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小鎮上的情愛之談(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0194 字 9個月前

陳懷風是在清晨時候到的鎮上。

鎮子裡沒有雪,隻是霜霧很重,小鎮裡有時候遠遠的從那些晨霧裡傳來一些交談聲,又低低地散去了。

不遠處有人在賣著包子,有早起的行人正在攤前買著包子。

陳懷風看了一陣,也走了過去,等到上一個人走後,這個抱著劍的三十二歲老男人,才誠懇地說道:“老板,給我來兩個包子,再來杯枸杞茶。”

賣包子的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打小就在鎮上跟著自己父親做包子,賣包子,賣了四十多年包子,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

所以他掀著一個屜籠,在蒸騰的水汽裡抬眼看了陳懷風很久,陳懷風的神色很是誠懇,倒不是像找茬的,但是不是找茬的,怎麼會到包子鋪買枸杞茶?

老板很是疑惑,但是看著陳懷風懷裡那柄看起來很是不尋常的劍,想了想,還是客氣地說道:“這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隻賣包子,不賣枸杞.....”

老板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陳懷風已經從懷裡掏出了錢袋子,於是改了口:“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有時候也會泡點枸杞茶喝,您要是實在想喝的話,倒也可以幫你泡一杯。”

陳懷風微微笑著數著錢,一個個在籠屜邊擺了下來——足夠支付兩個包子和一杯枸杞茶,甚至還多了一些。

“多謝,麻煩快一些。”

清晨寒氣重,陳懷風又受了傷,大概確實需要喝些枸杞茶好好養養,從南至北,這個劍宗師兄一路上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枸杞茶。

有時候是在小鎮裡,有時候是在小城裡。

陳懷風總是能喝到枸杞茶,無一例外。

因為他很有錢。

老板給陳懷風拿了兩個包子,而後快步走進裡麵去泡茶去了。

冬日裡自然總是會提前燒好熱水的。

所以茶也泡得很快,大概陳懷風出手過於闊綽的原因,老板還殷勤地在後麵大聲問道:“要給您加點當歸嗎?”

陳懷風想了想,說道:“可以。”

畢竟人到中年不得已,小茶杯裡泡枸杞。枸杞難當歲月催,裡麵還得加當歸。

陳懷風三十二歲了,可以說是青年,也可以說是中年,這是一個很尷尬的時間點。

所以他接受了包子鋪老板額外加當歸的提議,而後又數了幾文錢排在了籠屜邊。

老板端著一杯枸杞當歸茶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陳懷風,而後把籠屜邊的錢收起來,客客氣氣地說道:“您要在這裡吃,還是......”

陳懷風拿著杯子搖了搖頭,說道:“我逛逛。”

“好嘞。”

老板也沒挽留,隻是看著那個抱著劍的男人拿著包子捧著熱茶,在小鎮晨霧裡閒適地走遠了。

修劍的人都這麼喜歡養生的嗎?

道門的人都沒有這麼乾的吧。

陳懷風一麵吃著包子,一麵喝著熱茶,舒舒服服地在十二月末的小鎮裡閒走著。

大概是快過年了,籠罩著霧氣的長街兩旁的房屋簷下,都已經開始懸著燈籠了。雖然南衣城也有許多的大紅的燈籠,但是這與那不是同一種意味。

南衣城的燈籠是為了照亮夜色,而小鎮的燈籠,則是為了增添一些喜慶的意味。但是還沒有貼對聯,大概也是離年關還有幾日的原因。

隻是買了一會包子等了一會枸杞茶的功夫,小鎮裡的霧氣還沒有怎麼散去,但是鎮子裡卻是隱隱有了不少聲音,雖然依舊稀稀疏疏的,但是終究沒有先前那般冷清了。

連不遠處的簷下都開始有人擺著攤,賣著......

陳懷風愣了一愣,仔細地看向簷下的那個坐在輪椅裡烤著火睡覺的年輕人。

這不是懸薜院那個那個那個。

很好,陳懷風並不知道陳鶴的名字。

他隻知道自己曾經吃過他的鐵板豆腐。

這人怎麼在北方青天道的地盤?

陳懷風頗有些不解,走了過去,大概是陳懷風手裡啃了兩口的包子香氣飄入了夢鄉,陳鶴卻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而後有些發愣地看著陳懷風——手裡的包子。

“包子鋪老板開門了?”陳鶴倒是沒有注意到陳懷風是誰,隻是打著哈欠問道。

陳懷風點了點頭。

陳鶴從小輪椅上站了起來,而後笑嗬嗬地說道:“你是要買詩詞嗎?還是租賃?你先自己看一會,我去買幾個包子回來吃。”

陳懷風本想問一些問題,但是見陳鶴這樣,還是再度點了點頭,於是給陳鶴讓開路來,站到了攤前,看著那些東西。

一旁擺著一些謄寫的詩詞,邊緣立著一塊小木牌,三文錢一首,需要自取。

另一邊則是一些傳記——陳懷風想起了自己在藏書館看見的那些傳記,看來確實是他了。傳記旁同樣有塊削好的小木牌,起租價三文錢五日,逾期一文錢一日,押金十文。

陳懷風又上下看著,卻是沒有發現和鐵板豆腐有關的東西,倒是歎息了一聲。

雖然陳懷風喜歡養生,但是不得不承認,陳鶴做得鐵板豆腐很是好吃,所以陳懷風此時倒是有些想念那種味道了。

陳鶴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拿著幾個包子,邊走邊吃著,還提了一壺熱酒。

包子鋪的老板雖然不賣枸杞茶也不賣酒,但是如果有人出手闊綽,倒是也可以自賣一些。

陳鶴雖然沒有陳懷風那麼有錢,但是畢竟是個閒散的人,閒散的人沒有經濟壓力,自然就會大方一些。

一麵吃著包子,一麵坐回了爐旁的小輪椅上,陳鶴也是看著這個抱著劍的男人有些眼熟,瞅了半天,卻是想了起來。

“你是不是南衣城那個劍宗師兄?”

陳懷風笑了笑,說道:“是的,你怎麼不賣鐵板豆腐了?”

陳鶴笑著說道:“等缺錢了再賣,那種東西,賣起來生意太好了,閒不下來,現在錢袋子裡鼓鼓囊囊,暫時也沒有這種想法。”

“那確實可惜了。”

陳懷風輕聲笑著,隻是看起來確實很惋惜的樣子。

陳鶴吃完了一個包子,又好奇地看著陳懷風問道:“師兄來這裡做什麼?”

陳懷風一麵翻著攤上的傳記,一麵隨意地說道:“來觀裡有些事。”

陳鶴倒是沒有問下去,一個人間劍宗的來青天道這種地方,大概不是什麼好事。他是閒雲野鶴的人,自然懶得去問清楚這樣的東西。

二人正在說著,長街霧氣裡卻是走來了一個女子,今日的許春花沒有穿小花裙,也沒有撐小白傘,畢竟雪已經停了幾日,化雪的時候,總是比下雪冷,所以這個小鎮姑娘隻是穿得厚厚的,手裡提著一壺熱酒,走到了陳鶴的小攤子前,看見正在啃著包子喝著溫酒的陳鶴,似乎有些惱怒的說道:“陳鶴,你怎麼買彆人家的酒喝!”

陳鶴嘿嘿笑了笑,說道:“鎮尾太遠了,我有些懶得走,你怎麼今日帶酒來了?”

許春花看了一眼一旁抱著劍喝著枸杞茶的陳懷風,又轉頭瞪陳鶴許久,才把手裡的那壺酒重重地擺在了攤子上,說道:“我爹說你一個人來到這個鎮子裡,總有些孤苦伶仃,讓我給你送點熱酒來喝,還問你到時候要是沒地過年,去不去我家過年。”

陳鶴笑了笑,說道:“那倒是不用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過年了,對了,這酒是送我的嗎?”

許春花雖然看起來有些不滿,但還是說道:“是的。”

陳鶴於是笑嗬嗬地把那壺酒也一並拿了過來,放在爐邊,說道:“多謝許姑娘多謝許掌櫃。”

許春花倒是有些認真地說道:“你真不來?”

陳鶴點了點頭,說道:“我就在街上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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