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欺師滅祖葉逐流(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4089 字 9個月前

信上自然沒有什麼東西。

隻是一個‘好’字。

謝春雪盯著那個‘好’字愁眉苦臉地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後轉頭看向崖下的南島,真誠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南島依舊頭下腳上地被劍意束縛在竹台上,自然不會理會謝春雪。

謝春雪大概也是意識到了這裡,將那些劍意收了回來。

隻是就算南島好端端地坐在那裡,這樣的東西也是不可能說的。

謝春雪盯了半天,南島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是撐著傘在竹台上撿著錢。

“告訴師姐,師姐可以教你一些劍法,人間劍宗的哦,傳承自磨劍崖的哦。”

謝春雪在那裡誘惑著南島。

哪怕謝春雪很是親近地以師姐自居了。

南島依舊不為所動。

隻是在撿完了錢之後,站在傘下,抬起頭看著崖上,認真地說道。

“前輩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謝春雪默然無語。

二人一直僵持了許久,謝春雪才懨懨地將那封信還給了南島。

“你這少年,甚是可惡!”

釣魚佬憤憤地離開了崖邊。

所以今日的魚也不釣了。

南島小心地將那封信重新放回了懷裡,心想這難道也是我的錯了?

當然南島並沒有和謝春雪爭論一番對錯的想法。

畢竟這是沒有意義也爭不出結果的事情。

南島本以為謝春雪會繼續呆在崖上,結果沒有多久,便看見她重新戴了鬥笠,抱著劍從崖上走了下來。

“前輩去哪裡?”

南島有些心有餘悸地下意識往竹台邊緣退了退。

儘管謝春雪沒有什麼惡意。

但是終究被人這樣顛來倒去的,總歸是不好受。

謝春雪斜了南島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去看你師侄釣魚去。”

南島默然無語,沒有再接話,安安靜靜地坐在竹台上,像是春雨之後生出來的一個蘑菇一樣。

謝春雪沿著清潭繞了過去,在那條竹林小道上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南島說道:“你真的不動心?雲破月,亂紅飛過秋千去這些劍訣,一般人可是學不到的哦!”

南島心想當初草為螢教陸小二人間一線的時候我都不動心,現在又怎麼會動心?

是以隻是安坐在台上,開始蘊養著劍意。

謝春雪乾脆地轉身離去。

......

陸小二被那些魚群揍得極為淒慘,時不時便浮上湖麵來,握著劍看著人間天色喘著氣。

臉上有著肉眼可見的魚尾印痕。

年紀輕輕就有了魚尾紋,日後那還得了?

陸小二低著頭,在波漾的湖水裡看著自己那本該是俊俏的臉龐。

哀歎了一陣,又一頭紮了進去。

雖然謝春雪說過一日隻有一竿。

陸小二反正沒上岸,那就隻算是一竿。

小少年理直氣壯地想著。

在陸小二再度紮進了湖中沒有多久,帶著劍的謝春雪便從竹林深處走了出來,湖中時而有著許多波紋散開,像是下麵正在發生著一些激烈的戰鬥一樣。

和魚打架?

謝春雪在湖邊抱著劍托著腮,饒有興趣的想著。

好像確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惜自己是穿白衣的人,入水總有些尷尬,謝春雪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哪天可以讓葉逐流下去和他們打一打架。

缺一門不問世事,和湖裡的一群魚打架自然不算世事。

畢竟狹義的世事,隻是世人之事而已。

謝春雪在湖邊看了一陣,而後化作劍光,消失在了這一處。

看陸小二釣魚自然是真的。

隻是謝春雪畢竟沒有說看多久。

看一天也是看,看一眼也是看。

......

那枝刺出的桃花之上淋了一潑鮮血。

看起來鮮豔無比。

有年輕的道人沿著街道緩緩走了過去,停在了那麵牆下,抬頭看著牆上鮮紅的桃花。

那種色調很是濃鬱,以至於桃花都不像桃花。

道人在那裡安靜地看了很久,鎮外依舊有著許多嘈雜的聲音在響著。

不時便有濺得很高很遠的一瓢血色,在春風裡衝上天穹,又落向人間。

倘若頭顱真的是一個個的果實,那麼世人為什麼會嗅不到果實成熟的那種醇厚的香氣?

人間隻有血腥味。

道人嗅著那種味道,神色依舊平靜,隻是安靜地看著枝頭桃花。

有人在扯著自己的衣袍。

道人低下頭去,是一個眸中滿是惶恐的孩童。

“您是山上的真人嗎?”

大約是某個躲在院子裡看著的孩童,看見了這個看起來很是不凡的道人,於是戰戰兢兢地跑了出來,企圖能夠得到一些幫助。

葉逐流安靜地看了他許久,而後重新抬起了頭,平靜地說道:“不是的,我是一個披著道袍的世人。”

孩童渾身顫抖著,帶了一些失望,聲音戰栗地說道:“鎮上的人快死完了。”

“我很同情。”葉逐流確實抱持著哀憐。

然而哀憐止於哀憐。

“但我境界低微,並不能幫助你們。”

身為大道之修的葉逐流,很是誠懇地說著自己境界低微。

孩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看著身前這個寧靜地看著枝頭帶血的桃花的道人。

而後聲音顫抖地說道:“那你還是快跑吧。他們說鎮子很要便要變成妖土了。”

葉逐流聽到這句話卻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鎮子怎麼會變成妖土呢?隻是人間。”

隻是人間。

缺一門很是誠懇地接受人間的一切變化,坐一個靜觀之人。

也許確實不會變成妖土。

原生妖族,是沒有根基的,非繁衍之種族。

“但是人都死完了,為什麼還能被叫做人間?”

葉逐流平靜地低下頭來。

“人永遠不會死完的,人間遠比世人所認知的強大得多。一切貿然的乾涉,才是讓他們偏離命運的源頭。”

孩童當然聽不懂這樣的話。

他隻能隱隱地感覺到,這個道人很是厲害,但是他不想出手。

或許是不能?

孩童也能夠看見葉逐流那年輕的眉眼裡一些不忍。

他不能理解。

為什麼他就不能像那些山裡的劍修一樣,去努力守住這個鎮子呢?

孩童鬆開了道人的衣角,轉身默默地向著巷子裡走去。

一麵走著,一麵回看著鎮外,看著那些倉皇的一切。

天地間好像有劍光閃過。

孩童怔怔地在那裡停了下來。

因為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那些像是果子一樣的頭顱不再飛起,越過那些護衛鎮子的屏障,帶著萬般的殘忍出現在孩童的視線裡。

他站在有著許多血汙的街沿邊,聽見了一個很是清冷漠然的聲音。

“夠了嗎?”

一切噤如寒蟬。

鎮外的故事停了下來。

站在牆邊看著那枝桃花的葉逐流唇邊帶了一些笑意。

而後轉身向著那處鎮子的壁壘走去,踩著那些世人的屍體,一路站到了最高處。

鎮外有疲倦的劍修,負傷的世人,憤怒的妖族。

被分開在了鎮外山下。

山道之上有著一個白衣女子,戴著鬥笠,皺著眉頭冷然立於眾人之中。

是的,是眾人。

葉逐流從來都認為這隻是一場點燃在世人之內的山火而已。

沒有稻子,沒有稗子。

所有人都是大地之上,命運之流中,仰望追逐天空的雜草而已。

葉逐流一身道袍飄飄,立於春風高處,靜靜地看著平息下來的小鎮戰事。

謝春雪執劍立於山道之上,並沒有與他們講道理的想法。

當一個這樣故事能夠在鎮子裡持續廝殺這麼久。

本身便不是道理能夠阻止的事。

劍宗大概也是喜歡以德服人的。

那些妖族與世人以及嶺南劍修雖然並不清楚這樣一個女子是誰,但是他們卻也很清楚,這樣一個劍修出現在這裡,所有的故事都是隻能被迫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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