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來到靜思湖的時候,秋溪兒已經在湖邊了,低頭看著湖水中那些漂著的白色花朵,南島一直走到了她身後都沒有察覺。
“先生在看什麼?”
南島站在身後聞著那陣陣幽香,輕聲問道。
秋溪兒被驚醒過來,轉頭看了南島一眼,平靜地說道:“沒什麼。你的劍意蘊養出來了嗎?”
南島有些羞愧地從腰間取下劍來,說道:“還沒有,雲胡先生的書中說,要去神海之中尋劍意種子,但是我沒有找到。”
秋溪兒平靜地聽著,也沒有責怪什麼,隻是說道:“劍意自然不是這麼好蘊養出的,如果過了很久,你還沒有找到,可以試著多磨一磨劍。”
“磨劍?”
南島從鞘中拔出那柄醜劍,歪著頭看著,自顧自地說著,“好像確實需要多磨磨。”
秋溪兒從南島手中拿過那柄劍,平靜地說道:“劍不在於形,而在於意。我要你磨劍,不是要你將它磨得好看一些。”
“那是為何?”
“磨劍是為了靜心,很多年前,流雲劍宗的人出門殺人的時候,都會在簷下磨劍,一是為了讓劍更鋒利,二是為了內心堅定。當他在簷下磨了一晚的劍的時候,他心裡便會清楚,這個人是非殺不可,於是劍意便有了雛形。”
秋溪兒一麵說著,一麵端詳著手中的劍。
“很多年前,磨劍崖還叫十年劍宗的時候,便是以磨劍出名的。十年磨一劍,方可稱之為霜刃。”
南島明白了,說道:“現在便開始磨?”
秋溪兒搖搖頭,說道:“今日我要教你一些劍法。”
“今日便教嗎?”
南島還在問著,那柄沉入湖中的秋水便破湖而出,帶著寒意斜插在了南島身前。
“今日便教。”秋溪兒看著南島說道。“拿起劍來。”
南島猶豫了一下,抬手握住了那柄劍,入手便有寒意襲來,低頭看去,那些沉積的劍意有如冰霜一般凝結而來,化作一條條鎖鏈,將南島的右手鎖住。
“這是怕你握不住劍,脫手而出。”
秋溪兒解釋道。
南島抬手,那柄秋水被握在了手裡,在下午的陽光下,流動著冷光。
秋水。
人間名劍,當代磨劍崖崖主之劍,雖然比不上磨劍崖鎮崖雙劍靈台與方寸,但是在這整個人間,也找不出幾柄比這更好的劍了。
唯一可惜的是,這柄劍快要碎了。
南島很好奇,這樣一柄劍,究竟曾經發生過什麼,才會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這是人間劍宗前代宗主打碎的。”秋溪兒似乎知道南島在想什麼,站在那裡平靜地說道。“不過你放心,以你目前的實力,拿去鑿十年石頭都碎不了。”
南島放下心來,他就擔心萬一不小心給它弄碎了,這玩意可賠不起。南島握著劍,看向秋溪兒,說道:“先生,請。”
秋溪兒倒執長劍立於湖畔,看著湖水說道:“今日教你人間快劍。”
“如何是快劍?”
南島話音還未落下,便震驚地看著麵前的劍尖。
秋溪兒依舊站在湖畔,然而自己身前卻是出現了第二個秋溪兒,眸光清冷,手中長劍抵在自己喉嚨。
“這便是人間快劍。”秋溪兒執劍立於湖畔,平靜地說道。
直到這一句話出來,南島身前那個秋溪兒才緩緩散去。
地上落了一地白玉蘭,都是被斬成了兩半。
南島羞愧地說道:“我沒有看明白,先生可以再.....”
眼前又來了一劍。
南島清楚地看到了劍刃之上的裂紋。
是才始出現的。
秋溪兒將劍收了回去,抬至眼前,看了許久,有片白玉蘭落在劍刃之上,卻是開始燃燒起來。
“其實並沒有彆的特殊的地方。”秋溪兒看著劍刃之上燒成了灰燼的白花。
“隻是快而已。”
“快?”
南島低頭看著手中秋水,抬手一劍刺出,刺中了一片正在落下的玉蘭花。
秋溪兒平靜的看著南島,說道:“正是這樣。人間快劍便是最簡單的直刺,拋棄了一切劍法與劍意,去掉一切多餘的肢體動作,將全身精氣神集中於一點,而後刺出。”
南島將劍尖之上的玉蘭花抖落,疑惑地說道:“但是它看起來更像流雲劍宗的劍法。”
“是的,人間快劍便是以複古流劍派為核心的劍法。”
“那為什麼會是磨劍崖的劍法?”
秋溪兒平靜地說道:“因為人間沒有人能夠比磨劍崖的劍快。”
也沒有人比磨劍崖的劍意更強。
南島似乎明白了什麼,說道:“所以這一劍,沒有道法,也沒有劍法,隻是追求最極致的快?”
秋溪兒淡淡的說道:“當然不是,人間快劍,隻是磨劍崖劍法的開始。不僅是最快的劍,也要是最快的劍意。你如果想要上磨劍崖,便必須將這一劍學會。”
“如果學不會呢?”
“那便隻能親自去東海登劍梯,三千六百五十丈,修行三年內,越過白衣,便可以入門。”
“很難?”
秋溪兒平靜地說道:“如果不難,磨劍崖如何能被稱為天下劍宗之首?”
南島沒有再說話,抬起手來,將手中秋水一劍刺出。
空氣裡隱隱有著劍鳴。
秋溪兒平靜地說道:“太慢了。”
而後執劍向前,一劍刺出。
聲未出而劍先到,滿林白玉蘭落了下來,湖畔有若大雪。
南島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秋溪兒卻隻是平靜的挽了個劍花,將劍上燃燒著的玉蘭花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