你。”

江螢微低著臉,輕輕搖頭。

房內微淡的春光裡,她的語聲輕如拂羽:“臣妾此來,是向殿下道謝。”

她道:“此前江家的事,以及六皇子府中的事,多謝殿下出麵解圍。”

容隱正斟茶,聞言抬眼看向她。

江螢站在他的長案對側,鴉青的羽睫垂得很低,藏在羽睫後的明眸同時低垂著,像是因不敢看他,而始終看著麵前明淨的宮磚上。

嫋嫋的茶煙裡,她鬢間的流蘇步搖輕微一顫,似春日裡的蝴蝶欲振翅飛走。

她看著不像是過來道謝。

倒像是來請罪。

濃茶清苦的香氣中,容隱擱落手中的茶盞。

“般般。”他看著她,平靜詢問:“你遇到了什麼難事嗎?”

江螢微愣。

稍頃她回過神來。

想到應當是自己的態度太過膽怯,太過小心翼翼的緣故。

畢竟,她確實有些怕他。

怕他喜怒無常,一言不合便掐著她的脖頸,像是要置她於死地。

因此成婚前每次前來東宮,似乎都是有難事前來求他。

江螢微微麵熱,挪步走近了些。

“不是。”她俯身將蹭到容隱袍邊的雪玉抱起:“臣妾是想問殿下……”

她說到此,語聲微頓,終於還是鼓起勇氣道:“雪玉身上的字,是殿下寫的嗎?”

她的語聲落下,書房內又是短暫的沉默。

容隱眼簾微垂,思緒亦有刹那的遊離。

離魂症,抑或是狂疾發作時的他,也算作是自己嗎?

在罹患此疾的年歲中,他曾無數次地叩問自己。

最初的時候,他否認過,逃避過,還嘗試過各種藥物與驅邪的手法。

最終卻也不得不麵對。

承認在眾人麵前溫雅從容的他,心裡確實藏著一隻困獸。

他最終啟唇,落下一字。

“是。”

他的回答讓江螢愈發不安。

她似想要挪

() 步後退,但最終還是強令自己在原地端莊地站好。

她抱著雪玉,抬起那雙清澈的眼睛:“那是個血寫成的滾字。”

江螢在不自覺間改了自稱:“殿下是討厭臣女嗎?”

“不曾。”容隱端詳著她:“你想到何處去了?”

江螢眼眶微紅,再啟唇的時候微帶鼻音:“其實臣女與殿下開始於春日宴上的一場荒唐。臣女是被旁人算計,但殿下也並非本意。”

“若殿下是因一時意氣請旨賜婚,如今厭惡臣女,想要與臣女和離,抑或休棄臣女……”

她微停,但還是艱難地將話說完:“殿下幫臣女,也幫江家良多。臣女並無怨言。”

容隱自她的話中找到症結的關鍵。

他回顧起此前的事。

他在新婚之夜便失約。

昨夜也未曾去她的寢殿。

而今日清晨,她方自榻上起身,連寢衣都未換,便在雪玉身上看見血書的‘滾’字。

在她的視野中,他好像的確是很厭惡她。

他低聲詢問:“是孤冷落了你嗎?”

他的話音落,江螢的語聲也停住。

她抬起那雙微濕的眼睛,懵然望著他。

似不知該如何作答。

容隱得到答案,亦有片刻的沉默。

夜晚的他宛如困獸,自不能放他去江螢的寢殿。

但夫妻之實,終究是夫妻間應有的事。

許久,他終是垂落眼簾。

薄唇微啟時,素來清冷的嗓音裡帶著微微的沙。

“般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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