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劍宗門口便排排坐著一群人。
托著腮,看著前方,像是在等待分果果一樣。
罪魁禍首南島早就悄咪咪地溜進了劍宗裡。
然後這才發現忘了把叢刃的劍還給胡蘆了,本來想著再回去一下,但是想著那一眾劍宗弟子愁眉苦臉沉思的模樣,南島覺得要是讓他們想起來這個問題是自己提出來的,估計得被揍死在那裡。
於是便帶著劍往著一池而去。
.....
人們路過的劍宗的時候,發現了一劍極其詭異的事情。
劍宗弟子們今日沒有打牌。而是愁眉苦臉地排排坐在門口。
再一看,小少年胡蘆在膝頭擺了許久的方寸劍已經不見了。
人間大亂。
好在陳懷風及時地察覺到了這一點,讓人去一池邊找到了和張小魚正在閒聊的南島,把劍拿了出來。
不然整個南衣城,乃至於鳳棲嶺南北,都會在一日之間,陷入極大的混亂之中。
陳懷風回頭看著劍宗裡麵,歎息了一聲,心道人間已經夠亂了,你小子還專門來添亂,是不是要報複我昨天嚇了你一頓?
但是有一說一,陳懷風轉回頭來,看著一眾師弟們,很是認真地想著。
拔劍的時候大腳趾應該蜷著還是翹著?
.......
西門沉默地坐在院子裡。
人間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天獄的一整個分司,會被人屠戮殆儘。
隻剩下了一個重傷昏迷的狄千鈞。
昨日他在南衣城附近收到調令,便匆匆趕回天獄準備接受內部自查。
甚至路上還想著萬一天獄內部真有十二樓的人怎麼辦?
他娘的還真有。
西門握著不知道被誰磨細了的刀,看著院子裡的一地屍體。
他昨晚回來的時候,看見滿院梨花與血泊,便知道出大事了。
匆匆趕往牢獄之中,便見狄千鈞被人打成了重傷,身上還釘著鎖神釘。便昏迷在牆角。
把狄千鈞這個倒黴催的天獄南方調度使拖了上來,西門又提著刀一一檢查了天獄之中的所有屍體。
簡十斤也死了,被人一把扭斷了喉嚨。
死的很蠢。
西門如是想著。
所有人的屍體都檢查過了,除了一些還在外麵沒有趕回來的天獄吏。
隻有林二兩不在。
於是他便知道了那個十二樓的人是誰。
也隻有林二兩這個小道境的人,才能將整個天獄殺了個乾淨。
狄千鈞沒有死的原因,西門也大概知道一些。
獄中殘留有一些劍意。
枸杞劍意,是陳懷風師兄。
人間劍宗短暫地插手過這裡麵的事。
但讓西門有些不解的是。
在天獄內院之中。
還存在過一些打鬥的痕跡。
有兩種道術,一種便是林二兩的,來自無名小道觀的道術,還有一種,道韻極其簡單,卻古樸悠長。
是大道之術。
於此同時,還有些劍意,劍意並不強。
同修大道與劍意的,南衣城便有一個。
山河觀山宗弟子,張小魚。
但是西門又很快否定這個猜測。
倘若是張小魚插手進來。
那麼自己進門的時候,便應該看見林二兩的屍體一同躺在院子裡。
更何況,人間劍宗插手狄千鈞的事,想來是為了鳳棲嶺周邊平穩,但是他們很顯然不會去管天獄之中誰是十二樓的人。
西門坐在院子裡,抬手輕敲著膝頭的刀,沉默地想著。
所以在最後,是誰來到了天獄之中,和林二兩打了一架,他為什麼會來天獄?
可惜狄千鈞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知道要什麼才能蘇醒過來。
西門雖然很強,但是他入天獄太晚,依舊是遊走在外的巡遊天獄吏。
很多關鍵的信息,西門一無所知。
不然或許可以知道很多東西。
天獄出事的消息,西門先前便已經在狄千鈞懷裡摸出了調度令,發往了北方,鳳棲嶺周邊的天獄分司,應該都會有人到來,至於更往後的事,需要等待槐都那邊的消息。
西門握著刀站了起來,仔細地觀察著地上的腳印。
有人曾在血泊裡踩過。
沿著腳印一路走出去,便停在了梨花道旁,那裡有許多被鮮血凝結到一起的梨花。那人似乎便是在這裡擦過鞋底。
很警惕的人。
警惕便意味著他需要時刻小心。
這樣的人一般不會太強。
西門又在道上觀察了許久,而後終於發現了一些東西。
道旁梨樹下,有著一些微微凹陷下去的腳印。
所以那人並沒有從正門進來。
西門縱身躍上了牆頭,蹲在天獄黑色的牆上,俯瞰著整個外院。
看了很久,而後跳了下來。
隻是一雙腳印,並無多大的價值。
西門如是想著,向著梨花道外走去。
隻是走了一段,又忽然折身走了回來,在那些腳印旁蹲了下來。
身前有兩雙腳印,一雙是自己的。
沉默地看了許久。
西門抬手按住了刀,輕聲說道:“一個瘸子。”
......
南島在一池邊坐著。
張小魚也在懷疑人生。
因為南島同樣問了他那個問題。
張小魚在護欄上坐著,脫了鞋子,翹著腳,反複地拔著南島的桃花劍。
過了許久,把劍丟還給了南島,歎息一聲,說道:“師弟啊,以後出門在外,千萬不要問彆人這個問題,不然你會被打死的。”
南島心道我隨口一說,便真的這麼嚴重?
但是想著先前外麵那些劍宗弟子們,拔到最後都是開始手抖。
以至於神誌不清胡言亂語。
看起來越是常識性的東西,似乎便蘊含著越大的道理。
簡單也是一種大。
所以大道自然要知常。
不知常,妄作,凶。
南島看著張小魚,說道:“好的,師兄,對了,師兄何時出關?”
張小魚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出什麼關?”
但是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哈哈笑著,說道:“出什麼關,大道永無止境,我還需要好好體會體會。”
很是古怪。
南島想著,但是也說不出古怪在哪裡。
二人看著桃花流水,張小魚也沒問南島為什麼又來一池找自己了。
反正他也閒的無聊,有人說說話,自然不錯。
“不過倒是師弟你。”張小魚卻是突然看向南島,“師弟什麼時候出關的?”
南島輕聲笑著,說道:“便在昨天。”
張小魚是個好人。
所以南島並沒有隱瞞。
“不過師兄是怎麼看出來的?”
南島好奇的是這一點,他從來到一池後,沒有過任何的會引動神海的動作。
張小魚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橋麵。
風起橋頭,滿池桃花在劍意裡飄飛不止。
“這裡是人間劍宗三代宗主坐看過人間的地方。”張小魚看著那些被自己激發而出的無數淩厲的劍意,得意地說道:“我坐在這裡,便等於半個大道之修。”
南島卻是驀地沉默下來,看了張小魚很久。
“那師兄還看到了什麼嗎?”
張小魚歪頭想了想。
“你的神海乾涸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南島歎息著看著這一處尋常的橋頭。
人間大概也不會想到,這一處橋頭的劍意,可以讓人短暫地踏入那扇門。
人間劍宗的劍意尚且如此。
那麼磨劍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