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妖氣。
莫非是黃粱懸薜院院長白衣卿相?
白衣確實帥。
白風雨也想穿一身白衣,但是青天道的人不穿白衣,所以他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在河岸雪中吃完了糖葫蘆,白風雨找個路人問了一下人間劍宗的位置,便在風雪裡走去。
白風雨趕到人間劍宗的時候,劍宗裡的人正在打牌。
就在門房裡,四五個弟子,圍著一張擺著火爐的桌子,打得難舍難分。
白風雨雖然不是很理解這種打牌的風氣,但是他沒有多過問,很是客氣地請教了一下他們的師父在哪裡。
有弟子給他指了路,白風雨便踩著厚厚的積雪,穿過斜橋雪林,向著一池而去。
然後他便在那棵桃樹下,看見了一臉微笑的叢刃。
“你怎麼在這裡?”
白風雨愣了一下。
叢刃看著他笑道:“因為我真的是叢刃。”
......
北台便站在風雨裡看著老道人,他知道老道人在找什麼東西。
那一劍落下的時間點。
隻是直到這裡,依舊都沒有任何跡象。
老道人回憶到這裡的時候,卻也是笑了笑,似乎在笑著當年的愚蠢與單純。
而後星河流轉,繼續下去。
......
白風雨用了很久才從那種尷尬地處境裡擺脫出來。
自然也便沒有再問叢刃糖葫蘆下酒是苦還是甜的事。
叢刃在橋邊桃樹下,一地桃花與積雪中笑了很久。
“二十歲入大道,哪怕是我師父叢中笑,當年也沒有這般過,我也沒有,人間確實該知道你的名字了,白風雨。”
白風雨守禮卻也得意地站在一池邊,輕笑著說道:“人生百年,白風雨這個名字他們還要聽很多年。”
叢刃微微笑著,說道:“所以你來南衣城做什麼?”
“學劍。”
“為什麼?”
白風雨崇敬地看著叢刃,說道:“大道千萬,前輩學貫人間,晚輩亦有此誌。”
叢刃並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隻是平靜地看著白風雨。
“我的天賦並不好,從前我師父常常這樣說我,入大道也很晚。”叢刃看著白風雨,“你知道我為何能兼修巫鬼佛法嗎?”
白風雨沉默很久,開口說道:“因為前輩活得很久。”
“是的。”叢刃站了起來,向白風雨走了過來,走到一池邊看著池邊積雪。“你的天賦很高,我望塵莫及,當年你師父將你收入門下的時候,我便有所聽聞——人間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了。”
白風雨安靜地聽著,他知道叢刃自然不會隻是誇讚他的天賦。
果然叢刃接下來的話語,意味一轉。
“但是人生在世,隻有天賦是不夠的,你的天賦很高,但是你終究隻是世人。”
“道聖為何便能通學人間?”
叢刃笑了笑,說道:“因為他是道聖,用千年前的話來說便是,他如果想要做什麼,永遠便隻會是人間最好的,永遠人間第一李缺一。”
白風雨安靜地站在一池邊。
“我覺得我也可以。”
年輕人自然永遠自信而且狂妄。
叢刃輕聲笑著,轉身走回橋上,在橋邊趴下。
“那就證明給我看。”
......
老道人的回憶在這裡停了下來。
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
是的,便是這裡了。
當年叢刃說完這一句後,應當便是——彼時我便會教你一劍。
但是老道人在那段回憶裡,看見的卻是另外一幅畫麵。
叢刃手中驀然多了一柄劍。
方寸。
現在你可以學這一劍了。
叢刃如是說道。
白風雨還未反應過來。
那一劍便已經穿過了自己的心口。
老道人回憶結束,眼中星河散去。
捂著胸口在雨夜中彎腰下來,不住地咳嗽著。
好一劍因果!
老道人唇角滿是鮮血,劇烈地咳嗽著。
是的,但這又何嘗不是叢刃當年那句話的應驗?
白風雨證明了自己擁有足夠的天賦。
去掀起人間的風雨。
所以叢刃教了他一劍。
在大風曆九百二十三年。
十二月那場雪裡的初見。
隻是。
這算什麼呢?
白風雨不住地咳嗽著,然後抬起頭來,看向簷下。
有一劍自風雨中而來。
落到白風雨手中,而後刺向了雨夜簷下那個跟隨了他所有回憶的少年。
雨水之劍停留在北台鼻尖。
“你想要的是什麼?”
北台長久地看著眼前那一劍,抬頭看向麵前這個蒼老的道人,輕聲說道:“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