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圍在攤前,手裡捏著一枚銅錢,一麵聞著香味咽著口水,一麵眼巴巴地盯著陳鶴手上的那塊豆腐。
“給我給我,我先來的。”學子們爭搶著。
陳鶴有些頭疼,早知道像外麵一樣賣兩文錢了,主要豆腐和調料都是從文華院食堂低價買的,不好意思賣太貴。
陳懷風抱著一杯枸杞茶,微微笑著站在一旁竹林邊,看著那邊賣豆腐的陳鶴。
他確實沒想到陳鶴會是懸薜院裡的人。
看樣子還挺受歡迎的。
一直到一杯枸杞茶喝完,陳鶴那邊都還沒有忙清,於是陳懷風也沒有再去打個招呼的打算,抱著空杯子從一旁穿了過去,走入了藏書館中。
館內什麼人也沒有,想來都在外麵搶著吃鐵板豆腐。
陳懷風一麵隨意地瀏覽著架上的藏書,一麵向著樓上走去。
在二樓的時候,陳懷風停了下來,看著一圈書架上的某一個空缺,沉默不語。
當年他也在懸薜院當過先生,自然也來藏書館中看過書。
這個位置,倘若自己沒有記錯的話。
應該便是那本師祖寫的《桃花美學》的位置。
聯係到張小魚所說的那個遍布劍意的桃子。
陳懷風什麼也沒有說,背著劍走上了三樓聽風台。
台上有些寂靜,分明外麵還都是豆腐攤前的喧鬨聲,但是陳懷風隻聽到了大霧裡風吹竹葉的聲音。
欄邊桌上有些茶壺酒壺,還有個已經乾癟的桃子。
南島坐在台邊,手中緊握著黑傘,身邊放著兩柄劍,看起來沒有生機存在,但是身周劍意不止,隻是很弱小,至少在陳懷風看來是這樣的。
陳懷風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個桃子上。
但是他沒有去摸。
張小魚雖然不如他,但是也是小道第七境的存在,隻是劍意境界稍弱了一些,張小魚摸一下都不行,陳懷風自然也不會蠢到也去摸一下。
站在台上想了片刻,一道劍意從陳懷風神海內脫離而出,緩慢地向著那個桃子靠近過去。
刹那風起。
陳懷風匆匆向一旁避開。
一道劍意自桃子上迸射而出,陳懷風險些便落得了和張小魚一般的下場。
陳懷風摸了摸臉上那道細微的血痕,自己的劍意已經被擊碎,消散在人間,身側懸浮著一道不知名的劍意,安靜的落在大霧中,而後消失。
皺眉看向那顆桃子,陳懷風心道,莫非這便是當初師父要南島來懸薜院的原因?
那道劍意極強,隻是不知道究竟來自何人。
陳懷風沒有再去試探那個桃子,目光落在了南島身旁的那柄修長的劍上。
很熟悉。
劍上有些殘留的劍意。
似乎與方才那道劍意極為相似。
陳懷風走到了南島身前,單膝蹲下,將枸杞茶杯放下,身周劍意橫流,抬手便要握住那柄劍。
長劍清鳴,不等陳懷風的手觸碰到,便自行從酒旗中化作流光飛出,陳懷風警惕地站了起來,身後枸杞劍隨時都會出鞘。
然而那柄修長的飛劍似乎並沒有暴起傷人的打算,隻是在聽風台裹挾著風聲快速的飛旋幾周,而後便懸浮在了陳懷風身前。
滿樓劍風乍起。
枸杞劍自行出鞘,裹挾著劍意向著那柄劍斬去。
陳懷風不知道這是為何,但還是匆忙握住了自行出鞘的枸杞劍,才避免了這一場在院中的劍意交鋒。
將枸杞劍重新收入鞘中,陳懷風這才仔細地打量著這柄劍,劍身修長,散發著寒意,分明人間大霧,但是劍身之上卻自有流光,陳懷風的目光一路看過來,落在了最末的劍鐔之上。
上麵有三個小字。
鸚鵡洲。
陳懷風沒有任何關於這柄劍的印象,沉默地看了許久,再度抬手,沒有猶豫,一把握住了那柄劍。
劍上寒光淩冽,陳懷風心中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而後匆忙鬆開了手,果然下一刻,那柄鸚鵡洲四周劍意爆射,隻是那些劍意在快要臨近陳懷風的身前時,卻是莫名的彌散開來。
長劍寒光散去,落了下來,似乎隻是一柄普通的劍一般。
而陳懷風的身後卻是傳來了一個輕笑聲。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斜橋這樣的放蕩的人,怎麼會有一個這般喜歡喝茶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