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陸小二的奇思妙想(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2210 字 9個月前

桃花平靜地說道:“你先前沒有海,雖然現在也沒有海,但是總歸是有些雛形了。”

“踏雪尋梅,是孤獨之境,同樣也代表著這些階段,是沉寂階段,你需要安靜下來,去專注自己的修行。仗劍看南雪,與梅兩白頭。白頭之時,大概便離小道不遠了。入了小道,你便不會有這麼多的苦惱。”

南島安靜地聽著,而後轉回頭去,看著遙遠神海另一端坐著的那個白衣男子。

“我很好奇,你曾經走到過哪一步。”

桃花的聲音依舊平靜。

“大道之下,三過大道而不入,這是真正的三疊。”

南島想起了草為螢的那一句詩——琴心三疊道初成。

“誰告訴你這麼修行的?”

“你爹。”

“為什麼是我爹不是你爹?”

“因為我是桃花,你才是南島。”

桃花無比平靜,也無比漠然地說道:“我是被斬離的桃花。”

南島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究竟是如何將自己的過往斬離出來的?”

“抽絲,一點點,將所有東西,包括修行,包括記憶,從這具身體裡抽離出來。等你再入大道之下,嘗試登樓,你心中會有預感。能登則登,不能登則退,重新來過。”

南島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看著道海深處。

那棵道樹之上,正在緩緩地凋零著一些白色小花。

也許一晚的時間,凋落得不會很多。

但能多一些是一些。

劍修鮮少會道術的,是以那些天地元氣,更多的作用,都是用以蘊養劍意,隻有在某些極端時刻,才會被大幅度調用,譬如用以護體,譬如用以燃燒。

南島將身周環繞的那些劍意,化作劍意遊龍,沒入了那片道海之中。

桃花的聲音及時地傳了過來。

“小心一點,打碎了我的道術種子,到時候可沒人給你收屍。”

南島默然無語,看著神海裡無比充沛的天地元氣,想了想說道:“一人一半?”

“好。”

神海之中有道韻流轉,化作金光道文躍出道海,穹頂之上的青牛五千言隱隱有些異動,隻是很快又平息了下來。

而那些浩蕩道文,則是向著道海的另一端而去,而後重新沒入元氣海中。

一半清冷劍光,一半燦然金光。

大概像極了一口鴛鴦鍋。

南島看著那些金光,覺得太雅了,一點都不俗,倘若是紅色的翻滾著辣椒的模樣,大概會順眼許多。

想到這裡的時候,傘下的少年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而後大概也像陸小二一樣,同樣想起了自己的師弟。

......

第二日清晨南島醒來的時候,陸小二已經不見了,桌上擺著幾個包子,還有一張紙條。

——師叔,我去山上了。

小少年的字雖然有些青澀,但是很是端正,與陸小小的字跡相仿。

南島將那張紙條放在了一旁,而後坐在了桌邊,拿起了桌上的包子,安靜地吃著。

一直到吃完了包子,南島才在房間裡找了一些布條,將自己手與傘綁在了一起。

而後便走出了客棧,隻是並沒有第一時間去鎮尾,而是站在了小鎮街頭,抬頭向著鎮外的山上看去。

人間山雪色其實已經很少了。

大概要爬很遠,才能看見一些高層的積雪。

而那裡緩緩飄著一些雲霧,依依嫋嫋複青青——冬日之後的山嶺自然不是青色的,而是一種更為沉黯的色彩。

南島並沒有能夠看見某個正在攀登山嶺的小少年的身影,又找尋了許久,才低下頭來,向著那日與陸小二去過的那家食肆走去。

時間確實很早,掌櫃的正在打著哈欠,看見這個背著兩柄劍的少年走進來,倒也沒有太過熱情,隻是懶洋洋地倚著櫃台。

“少俠要點什麼?”

“準備一桌火鍋,晚點我來吃。”

“....”掌櫃的看了南島許久,而後誠懇地說道:“大清早吃火鍋,對腸胃不好。”

南島更加誠懇。

“還要準備兩壺酒,一壺我現在喝,一壺晚點再來喝。”

“......”掌櫃的也沒有繼續勸下去,畢竟人間是劍修,道理講不講,是他們的事。

“什麼時候開始準備?”

南島想了想,說道:“等你什麼時候聽見一聲劍鳴的時候,就可以開始燒水了。”

掌櫃的好像明白了什麼,昨晚聽見了一些議論,此時看見少年這般模樣,深吸了一口氣。

“你就是那個要和鎮尾那姑娘打一架的劍修?”

南島平靜地說道:“是的。”

掌櫃的自然也看不出二人誰更厲害一些,於是試探著問道:“打完之後,是你來吃,還是她來吃?”

南島自然知道掌櫃的這句話什麼意思,輕聲說道:“打輸打贏,都是我來吃,我和她又不熟,沒有理由請她吃火鍋。”

掌櫃更加納悶了。

既然不熟,為什麼要打一架?

不過修行界的事,他自然也不會多嘴去問。

一麵在那裡記著南島要的那些東西——與先前差不多,雖然下水雜碎也許火鍋的精髓,但是南島確實不愛吃。

南島點完了之後,而後付了錢,拿了一壺酒,便向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想起了什麼,看著掌櫃的說道:“你到時候要是見到了那個前日和我一起來的小少年,就把他帶進樓裡,告訴他不用等我,可以自己先吃。”

掌櫃的想了想問道:“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南島輕聲笑道:“沒有,隻是他也許累著了。”

“好吧。”

掌櫃的在那裡點著頭,看著少年走了出去,大概又有些好奇,於是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跑到了門口張望著。

那個傘下的少年走得並不快,一麵走,一麵四處看著,有時還會看看鎮外的青山夾著的天空,天色是陰沉的,於是便有些失望地低下頭來,走了沒多遠,少年便開始喝酒。

酒喝得很快。

每次都是一大口,一般隻有求醉的人才會這樣喝。

但是掌櫃的沒有從少年先前的神色裡看出什麼要求醉的意思。

所以看著這一幕倒是很是疑惑。

不過最終還是將它歸結於緩解內心緊張的情緒。

畢竟少年是嶺南劍修,而鎮尾的那個老頭子據說是人間劍宗的老劍修,雖然她孫女沒能去山那邊的那座城裡劍宗,但是終究學的劍,與嶺南是不一樣的。

風聲大概昨晚便吹開了。

是以草動的時候,人們都探出了頭來。

在街頭三三兩兩地停留著,看著那個昨日被嘲諷了一頓,今日便憤怒的離開了客棧的少年——至少人們確實是這樣想的。

南島確實有些憤怒。

想想就是氣人的事。

可惜南島很少罵臟話,不然此時看見那些鎮上的人們眼神裡那種古怪的意味。

怎麼也得像卿相那樣來一句——看你媽個頭。

南島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平複下來。

畢竟握劍的人,心與手都需要穩。

南島的手自然是穩的。

在靜思湖穿了不知多少玉蘭花,在峽穀也穿了無數楓葉。

南島停在了那個小院子前。

院子裡正有些稀奇古怪的聲音。

大概大清早的,正在吊嗓子。

南島站在院門前,抬手敲門。

裡麵的聲音停了下來。

過了一陣,又開始了起來,隻不過這一次,變成了唱腔。

南島縮回了手,安靜地站在院門口,慢慢地喝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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