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桃花在南島醒來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一樣。
命運是四麵八方而去的。
無論是麵對,還是背對。
都無法從那些大河裡逃出。
關於草為螢為什麼要把自己從夢境裡喚醒過來,南島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人當然不可能一輩子活在美夢裡。
所謂夢。
譬如林間夕陽,總是短暫的匆匆的轉瞬即逝的。
當然那是極美的。
所以如果有機會再做一次。
南島也不會拒絕。
於是南島在靜思湖邊,開始回歸現實,思考著更往後的東西。
花無喜的故事已經結束。
河宗的人也相信了南島的死亡而離去。
但是南島還有許多沒有完成的故事。
比如穿花一劍,比如劍意。
已經回到了磨劍崖的秋溪兒是否會等著自己,南島一無所知,但是他總要去崖上看看。
但是磨劍崖自然不是想去便去的。
南島沒有去見過那座人間高崖,也沒有踏上過那些布滿劍意的長階。
所以他坐了許久,重新拔出了桃花劍,看著上麵環繞的那些劍意——在南島做著春秋大夢的這段時間裡,劍意又多了許多,應該便是桃花的功勞。
“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便說過,你是會劍的。”南島看向一旁的草為螢。
草為螢握著葫蘆想了想,說道:“好像是的。”
“所以我現在的劍意境界是什麼?”
草為螢瞥了一眼南島,又看回了湖中。
“不入流。”
“.......”
南島默然無語地看著青黑色劍身上那些劍意,“我以為哪怕沒有劍意第一境白衣,至少也不至於落得這般評價。”
“白衣?”草為螢輕聲笑著,說道:“你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麼嗎?”
南島愣了愣,說道:“難道不是劍修的境界嗎?又或者代表了一種劍意的風格?”
草為螢搖了搖頭,輕笑著說道:“白衣雖然不是什麼天下誰人配白衣,但他是與道聖李缺一齊名的一代劍修,劍聖青衣指定的磨劍崖下一代崖主。”
南島沉默了少許,關於這個,他確實有所耳聞,但是知道的不多。
“既然如此,但是為什麼人間隻剩下了白衣這個劍意境界名?”
草為螢輕聲說道:“你如果能夠像陳鶴一樣多看點傳記小說,你就會知道,這是因為他死得太早了。”
“.......”南島輕聲說道,“我以為白衣之所以是第一境,是因為他不如斜橋與青蓮。”
草為螢平靜地說道:“白衣自然比他們天賦更高,隻是對於人間而言,驚鴻一現是沒有意義的。”
草為螢看向一旁的南島。
“你總要先活下去,才能看見更高的地方。”
南島抬手按在劍上,他知道草為螢在看自己,但是沒有去看,隻是看著靜思湖。
“我與白衣如何?”
難得的少年氣,沒有去問生死與否,隻是問了一個少年的問題。
所以草為螢笑了起來。
笑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於是南島看向草為螢,這個看起來同樣是個少年的人笑著說道:“我不知道,他日你可以親自去磨劍崖下走一趟劍梯。最下麵一千丈劍意,便是白衣少年時候留下的。”
南島輕聲說道:“好。”
人間向來隻比白衣。
不比青衣。
南島站起身來,看著手裡的劍,這才想起來先前是想來練會劍的。
草為螢卻是突然說道:“大湖裡的故事你還記得多少?”
南島想了想,說道:“應該都記得?”
應該都記得那便是不記得了。
草為螢看著南島耳朵那裡的那道傷口,如是想著。
又少了一個麻煩。
南島見草為螢的目光甚是古怪,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怎麼了?”
草為螢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在想怎麼湖裡沒有魚。”
南島卻也是有些好奇地看著草為螢,說道:“這湖裡真有魚?”
草為螢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在這裡釣魚?”
“因為這口湖水不是來自南衣河,裡麵有一些我需要的東西。”
南島愣了愣,位於懸薜院裡的靜思湖水不是來自南衣河?南島卻是突然想起了當初秋溪兒所說的那句話。
這裡的水可以養秋水劍,但不能養彆的劍。
“它來自哪裡?”
“冥河。”
草為螢平靜地說道,“我需要一些冥河之力。”
南島恍然大悟,是的,秋水劍與崖主秋水都是來自黃粱南方的那條有著冥河尾巴之稱的秋水,所以自然能夠養殘破的秋水劍,隻是看著草為螢,又有些好奇:“你要冥河之力做什麼?”
草為螢想了想,說道:“因為我想知道一些東西。”
南島沒有問下去,點了點頭,握著劍向著回廊那邊走去。
“不練劍了?”
“不練了。”
南島穿過了回廊,向著懸薜院外走去。
方才他卻是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寫過的那封信的事。
也不知道鼠鼠有沒有把信送過去。
一路離開了懸薜院,穿過街巷來到南衣河邊,鼠鼠雖然是在河上漂流的。
但是也沒人知道她具體會出現在哪裡,南島便撐著傘一路尋了過去。
走了許久,才看見了在河邊沉默不語的鼠鼠。
鼠鼠遠遠地邊看著背著劍走來的南島,隻是此時她確實沒有心情去打招呼閒聊,隻是南島卻是直接向著她走了過來。
鼠鼠這才情緒低落地打了個招呼:“早啊,南島。”
南島沉默了少許,抬頭看著天空,雖然下著雨,但是依舊能夠看得出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你也早啊鼠鼠。”南島想了想,還是用鼠鼠的招呼還了回去。
“你今天有什麼事嗎?”
鼠鼠岔著腿坐在船頭,晃悠著小腳,有氣無力地說道。
南島看著鼠鼠的這種表現,覺得很是奇怪,說道:“沒什麼,就是想問下,我的信你有沒有送出去。”
“你之前不是問過了嗎?”鼠鼠懶懶地拍了拍胸脯,說道,“早就送出去了,說不定已經到東海了。”
南島沉默了少許,他自然能夠猜到是誰來問過,但是也沒有說出來,隻是說道:“哦,我忘記了,對了,你怎麼了?”
鼠鼠唉聲歎氣地說道:“做了件好事,沒有收錢,結果他們突然說,那個人已經死了。ε=(′ο`*)))唉!”
南島愣了一下,說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柳三月?”
“難道你知道什麼?”鼠鼠眼中一下來了光,看著南島問道。
隻可惜南島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聽說了而已。”
鼠鼠眼裡的光瞬間消失,托著腮佝僂著腰坐在舟頭,有氣無力地說道:“那好吧。”
南島站在河邊,看著船上的鼠鼠這般模樣,也知道她大概不是很想和人說話,於是說了一下,便打算離開。
鼠鼠卻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叫住了南島。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南島轉回身來,看著鼠鼠問道:“幫什麼忙?”
鼠鼠歪著頭理了理思緒,覺得還是需要去確定一下,才能知道柳三月是不是真的死了。
“幫我去城西天獄打探一下消息,看下柳三月是不是真的死了?”
南島愣了愣,說道:“我怎麼打探,我又不認識天獄的人。”
鼠鼠想了想說道:“你就在附近聽聽牆根就好,我覺得這件事很詭異。”
南島沉默少許說道:“你是不甘心你的錢就這麼飛走了吧。”
鼠鼠漲紅了臉。
“你,你怎麼憑空汙人清白!”
南島指了指鼠鼠船上的那塊寫著字的布。
“我是有理有據的。”
鼠鼠反手把那塊布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