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秋水的兔子與海邊的牌館(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2541 字 9個月前

孩童焦急地說著,跑去找他的神兵利器去了。

秋水輕聲笑道:“你爹娘已經準備出門找你了,不過不用擔心,你可以把這隻兔子帶回去,就說你去找人換兔子了。”

孩童眼睛一亮,抱著神兵利器走了回來,看著暮色裡那隻表皮金黃的兔子,再次舔了舔嘴唇。

“這樣真的好嗎,那你不是沒得吃的了?”

“我吃燉肉。”

秋水輕聲笑著,把火堆上那隻兔子取了下來,遞給了孩童。

孩童眉開眼笑地接了過來,然後抱著樹枝往河邊跑去,樹枝之上有劍光流轉,而後瞬息而去。

秋水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

......

孩童回到鎮上的時候,果然自己的爹娘已經快出門了,正好撞見了笑嘻嘻地抱著一隻烤兔子回來的孩童。

“你去哪裡了,這麼久?”

“嗯.....我有個小夥伴逮到了一些兔子,我剛剛去找她換兔子去了,娘,你看,多香的兔子。”

“鎮子裡的小夥伴?”

“.....鎮外村子裡的。”

“哦,不要隨便和彆人去玩,到時候學壞了看你爹揍不揍你,等過幾年,我們送你去隔壁鎮上的懸薜院裡讀書,你可以在那裡多交些朋友。”

“......”

......

風雪之中一輪山月若隱若現。

隻不過終究十二月雪中之月,朦朦朧朧,並沒有往日的那種月華照落人間的壯闊卻也寂冷的意味。

所以城中之人隻是偶爾抬眼從傘下看一眼,便安安靜靜地在夜色裡離去了。

張三同樣撐著傘在街頭走著。

雖然那個叫做陳青山的山河觀道人說了不要讓自己一直往那裡跑了,但是偶爾去一下還是可以的。

而且在把一些事情說清之後,他媳婦也重新登門道歉了,還帶了許多禮物。

所以張三倒是不怕自家媳婦再鬨什麼了。

相反,他媳婦倒是變得殷勤起來,總是問著張三——你怎麼還不去看那個北方的小神仙?

張三很是無奈。

於是撐著傘,提了一塊臘肉,在風雪裡向著那條巷子而去。

走過街頭的時候,看見天穹之上,似乎有道劍光劃破風雪而去,倒是讓那些迷離的月色多了一線清明,隻是很快又漸漸愈合了下來,如同隻是夢境錯覺一般。

當然不是錯覺。

張三停了下來,看了一陣,卻是暢想著自家女兒,日後大概也可以像那些修行界的人一樣,在風雪人間瀟灑而去,於是又開心了起來,低下頭,繼續向著前方而去。

隻是走到那條巷子附近的時候,卻是看見向著巷子而去的那條崎嶇的斜坡台階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背對著自己的,握著兩柄劍的紅衣女子。

張三愣了一愣。

抬頭看向天穹,確實有一道落向人間的明澈的通路,正在風雪裡漸漸被雪花蓋過去。

難道這便是方才那個劍修?

張三偷偷看了兩眼,隻覺得這個年輕的紅衣女子身上有種很是冷冽的清冷寒意,目光又落在了那兩柄劍上,下意思地縮了縮脖子,而後沿著斜坡的另一邊向著巷子裡走去。

隻是走了沒幾步,那個紅衣女子便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張三,目光落在了張三手裡提著的那一塊臘肉之上,張三下意識地停了下來,站在那裡。

紅衣女子看了許久,才清冷地開口說道:“巷子裡是不是住了一個山河觀的道人?”

張三愣了一愣,而後果斷地搖著頭說道:“沒有,那裡以前住過一些劍修,但是沒有道人。”

紅衣女子靜靜地看著張三,而後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向著巷子裡走去。

張三猶豫了少許,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滿巷風雪,紅衣女子在那棵槐樹下的小院子不遠處停了下來,靜靜地看了很久,而後目光落向了不遠處的另一個看起來沒人的院子。

看了那個院子許久,紅衣女子轉頭看向提著臘肉跟了上來的張三,平靜地說道:“如果你認識這個院子的主人,告訴他,這個院子我租了,可以讓他來找我拿錢。”

張三猶豫了少許,走上前去,很是誠懇地說道:“我就是,但是這個院子鬨鬼,你看那裡還有一棵槐樹,住在裡麵可能不安生。”

當時張三也曾拿過槐樹做文章——木旁有鬼,天下安寧。

隻不過現在便成了樹旁有鬼,住著不安生。

紅衣女子隻是平靜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不怕鬼。”

張三猶豫了少許,看了一眼一旁的院子,不知為何又有了些勇氣,很是堅決地說道:“我不租。”

紅衣女子停在了院門口,從懷裡摸了一個錢袋子,丟了過來,丟在了張三懷裡。

“我覺得可以租。”

張三有些憤怒地說道:“你這是不講理!”

紅衣女子回頭看了張三一眼,風雪裡眸光平靜而淡然。

“是,那又如何?”

院門緩緩合上。

張三怔怔地站在那裡,又氣餒地低下頭來。

當然不能如何。

修行者會和世人講道理,是因為他們願意講道理。

如果不想講,世人自然沒有辦法。

山月城不是槐都。

張三站在風雪裡垂頭喪氣許久,而後將懷裡的那袋錢丟到了院子門口,然後對著院門啐了一口,這才走到了槐樹下的那個院子裡,推開門走了進去。

陳青山依舊在簷下烤著爐子眯著覺。

受了傷的人自然覺很多。

張三愁眉苦臉的看著簷下的陳青山,心想真人你倒是睡得安穩,也不知道收斂收斂,這不,你仇家都聞著味找上門來了。

也不知道是內心的腹誹被陳青山聽見了,還是關門的聲音驚醒了這個道人,總之張三走到了院子裡的時候,陳青山便睜開了眼睛,有些古怪地看著張三。

“怎麼愁眉苦臉的,你媳婦又罵你了?”

張三歎著氣,走到簷下,收起了傘,把那塊臘肉放到了一旁的那個桶裡——陳青山終日坐在簷下,那些東西也都沒有拿進去,乾脆就丟旁邊了。

放好臘肉,張三才回過頭來在台階那裡甩著傘上的雪,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真人知道那是你的哪個仇家嗎?”

陳青山雖然聽完了整個故事,但是也隻是懶懶地向一旁瞥了一眼,說道:“不知道,仇家太多了。”

“那真人你要跑路嗎?”

陳青山頗為淡然地說道:“我跑什麼路?這個人間能讓我跑路的,都是些糟老頭子。”

“那她在那裡做什麼?”

陳青山聳聳肩說道:“不知道,可能驚喜的發現我居然在這裡,但是又悲觀地發現打不贏,乾脆就等著,看什麼時候我會受重傷吧。”

“真人現在不就是嗎?”

“對於她而言,還不夠。”

張三狐疑地看了陳青山許久,隻見這個道人臉上確實平靜得很,於是也放下心來。

陳青山確實沒有在意那人是誰,隻是盤算著日子,坐在爐前安靜地等待著。

......

人間某處海邊小鎮。

人間除了南衣城附近,其實很少有熱衷於打牌的人。

然而這處小鎮裡卻是罕見地有著一個看起來開了很多年的牌館。

裡麵生意並不是很好,但也算不上冷清,畢竟人間大雪,無事可做,難免便要找些消遣。

有人安靜地坐在角落的牌桌旁,他對桌那個中年男人摩挲著手裡的那張紅中許久,而後打了出去。

“胡了。”

那人平靜的從牌堆裡拿過了那張紅中,而後將牌推倒。

對桌那人唉聲歎氣了一陣,乾脆的付了錢,大概輸了太多,回家要被媳婦罵了,愁眉苦臉地起身走了出去。

掀開簾子的時候正好遇見了一個掀簾進來的人,輸牌的人也沒有在意,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角落裡三缺一的牌桌角落那人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走進來的白衣男子。

“來幾圈?”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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