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早晚便是從早到晚(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581 字 9個月前

傘下的少年大概再過多少年,都很難忘記今日在天工司中見到的這一幕。

一個連天地元氣都很難感受到的東海年輕人,在被天工司藏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之間便變成了一個足以身承仙氣的人。

哪怕他已經在天工司之中見過了諸多神奇的事物,隻是當他看見被包成了粽子,看起來很蠢,偏偏又光耀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尤春山時,依舊震撼得無以複加。

尤春山卻也是愣神了許久,才意識到走上來的並不是宋應新或者白術他們誰,而是曾經一同自東海走來的那個少年師叔。

他確實沒有想過會在這裡看見這個師叔,但很快尤春山便醒過神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笑著走了過來。

“師叔。”

南島依舊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裡說起,雖然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隻是在尤春山身上發生的故事,確實讓少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來回回地看了很久,才輕聲說道:“你這是,發生了什麼?”

尤春山看著那些像是線條一般流溢在自己身周的白芒,撓了撓頭,而後很是誠懇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記得那個老大夫舉起了斧頭,然後我就被砸暈了過去.....不過我倒是做了一個夢。”

南島挑了挑眉,假如是尋常的夢,大概確實不會讓人想要在這樣一個時候說起來。

“什麼夢?”

尤春山回憶了許久,而後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夢見我好像去了天上.....”

......

柳青河在那裡等了許久,在某個少年輕聲說著或許是的的時候,這個天獄之主倒是轉頭看向宋應新,輕聲笑了笑。

隻是柳青河的這種突然而來的微笑,大概總是讓人有些難以安心。

宋應新皺了皺眉頭。

“你笑什麼?”

柳青河笑著轉過了身去,沿著來時的路慢慢走去。

“沒什麼,我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宋應新默然無語,隻是看著柳青河緩緩離開的身影,卻也是狐疑地問道:“你不看了?”

柳青河惆悵地說道:“不看了,沒什麼好看的,我得趕緊去上麵看看,看還能不能趕上一些落日餘韻。”

宋應新好奇地追問道:“那片落日裡難道真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發生?”

柳青河想了想,說道:“是的,畢竟......”

這個天獄之主回頭看著這個中年司主,微微笑著說道:“畢竟這是個天上人的故事。”

宋應新隻覺得柳青河在一派胡言,揮了揮袖子,也沒有再去挽留這個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守在天工司的大河妖,轉回頭去,依舊有些惆悵地看著那裡。

畢竟柳青河或許可以越過那些水霧看見一些東西,但是宋應新確實看不見。

......

餘朝雲正在小院子裡看著那柄天工衙的人送來的打好的劍。

這個青天道少女因為在上麵遇見了一些事情,一時間倒是忘了自己還托那裡的人幫忙鑄劍的事了,直到先前她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院子裡抱著一杯枸杞茶的時候,天工衙的人便敲響了院門,將那柄劍送了過來。

這大概讓餘朝雲覺得有些愧疚,畢竟天工司的人向來很忙的,卻還要因為自己的一些疏漏,來這裡跑一趟。

隻是她原本想留著那個吏人喝杯茶,那人卻隻是匆匆擺了擺手,而後便離開了這裡。

確實很忙。

餘朝雲送走了那個吏人之後,一麵想著,一麵打開了那個包裹。

外麵是用布包著的。

拆開之後,卻是一個亮銀色的五尺長的匣子。

這顯然讓餘朝雲有些詫異。

她大概確實沒有想到,天工衙的匠人會把這樣一柄劍弄得這麼好。

她隻是想要一柄劍,但是他們反倒還額外幫她打造了一個劍匣。

餘朝雲坐在院中回廊邊上,很是驚歎地看著手裡的劍匣。一如她這些日子所用的那柄天工司的傘一樣,這樣一處人間司衙打造出的東西,往往精巧而玲瓏。劍匣的正麵便雕著一些餘朝雲依照尤春山的那柄木劍上刻的東西描述的畫麵。

最末端是一條林川裡的小路,最上端是一處高崖,而在正中間,便是一片如鏡麵一般的開合之地。

餘朝雲摸索了許久,在劍匣的側麵摸到了一個機關一般的凸起,按了下去,在一聲極為鏘然清脆的聲響之中,那一片鏡麵卻是如同對窗一般彈開。

餘朝雲甚是驚歎於天工司的這般手藝,向著匣中看去,在其中霍然是一柄如水泠泠的長劍,縱使是在槐都之下的這般並不是很明亮的光線之中,劍身之上亦是散發著清冷幽靜的光芒。

劍鐔之上有著兩個字。

春山。

餘朝雲一直都覺得這兩個字,是當初自己突發奇想想要打造的這柄劍的點睛之筆。

這樣一柄劍,當然要比那個傘下少年師叔的桃花劍好看得多。

畢竟在劍形之上,是參考的那柄鸚鵡洲。

隻是。

餘朝雲伸手探入劍匣,將這柄劍拿了出來,捧在掌心裡不住地端詳著。

隻是青出於藍,自然便勝於藍。

大概那柄鸚鵡洲,卻也是比不上這樣一柄春山劍了。

當然,也隻是在劍形之上。

畢竟那樣一柄劍,哪怕餘朝雲不是劍修,也能夠意識到那是極其不尋常的。

餘朝雲坐在那裡很是驚歎地看了許久,不得不承認,這柄出自天工司的劍,哪怕未曾經曆過劍修的淬煉,亦是遠勝於人間諸多鑄劍之地所鑄造而出的劍。

畢竟天工司不隻是依循古法鑄劍。

隻不顧這個青天道的少女倒是有些惆悵了起來,在看了許久之後,又默默地將那柄劍放回了劍匣之中。

所以尤春山到底怎麼樣了呢?

......

對於世人而言,尤春山的那樣一個好似夢境一般的故事,顯然是足以令人嗤之以鼻的。

天上有人大得像座山,還抱著一輪月色在湖中睡覺?

他們或許更願意相信陸小三曾經吃過一口口感綿密的月亮。

尤春山最開始的時候,生怕這個少年師叔也不相信,所以說得很是保守。

隻是少年有什麼不相信的呢?

尤其是當尤春山說到了那樣一個拿著酒葫蘆喝著酒的青裳少年的時候。

少年便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

“夢裡有時身化鶴,人間無數草為螢。”

南島坐在這處山崖的崖坪邊緣,輕聲感歎著說道。

這顯然讓尤春山有些吃驚,驟然轉過頭去,卻忘記了自己現在是一個粽子,差點給自己扭出了痛苦麵具。

偶然撿到黃金萬兩的人,一下子也不會有著什麼豪門風範。

突然便可以在自己的指尖看見仙氣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山上人的做派。

東海年輕人依舊像過往一樣嘀咕了一聲倒黴,而後緩緩回正了自己的腦殼,有些不解的問道:“師叔怎麼知道他和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少年的眼睛眯了起來,目光變得有些懷念起來,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上方,好像那裡是當初那個鎮子的某片簷脊一般。

“因為當初他也是這樣與我說的。”

尤春山恍然大悟,既而誠懇地說道:“師叔果然還是師叔,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見過那樣一個劍仙少年,原來師叔早就見過了。”

隻是尤春山說著又神色古怪起來,狐疑地看著撐著傘坐在那裡的少年。

“但草為螢前輩不是說過,沒有人去過那樣一座天門山?”

“我不是在那裡見到的。”少年平靜地說道:“我是在天上鎮。”

“天上鎮?”尤春山露出了很是茫然的神色。“那是什麼地方?”

南島認真的想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在夢裡吧。”

“師叔果然是師叔,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做過那樣的夢。”

“......”

南島大概對於尤春山這樣無休止的吹捧有些無奈,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尤春山說道:“你為什麼老是說著師叔師叔的。”

那個東海年輕人倒是驀然沉默了下來,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醒來的那一刻,曾經流溢著仙光的指尖,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說起來,我其實還是有些躊躇有些怕。如果師叔也經曆過,可能會讓我安心一些。”

南瓜裡的人可能想象過南瓜被劈開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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