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青山之中的道人與劍修(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2153 字 9個月前

張梨子也不敢探頭太遠,畢竟自己隻是氣感,還不是真正的有著禦空之力的修行者。

哪怕是入道,在這樣的高山之上,都有可能摔下去砸成一團爛泥。

所以山月城小姑娘猶豫了少許,把腿收了回來,而後趴在了山崖邊緣的青草苔蘚上,扒著崖壁向下張望著。

一線崖壁斑駁,山石黢黑,偶有青藤垂落,也是沒入雲霧之中不見了蹤影。

雲海翻湧,有著無數的天地元氣在下方彙聚著,像是一些狂亂的渦流風暴一般,攪得一切都不安起來。

無數飛鳥自雲海之下驚飛而上,直入近暮雲端而去,撲落了小姑娘一身的羽毛。

雲霧之下劍鳴不止,張梨子覺得自己好像還隱隱聽見了一些鐘聲。

小姑娘心中有些忐忑。

雖然她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顯然陳青山遇見的並不是什麼那個跟屁蟲一樣的人物。

隻是當她這樣想著那個東海劍修的時候,那襲紅衣卻是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淬煉劍意,站在了崖邊,神色凝重地看著崖下的戰鬥。

青椒也許也看不清下方的情景。

然而作為一個小道境的修行者,自然能夠從那些天地元氣的波動之中,看出許多東西來。

又或者,那些劍鳴之中的寒鐘之聲,本身便已經說明了一些事情。

落日寒蟬,落葉寒鐘。

這是流雲劍宗夜雨崖兩個極為有名的大道境殺手劍修。

張梨子抬頭看了一眼一旁春風裡一襲紅衣紛飛的東海劍修,看著她神色裡的那種凝重意味,心中更加忐忑了幾分,猶豫了少許,輕聲問道:“下麵怎麼樣了?”

青椒轉頭看了一眼張梨子,沉默了少許,轉回頭去,淡淡地說道:“你師父輸不了。”

張梨子略微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下一刻,這個山月城小姑娘才始轉回頭去,便看見自己眼前的雲霧之中,站了一個執著帶血之劍看起來鼻青臉腫無比狼狽的黑袍劍修。

張梨子臉色瞬間煞白。

便是青椒,都是立於崖邊橫劍而立,一身劍意儘數溢出,無比警惕地看著這個流雲劍修。

而後雲霧之下,陳青山的身影驟然出現,豎指身前,金光道文自雲霧之下如同萬千驚飛之鳥一般浩然而出。

葉寒鐘的身影隻出現了一刹,而後一劍斬開那些道文,卻是沒有猶豫,直接點燃了神海,倏然之間消失在了這一片山崖之間。

“我不是你的對手,陳青山。”

葉寒鐘的聲音很是漠然地落在這片青山雲霧之中。

而下一句話,卻是讓這個已經打算不再追下去的道人,驀然看向了流雲劍宗。

“但你有軟肋了。”

張梨子小臉慘白地趴在那裡。

陳青山眯著眼睛看著逃回了流雲劍宗的那道點燃神海的劍光,大約確實動了一些殺入流雲劍宗的念頭。

隻是終究最後還是慢慢平息了下來。

便是李山河,都未必敢上山殺人,更不用說陳青山。

那個自青衣時代活到現而今的古早天下三劍之一的陳雲溪,對於當下人間而言,確實有著莫大的威懾力。

來自東海的紅衣劍修青椒收回了劍,冷笑著看著陳青山說道:“看來你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寒蟬,像青椒他們這樣一是一二是二。

總有些孤家寡人亡命之徒,譬如葉寒鐘。

陳青山很是平靜地散去了一身道韻,落在了雲崖之上,看著趴在崖邊還未回過神來的張梨子,又看向了對於這樣的事情很是喜聞樂見的青椒。

“沒關係。”

陳青山淡淡地說道。

“我會在這裡等著,他葉寒鐘最好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流雲劍宗。”

青椒沉默了下來。

“你認真的?”

陳青山在崖邊坐了下來,平息著元氣湧動的神海。

“當然是認真的。”

張梨子亦是怔怔地看向了自家師父。

“觀裡兄友弟恭,哪有人間青山之中快活?”

陳青山閉上了眼。

對於收下張梨子這件事,倘若需要一個儀式感的話,自然是回觀一趟更好。

但不回去,自然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他們這些山河觀不安分的人,本就極少在觀中待著。

上一次回觀,還是因為張小魚要與李石爭道。

......

葉寒鐘不停地咳著血,提著劍一身血色地走在流雲劍宗的劍道之上。

點燃神海的劍修,無疑是人間最快的行走方式。

隻是這樣的代價自然也是極大的。

天地元氣在神海之中劇烈燃燒,自然也會帶來極具的元氣消耗與損傷。

隻是葉寒鐘本就在麵對卿相是受了一些傷,哪怕陳青山也添了一些傷,他依舊不是對手,自然隻能點燃神海而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是在流雲山脈之中。

否則葉寒鐘可能還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這個流雲劍宗的殺手也沒有了當初街巷風雪之中撥劍而寒鐘鳴的氣勢,頗有些慘淡地拖劍在劍道上走著。

已經進入了流雲劍宗範疇之中,葉寒鐘自然也沒有繼續消耗神海之中的元氣,徐徐而行,一直過了許久,才終於走到了浮雲台位置。

浮雲台邊巡山的弟子驀然看見這樣一個身影,還嚇了一跳,手中之劍瞬間就拔了出來,隻是劍是出來了,卻沒有機會送出去。

因為那個一身血色的身影手中的劍鞘已經抵在自己的喉嚨上。

那個巡山弟子這才看清了這個劍修的麵容。

卻是夜雨崖的葉寒鐘。

很是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劍,口水都不敢咽,很是謹慎地說了一句:“葉師兄.....”

葉寒鐘的劍放了下來,隻是並沒有看向麵前的這個弟子,而是抬頭向著那條白石劍道的上方看去。

那裡站了一個穿了三層衣裳的劍修。

身後背了兩柄劍,一柄是流雲劍宗外門弟子佩劍,另一柄則是刻了師兄二字的劍。

是從夜雨崖離開的陳懷風。

二人站在那裡靜靜地對視著。

那個巡山弟子默默地讓開到了一旁,卻也是看見了劍道上方,站在雲霧邊緣的陳懷風。

巡山弟子心想這是什麼意思?

成道境的小劍修麵對著這樣兩個大道劍修的對峙,自然心中惶恐無比。

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裡很是難受,但是想要離開又怕驚到兩位大佬。

好在這個從青天道而來的流雲劍宗新弟子開口打破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葉師兄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

陳懷風雖然並不認識葉寒鐘,但是方才那個巡山弟子拔劍而那個一身是血的黑袍劍修抬劍的一刹那,他聽見了一陣鐘聲。

落葉寒鐘。

自然不是一個無名之輩。

葉寒鐘提著劍站直了身子,一身黑袍重新在風裡飄動起來。

陳懷風身材高大,葉寒鐘自然亦是如此,不然也不可能撐得起那樣一身寬大的黑袍,令人一眼便覺得心中沉鬱。

葉寒鐘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色,又打量著陳懷風那一身流雲劍修的衣裳,淡淡地說道:“你陳懷風也未必便當得起師兄二字。”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我自然當不起,我做了太多錯事,但我在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師兄。”

這個流雲劍宗的外門弟子說著,深深地看著劍道之上一路帶血走來的葉寒鐘。

“但你葉寒鐘有想過做一個好人嗎?”

葉寒鐘平靜地向上而去。

“沒有。”

陳懷風向下而去。

二人擦肩而過。

“我知道了。”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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