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傘下人 第一百四十章 世人與修行者(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4975 字 10個月前

倘若大澤那邊不會再有支援的情況下。

張小魚他們自然也是這般想的。

城外的三十萬黃粱大軍,其實已經在這幾次進攻之中折損了近半。

但是那些巫鬼道之人確實很讓人頭疼。

城外冥河不斷,便始終有著已經死去的人在一片鬼花招搖裡重新站了起來。

所以在二十萬大軍到來之後,諸多劍修都是匆匆穿越戰場,直奔黃粱後方的巫鬼道之人。

這場戰爭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時分,才頗為慘烈的結束。

陸小小倚在城頭,看見那些越過青山而去的劍光重新向著南衣城而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黃粱大軍之中有靈巫的存在。

是人儘皆知的事情。

然而在先前那些戰事之中,那些來自黃粱的靈巫大修,卻是一個都沒有出現。

一直到那些參與的巫鬼道人與黃粱軍隊重新退入大澤之中。

也沒有看見任何人的出現。

這是陸小小最不能理解的事。

所以他們去了哪裡?

......

叔禾一早便離開了南衣城外。

在忱奴的氣息在大澤中消失的時候。

在夜雨之時,叔禾便重新回到了大澤之中。

這片大澤不止對於南衣城之人而言是神秘的,便是對於這些巫鬼神教最虔誠的信徒而言,同樣是神秘的。

人間兩千年沒有見過那處古老修行之地的。

自然不止是槐安。

叔禾並不知道忱奴在大澤中遭遇了什麼,所以很是謹慎地沿著那些大澤青山,向著深處而去。

一直到停在了那處曾經發生過一場倉促的戰鬥的山腳下。

叔禾才沉默地停了下來。

忱奴的屍體便安靜地躺在那裡。

麵朝下方,身上有兩處劍傷。

一處劍傷頗為猙獰,將忱奴的胸骨都刺得向前凸起,但這一劍不是致命的。

致命的是另一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劍傷,很是乾淨利落的穿過了忱奴的心口,而後劍意噴薄而出,將忱奴的體內臟器全部攪碎了。

於是一個年邁的南楚靈巫,便在這處山腳下,沉默地悄無聲息地死去。

叔禾沿著地上的一些痕跡,向著不遠處走去。

然後看見了那個已經死去了很久的劍宗弟子。

衣襟敞開著,似乎曾經在哪裡吹過風。

用劍之人很少會選擇衣袍飄飄的模樣。

因為在劍光穿行之中,翻動的衣袍會遮蔽視野,抖動的衣襟與袖口也會乾擾出劍的準確度。除非他們是劍意禦劍直行千裡。

譬如人間忽有一劍來。

劍來而人不來。

才會衣袍飄飄立於山崖之上頗為瀟灑的模樣。

所以在戰鬥的地點,一個衣襟敞開的劍修,自然很是令人不解。

人間劍宗這樣一個三大劍宗之一的修行之地的弟子,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叔禾沉默的看著那個劍宗弟子的屍體。

那上麵殘留著濃鬱的巫鬼之力的氣息。

叔禾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什麼,卻是驀然看向了大澤北麵。

從大澤吹過去的風又吹了回來。

風是劍風,風裡有劍意,還有無比濃鬱的血氣。

叔禾隻是想了一刹那,便明白了那些城外的黃粱大軍已經戰敗了。

正在向著大澤之中撤離而來。

叔禾對此並不意外。

畢竟那是南衣城。

黃粱千年來都未曾突破過那座城的防守。

但是這場戰事自然還沒有結束。

叔禾抬頭看了一眼天穹。

那些越行之陣自然不會長久的停滯下去。

於是他又低下頭來,重新看著那具劍宗弟子的屍體。

大概明白了是怎樣的一個故事。

有人殺了這個劍宗弟子。

而後寄托在他的身體裡,一副人間忽有一劍來的模樣。

一個小道境的劍宗弟子,忱奴自然不會過於認真對待,便是護體巫河,便是他們難以突破的存在。

但是在劍宗弟子體內,卻是有著另一個人的神魂。

一個靈巫的神魂。

叔禾轉身看向大澤以北。

忱奴死的時候,公子無悲去了南衣城。

叔禾大概明白了為什麼公子無悲會在那個時候前去南衣城。

要將神魂以這個劍宗弟子為主體,那麼本體自然便不能暴露在自己眼前。

“花無悲。”

叔禾緩緩念著這個名字。

什麼也沒有說。

又好像已經說了很多東西。

這片山腳之下漸漸燃起了巫火。

兩具沉默的屍體很快便消失在了大火之中。

......

薑葉氣喘籲籲地行走在澤邊。

身後背著那柄自己的已經斷了的青菜劍,懷裡抱著懷民師兄的不眠劍。

一路走了很遠,而後沿著那條冥河的尾巴,向著幽黃山脈上走去。

先前燃燒神海,導致現而今的薑葉,無比的虛弱,自然不會再從那些大澤芋海邊走回南衣城。

選擇繞路幽黃山脈,自然是一件極為漫長的事情。

但是總不能帶著兩柄劍,然後撞見了那些黃粱巫鬼道之人,連命都沒留下好。

薑葉走走停停地行走在幽黃山脈的黑土上,一麵向上,一麵向著北方而去。

因為自己的劍斷了,所以薑葉在說過了一聲抱歉之後,便拿著懷民的不眠劍當成了拐杖,沿著那條在陡峭的山脈間墜落向大澤中的冥河,向著更上層攀爬而去。

一直到了下午時分,四月的天光透過傘樹灑落在黑土上。

薑葉滿頭大汗的坐了下來,把劍放在膝頭,打算休息一下。

然後便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啊,你好啊,小菜葉。”

薑葉抬手便握住了劍,可惜神海中空空如也,那些劍意懶懶地躺在乾涸的道海中,全然沒有落到劍上的意思。

但是終究握住了劍,心裡會安心一些。

薑葉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向著冥河的更上端看去。

隻見不遠處的某塊嵌在黑土中的山石上,坐著一個岔開腿叉著腰同樣在喘著氣的白衣男子。

薑葉愣了好一陣,才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懸薜院院長,卿相。

看著他白衣之上的斑駁血跡,薑葉卻也意識到,這個老酒鬼大概也遭遇了一些並不怎麼美妙的事情。

沉默了少許,薑葉站了起來,抱著劍向著上麵走去,停在了山石下,向著卿相行了一禮。

“劍宗薑葉見過院長。”

卿相坐在山石上撐著雙臂晃著腿,說道:“彆叫我院長,身為懸薜院院長,卻被自己以前的學子追了半個幽黃山脈,說出去都覺得丟人。”

薑葉沉默了少許,說道:“黃粱懸薜院也失控了?”

卿相笑著說道:“那倒沒有,老子還沒死,哪個王八蛋敢造反?”

想了想,又覺得這句話說得太過絕對,於是補充道:“也許會有那麼幾個。”

薑葉沉默了少許,雖然卿相說得很輕鬆的樣子,但是薑葉自然能夠看出來,他也是經曆了一些頗為殘酷的戰鬥,才重新走回到了槐安這邊。

“院長跌境了?”薑葉感受這卿相身上那種虛弱的氣息,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卿相隨意的揮揮手,說道:“一時失手,讓人偷襲了神海,不得已而為之,小事而已。”

卿相說著,打量著薑葉,說道:“你怎麼也這副模樣,在大澤裡乾了什麼大事?”

薑葉回頭看向大澤,轉回頭想了想,說道:“參與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大概是作為誘餌,伏殺了一個叫忱奴的南楚靈巫。”

卿相愣了愣,繼而笑著說道:“原來忱奴也死了,真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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