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曆一千零三年,三月初九,很累,不想愛,也不想修行了。
南島一大早起來,就在梅先生留下的紙上亂寫著。
昨日在靜思湖練了一下午的劍,今天一起床便是渾身酸痛,南島都想趴在床上不起來了。
起來咳嗽了一陣,南島便開始靜坐修行,被劈碎的穀神還在給劍意與書卷任勞任怨地輸送著元氣,那棵桃樹似乎也摻和了進來。
見山知水出關。
按照秋溪兒所說,這便是入道的三大境界。
自己目前依舊處於初入見山境,用他們的話而來,才始看到了那座山的模樣,至於山裡有什麼,南島尚且一無所知。
那枚劍意種子依舊沒有找到,南島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天地根是不是沒有那麼大。
南島卻是突然想起來,如果說穀神便是那些明月幻化而來的氣旋,那麼天地根是什麼?
神海,還是?
南島止住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修行了一陣,南島還是沒有等到梅先生來,於是隻好自己拿著掃把出了門。
今日雪已經化儘了,路上隻剩下墜落的花葉這些東西,是以南島用了沒有多久便完成了今日上午的工作。
在數理院經過的時候,南島又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看著那個名叫天衍機的東西。
這可是神器啊,南島如是想著,燒壺水就能跑起來,如果把南衣河的水都燒開了,豈不是能到天上去?
南島一麵遐想著一麵出了門。
然後便去了青牛院裡麵。
張小魚今天倒是老老實實地在講道坪裡,隻是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南島抱著掃帚站在講道坪的外圍杏樹下看了許久,哪怕他才和秋溪兒學了兩日劍,也能感覺到張小魚在胡說八道。
上一次見張小魚是什麼時候來著?
南島靠著樹想了一會,是前天。
莫不是這兩天打牌輸太多了,人輸傻了?
南島看了一會,便想離開,然後便看見一個穿著青花小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停在不遠處的樹下,手裡還拿著一個藍色的包裹,不知道裡麵是啥。
南島隱隱覺得這個人是來找張小魚的,於是在講道坪逗留了下來。
張小魚胡言亂語地講了許久,然後一劍失誤給自己的衣袖割了下來。怔怔地看了許久,才看著眾人說道:“算了,今日便先到這裡吧。”
下麵的學子終於騷動起來。
“先生這兩日怎麼了?”
“不知道啊,難道打牌輸多了?”
“也不像啊,他都在南衣城輸多少年了,也沒見這樣過啊。”
“我覺得可能是被退婚了,然後開始莫欺少年窮。”
“嗯.....他確實挺窮的。”
張小魚仿佛沒有聽到學子們的議論聲一樣,把教學用劍隨意丟到一旁,轉身背對著溪流坐了下來,看著那些杏花發著呆。
那個青花裙的女子拿著包裹從離開的學子們中間穿了過去,停在了張小魚身後。
“小魚。”女子聲音柔柔弱弱的。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張小魚悶悶地開口說道。
女子沒有走,隻是走到張小魚身前,蹲了下來,把手裡的包裹打開了。
裡麵是錢。
很多錢。
如果是平日的張小魚看見了,肯定喜歡得發瘋。
但是今日沒有。
張小魚瞥了一眼,便繼續看著那些不斷飄落的杏花。
“我爹說了,隻要我倆不出現在南衣城,他就同意我倆在一起。”
南島聽著女子的話,總覺得他爹應該不是這麼說的。
大概應該是——你再想和那啥玩意在一起,你就彆回來了。
思路清奇的女子。
女子蹲在張小魚身前,低眉順眼地理著小裙子上的皺褶,繼續輕聲說著。
“我偷了一些錢,我們現在就去彆的地方,然後成親你說好不好?”
“我聽說黃粱有個叫琴瑟穀的地方,我們可以去那裡......”
張小魚抬起頭,看著女子,歎息一聲說道:“李青花,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確實不喜歡你呢?”
李青花隻是柔柔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想騙我走,我也不介意你打牌輸了多少錢,等以後我們成家了,我相信你肯定會改過自新的。”
張小魚沉默了很久,說道:“那好,但是你要先去黃粱,等我理清了這邊的事情,我便過來找你。”
李青花抬頭看著張小魚,眉眼舒展開來,歡喜地說道:“當真?”
“當真。”
李青花把包裹收好,想了想,又從裡麵拿了一些錢出來,塞到張小魚懷裡,而後說道:“那你一定要記得來哦,是琴瑟穀,我也不知道是哪裡,但是你肯定知道的,我會在那附近蓋著小院子,然後在門口種一大片青色的三角梅。”
“好的。”
於是李青花抱著包裹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張小魚站起身,沉默地看著李青花離開的身影,然後便看到站在樹下的南島,一麵擠了一個勉強的笑容,一麵走了過來。
“你當真會去?”南島看著張小魚問道。
張小魚收起了笑意,平靜地說道:“不去。”
“為什麼?”
張小魚在樹下走開,緩緩說道:“因為我真的不喜歡她。”
南島跟了上去,好奇地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樣的?不會是很多話本裡說的那樣,少年勇救落水少女吧。”
張小魚歎息一聲,回頭看著南島說道:“師弟啊。”
“?”
“你不去算命真是可惜了。”
“真是這樣?”南島有些驚奇。
張小魚聳聳肩,踩著杏花小道,散漫地走著,沒有回答。
南島在身後看了許久,然後叫住了張小魚。
“師兄。”
張小魚回過頭來。
南島認真地說道:“這樣不好。”
張小魚苦笑兩聲,回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