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停下了輪椅,被學子們攙扶著走到了陳鶴身旁,接過劍拄著。
“先生......”南島看著雲胡不知,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雲胡不知笑著,搖了搖頭。
三人停在竹林邊,那些學子們爭吵著,坐上了輪椅,開始學著陳鶴那樣,瀟灑地行駛在竹林間。
“以後人間是不是都能坐上這樣的輪椅....天衍車?”南島驚歎地看著林間的場景。
“會的。”雲胡不知輕聲說著。
“真好啊!”
學子們正在追趕著那輛在林間緩緩行駛著的輪椅。
滿林的嬉笑之聲。
陳鶴輕聲笑著,抱著雙臂倚著竹子,安靜地看著那裡。
南島轉回頭看著他。
卻是想起了那日他在聽風台上說的那句話。
祝我在這璀璨人間裡,永遠開心快樂而且悠閒自在。
南島默默地轉回了頭,站在傘下看著滿林暮色。
真好啊!
一直到暮色西沉,學子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竹林小道。
雲胡不知早就回去小竹園補覺去了。
南島安靜地站在暮色林間,看著一旁的陳鶴。
“你呀!”
南島感歎著。
陳鶴歪頭看了南島一眼,笑著向著輪椅走去。
“我怎麼了?”
陳鶴低下頭來,將黑盒子下麵的碳火熄滅,而後將輪椅推到了南島身前。
南島久久地看著這個對人間充滿熱愛的青年。
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或許便是因為這是自己很難去擁有的東西吧。
南島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笑著,抱著劍坐上了輪椅。
陳鶴在後麵推著輪椅,向著藏書館走去。
邊走邊哼著某個調子。
“我是個沉默不語的,靠著牆壁曬太陽的過客.....”
南島安靜的聽著。
“你可不沉默。”
陳鶴想了想,說道:“那就是微笑不語靠著竹子曬太陽的過客。”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古怪的調子?”
“你沒聽過的多了去了。”
“你們這幾日便一直在研究這個東西?”
“主要還是雲胡先生他們在弄,我在旁邊睡覺,嘿嘿。”
......
“人間真好啊。”
“你是指什麼?”
“那些熱愛這個人世的人們。”
白荷一襲素裙,站在林間,在她身旁站了一個人,謝先生。
二人在暮色裡安靜地看著那條充滿歡聲笑語的小道。
直到一切散去。
謝先生聽到白荷這句話,笑著說道:“所以這也是當年我離開青天道的原因。”
“那時我還小,但也聽過先生的一切事情,先生你呀,本不該這樣籍籍無名的不是嗎?”白荷輕聲說道。
謝先生搖著頭說道:“不欺人間年少,也不願負人間風光。”
“隻是這樣嗎?”
“因為我是個好人。”謝先生輕聲說道。
“好人也好,壞人也好,裹挾在大勢洪流裡,誰都難免做不成自己。”
“那就不要去看大勢。”
“先生是在提點我?”
“我隻是在提點我自己。”謝先生緩緩說道。
白荷轉頭看著這個後半生便這樣安靜地留在了懸薜院教學的謝先生。
在很多年前的時候,謝先生也曾是如青天道柳三月一般的人。
隻是後來.....
白荷沒有再想下去,微微笑著,說道:“人間要亂,我們能怎麼辦?”
謝先生安靜地看著竹林中的暮色與歪斜的竹影。
“你有沒有想過,人間為什麼會亂呢?”
白荷沉默的看向暮色沉沉的天穹。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謝先生輕聲笑著,說道:“你可以回答的,隻是你不願意。”
白荷低頭,雙手交錯著,疊在身前,想了許久,然後鬆開手,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
謝先生也沒有追問。
“你來懸薜院做什麼?”
“找南島,他與北台有些誤會。”
謝先生點點頭。
白荷向著謝先生行了一禮,向著竹林外走去,一直到停在小道上,回頭看去。
謝先生站在竹下,微笑不語地看著她。
就像一個過客。
白荷想著方才聽到陳鶴哼的那個調子。
誰才是過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