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種叫做張小魚的魚(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923 字 9個月前

要離開的自然不止是南島。

張三帶著一些吃的在傍晚時候跑去那條巷子的時候,卻發現陳青山已經站在了巷口,手裡提著一壺酒,正在巷口風雪裡喝著。

張三還以為陳青山在院子裡窩了這麼久了之後,終於舍得出來逛逛了,一麵笑嗬嗬地爬著那條巷道,一麵抬頭看向上方的陳青山說道:“真人今日終於出來看看城裡的人間了?”

陳青山喝著先前熱好的酒,輕聲咳嗽了兩聲說道:“你女兒呢?”

張三愣了一愣,繼而意識到了什麼,停在了那裡,說道:“真人便要走了?”

陳青山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真人不是要等人嗎?”

張三想著先前陳青山的那些事,不解的問道。

陳青山輕聲笑著說道:“等人之事,未必要等到才算圓滿。有時候你等了很久,卻發現那個人依然沒有來的時候,你便知道了,他大概過得很是快樂,於是自然沒有必要再等下去。”

張三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臉,說道:“所以真人是在等自己的心上人?”

陳青山沒好氣地瞪了張三一眼。

畢竟‘他’與‘她’,在言語裡是分不清的。

不過卻也是平靜地說道:“也確實可以說是心上人。”

心上人一詞,自然可以不止於情愛之間。

張三在那裡苦惱地想著一些挽留之類的話語,卻聽見陳青山喝了一口酒之後,淡淡地說道:“我會在這裡等一刻鐘。”

張三聽到這裡,於是便沒有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匆匆跑上來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陳青山身旁,而後又匆匆忙忙地跑下巷子去。

陳青山安靜地站在巷口,風雪比年前要小很多了。

南方的風雪總是來得晚一些,也結束得快一些。

所以山月城的風雪小了,但是陳青山一路向北,也許還要看很久的風雪。

張三帶來的東西便放在一旁,有沒滾辣椒的年糕,還有一些蒸臘肉與一隻燒雞。

還有一小壺看起來很是精致的酒,也許是山月城裡比較名貴的那種。

陳青山喝著手裡的酒,又低頭看著那一壺酒,看了少許,蹲了下來,拿起了那個酒壺,拿在手裡轉了幾圈,另一側有著小紙標,端正地寫著山月不知四字。

看起來有模有樣的,就是不知道喝起來怎麼樣。

陳青山並不是什麼嗜酒的人,除非愁緒來時。

所以那一壺酒他拿起來揣進了懷裡,而後又很是放鬆地坐在巷口台階上,就著那些臘肉燒雞,喝著酒。

身後有腳步聲,但是離得很遠。

陳青山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個大概便是來自東海的女子便安靜地站在巷子裡,青團劍已經收了起來,握在手中,便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陳青山。

陳青山轉回了頭去,捏了一塊臘肉——是很清淡的蒸著的,所以吃起來隻有那種很純粹的臘味。

“不怕我殺了你?”

陳青山吃著臘肉喝著酒,清淡的食物讓他的語調同樣平淡。

臘肉的香氣在風雪裡飄著。

青椒的聲音大概也是同樣漂浮著的。

“如果要殺,幾年前,你便會殺了我。”

陳青山歪著頭想著,但是他大概確實記不得是怎樣的一件事了,所以在苦惱了一陣之後,倒是平靜地說道:“當時的情況也許與現在不同的,我既然知道你是要來殺我的,便沒有理由像當時那樣放過你。”

青椒聽著陳青山口中模棱兩可的話語,沉默了少許,說道:“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事了?”

陳青山誠懇地說道:“是的,你可以說一下嗎?”

“大風曆一千年,二月十九,驚濤劍宗外,十裡長河邊。”青椒一字一句地說道。

“一個叫做青團的少年。”

陳青山微微一笑,說道:“我想起來了。那是你們驚濤劍宗的得意弟子。十五歲上山,三月見山,十六歲出關,這樣的天賦不可謂不好。”

這個山河觀道人一麵笑著,一麵喝著酒。

“這樣的人,我們河宗的人喜歡得很,在得到東海白魚劍宗的消息之後,我親自去了那裡——畢竟像這樣的人,哪怕出門閒坐,總有些宗門長輩跟隨著。”

陳青山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你當時也在。大概和你的小情人在河邊踏春幽會。”

陳青山站了起來,轉回了身來,看著身後呼吸越來越急促的青椒。

“當時他在彎腰給你從河裡撿著一塊白色的鵝卵石,嗯.....大概還打算用劍在那上麵很是純真很是稚嫩地刻上你們二人的名字,大概是青團與.....不好意思,我當時下完手就走了,沒有問你的名字。”

陳青山絮絮叨叨地說著。

終於那個東海而來的紅衣女子手中長劍出鞘,化作流光破開風雪射向了這個山河觀的道人。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陳青山身前的風雪裡出現了一個潦草的道文。

雖然道韻金光暗淡,然而青團劍倏忽而來之時,卻也是被輕易地攔在了風雪裡。

劍意迸射。

隻是站在巷口喝酒的道人卻是如沐春風一般,在那些劍意裡平靜地看著那個東海女子,而後抬手握住了停在了自己身前,帶著驚濤劍意的冷光長劍,震散了那些劍意之後,巷子裡的女子悶哼了一聲,陳青山並沒有在意,隻是瞥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劍鐔之上的青團二字上許久。

“你知道嗎?”

陳青山平靜地站在那裡。

“你們很喜歡稱為師兄的三劍之一的張小魚,他想要殺我,都需要借一些磨劍崖的風雪劍意劍勢,才敢向我出劍。”

陳青山握著那柄劍,平靜地在風雪裡斜斬下去。

滿巷風雪不止,雖然沒有劍意,然而天地元氣浩蕩地湧動著。

“沒有把握不會被道門的人奪了劍去,便永遠不要讓你的劍離開你自己的手。”

陳青山抬手,那柄劍倒射而回,插在了青椒身前。

“我們雖然不修劍意,但是會用道劍的。”

這句話隨著那柄青團劍插在地上的嗡鳴聲,一並落入了青椒耳中。

陳青山轉回了身去,看著巷外長街裡兩個匆匆忙忙向著這邊而來的身影。

“我並不看好你能夠殺死我,我也沒有興趣和你解釋河宗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你願意跟著就跟著,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時候,我的心情都是不錯的。”

青椒沉默了許久,抬手擦了擦唇角那些因為被奪劍而帶來的反噬裡的淌出的血色,慢慢平息下來,巷子裡的風聲再度輕緩。

這個來自東海的劍修安靜地拔出劍來,送入了鞘中。

“我不會永遠都是登樓第二境。”

陳青山聳聳肩。

大概也是無所吊謂。

登樓二境也好,登樓九境也好。

作為一個早就入了大道的山河觀道人而言,都是不重要的。

張小魚當初能夠以九境修為與沐浴過大澤之風的公子無悲打得有來有回,無非便是因為公子無悲在歲月裡受了一些叢刃的劍意,便是神魂都被斬斷了,隻能殘喘在人間而已。

大道上下,自然不可同語。

譬如江河之與東海。

所以才稱之為道海。

張三帶著他女兒頂著風雪走了過來,看著巷子裡如同發生過一些戰鬥的場麵,暗暗有些心驚,隻是卻也沒有說什麼——他隻是山月城中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奸商而已。

麵對這樣的場麵,張三自然隻好當做沒有看見,牽著自家女兒的手,停在了陳青山身前。與陳青山說了一聲真人我來了,又回頭看著一旁穿得臃腫的小城姑娘。

“你要好好跟著真人修行......”

隻是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巷子裡那個紅衣女子冷笑著說道:“修行什麼?當一個劊子手嗎?”

陳青山倒是沒有在意,平靜地說道:“不用在意她說什麼。”

姑娘與張三都是點了點頭。

張三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東西,而後這才從懷裡摸出了一個軟軟的小荷包,裡麵大約都是些銀票之類的。

張三把那個小荷包塞給了姑娘,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這裡——他也想在這裡看著二人離開,但是轉念一想,鬼知道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劍修會不會暴起殺人,還是趕緊溜了的好。

張三在風雪裡走遠了。

姑娘帶著一些不安絞著纖細的手指站在那裡,看著自家父親漸漸走遠。

陳青山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陳青山,輕聲說道:“張梨子,梨花的梨,不顧我爹說以後要修行了,這個名字太俗了,要改一個名字,叫做張離紫,離開的離,紫色的紫,畢竟梨子真人沒有離紫真人聽起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