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羽化。
隻是。
心意夠了。
第九境與第八境自然不是同一種概念。
譬如張小魚與陳懷風。
柳三月睜開眼,平靜地看著遠遁的二人。
人間太好。
所以他見不得藏在黑暗裡的人。
蒼穹之上。
有青天開眼。
劍宗二人抬眼看著天穹之上再度開眼的青天,相視一眼,沒有再逃,沉默轉身,雙劍一同刺向柳三月。
然後在半途中被那一雙漠然看著大澤的目光盯上。
死在了大澤之中,一並落入澤中。
黑袍少年道人好歹還有墳頭。
但是他二人沒有。
柳三月沉默地看著再度平靜下來的大澤。
卻是口中卻是一口鮮血吐出。
一身道韻散去,落向青山之中。
不入大道,終究不入流。
青天開眼,自然便要將反噬落向自身。
柳三月躺在青山之上,雙眼之中不斷有血色湧出。
倘若不是重傷未愈,柳三月也不會再度使用這一青天道的絕學。
在三人之中,劍宗二人隻是陪襯。
真正下手極重的。
是那個不知出自哪個道觀的黑袍少年。
所以柳三月第一次青天開眼,也便是主要針對他而來。
柳三月睜開眼,人間無比昏暗。
他的眼睛在道術反噬中受傷極重。
或許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人間。
這對於柳三月而言,是一件十分難過的事情。
掙紮著坐了起來。
還未平息一會。
柳三月便聽見青山之中有人踩著落葉而來。
回過頭去。
昏暗的視界中,有個模糊的身影提著劍,一步步走來。
......
陳懷風抱著劍,站在南衣城城頭。
人間有些騷動,但是依舊還算平穩。
往南而去的那片大澤之中的霧氣在第二日,終於被世人們所察覺到。
人間曆來對於那片大澤諱莫如深。
遇見了這種情況,自然有些擔憂。
更何況,最近城裡似乎不是很太平。
三月十五日有人說看見過劍宗弟子的屍體,後來附近又有個瘋了的蘑菇妖。
再後來又死了兩個人,都是莫名死的,最近的甚至便在今日。
很多事情世人們並不知道真相,但是所見足以讓他們產生一些慌張的情緒。
於是便去了劍宗。
弟子們仍然在打牌。
於是放下心來——人間劍宗都在打牌,那我們慌什麼,打牌去。
這大概也算是斜橋師祖當年來南衣城開創這個劍宗的原因?
陳懷風這般想著。
沒有再去看城裡。
而是看向鳳棲嶺。
那片高大巍峨連綿不絕,頗有隱世高人風範的劍宗之地,其實算不上什麼。
八萬劍修,沒有幾個能被世人記得的。
但是人間記不記得他們,卻始終無法否認,南衣城的安寧,他們也有一份極大的功勞。
譬如現在。
當大澤起霧的消息緩緩傳開。
鳳棲嶺群山之中,便陸陸續續地有人背了劍,飲了酒,下了山,在人間山林田野間走著。
那才是劍宗與修行界最初的模樣吧。
陳懷風如是想著。
因為他們站得還不夠高,所以始終脫離不了人間,於是心心念念著世人與自己腳下的這片大地。
古往今來,每逢大事,修行界損失最嚴重的地方便是嶺南劍宗這些人。
南來北往,總要經過鳳棲嶺。
對於他們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責任感。
所以當年槐帝通冥,嶺南劍宗無數劍修便視死如歸地攔在了鳳棲嶺以北。
雖然確實如歸了。
被殺得一個不剩。
後來萬妖過澤,嶺南劍修亦要下山,可惜被人間劍宗攔住了。
不然又得死傷無數。
他們好像有種愚蠢的熱愛。
陳懷風這般想著。
這是人間劍宗的人沒有的。
或許是因為比世人站得高太多,人間劍宗向來隻看平穩。
陳懷風喝了口枸杞茶。
於是有第一個嶺南劍修已經走入城中。
後麵還有很多,但是陳懷風已經不看了,抱著劍喝著茶,走下城頭去。
他也不確定大澤之中會發生什麼。
所以這一次,確實需要嶺南劍修的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