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看不見但是聽得見(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821 字 9個月前

天上的故事當然是看不見的。

哪怕是像陳雲溪一樣,遠走天門之外,依舊也隻能看見一些寥落的天上山雪而已。

但人間的故事當然是可以看見的。

隻是對於這樣一個人間而言,大概天上的故事,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曾知曉的。

甚至於當初秋水下崖之時的動靜,都比這樣一個故事更為世人所熟知一些。

人間無數草為螢。

隻是無人知是草為螢。

或許也確實會有一些在人間山川裡走過的人,會想起自己曾偶然見過的那樣一個帶著酒葫蘆的青裳少年。

然而世人一生之中,要遇見太多不相識的人。

誰又會真的將那樣一個少年長久地記著呢?

柳青河從天工司走出來的時候,人間暮色已經所剩無幾了。

人間依舊忙忙碌碌,踩著落葉霞色,與同路人說著今日的遭遇。

這個天獄之主安靜地站在槐都街頭,抬頭靜靜地看著那片浩渺如同千萬雲川的人間。

哪怕是神女從南方消失的故事,也是要在很久之後,才會被人間的風聲吹過來。

於是世人心中又會多了一個未解之謎,那個古楚神鬼究竟是因為什麼而來,又因為什麼而消失了呢?

其實人間的喧囂遠在人間之上。

世人隻能聽見零星的一角。

柳青河看了很久,卻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沒有什麼好看的。

槐都之下的也是,槐都之上的也是。

大概真正好看的,某過於槐都,亦或某些開在角落的小花。

柳青河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卻是看見了一些朝中大臣,諸如新任兵部尚書之類的,長街裡匆匆向著宮中而去。

這個很閒的天獄之主攔下了一人,有些好奇地問道:“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去宮裡做什麼?”

那名兵部官員行了一禮,匆匆說道:“聽說是要著手處理南方叛亂之事了.....”

柳青河倒也沒有繼續攔著他們。

畢竟這確實是意料之中理所當然的故事。

南方一直處於槐都掌控之外,無非便是因為那樣一個自大澤之中走出來的神女而已。

神女惠澤之處,自然令整個人間感到無比棘手。

現而今神女終於與那樣一個沉睡千年的劍修去了天穹之上,大風朝的故事,大概也確實應該好好收拾一下了。

不過這大概是和這個天獄之主無關的事,柳青河倒是依舊清閒的,走在漸漸暗沉下來的街巷裡,向著遠處而去。

在路過當初的巳午妖府附近的時候,柳青河倒是看見了那個去而複返的青天道道人梅溪雨。

這個道人正在那裡帶著他的無形的鐐銬,站在小院子門口,看著那座沉寂下去的府邸。

小鎮姑娘留在了鎮子裡,大概不會再來槐都了,而梅溪雨依舊來到了槐都之中。

人間的故事當然要有始有終的。

梅溪雨的刑期,當然還有一年半。

倘若不是因為某些故事的真相被揭露出來,大概會是兩年半。

這樣一個日子,未免有些太美了。

“柳大人倒是清閒。”

梅溪雨看著微微笑著晃悠而來的高大黑袍男人,不無感歎地說著。

柳青河聽見這一句話,倒是搖了搖頭,說道:“隻是你未曾看見我忙的時候。”

梅溪雨轉頭看向那座巳午妖府,緩緩說道:“侍中大人的故事裡,柳大人都清閒得很,反倒是我到處跑來跑去,大人有什麼忙的呢?”

柳青河認真地說道:“當然忙,你不知道,槐都天獄之中,所有的梨樹院子,都是我來打理的。這難道還不忙嗎?”

這大概確實很忙。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說道:“其實我倒是可以去幫大人打理一下院子。”

柳青河笑了笑,說道:“白梅溪雨,確實是一個一聽就喜歡清靜的名字。這件事大概確實適合你,但想想還是算了,免得到時候白玉謠說我瞎使喚你們青天道的人。”

這個黑袍男人搖著頭走了過去,隻是走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梅溪雨說道:“聽說秦初來死了?”

梅溪雨默默地看著柳青河的背影。

事實上,秦初來雖然已經死了,但這大概依舊是不為世人所知的事情。畢竟那個道人沒有任何動靜地死在了青天道後山。

而身在槐都之中的柳青河卻是不知為何,已經知道了這樣一件事。

隻是這樣一個問題既然已經被問了出來,在否認自然也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梅溪雨看了許久,而後輕聲說道:“是的。”

“可惜。”

一如梅溪雨不知道柳青河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一樣,他也不知道這樣一句可惜是什麼意思。

所以道人想了想,還是誠懇地問道:“為什麼可惜?”

柳青河神色古怪地回過頭來,看著梅溪雨說道:“不說可惜,難道我應該彈冠而慶?”

“......”

梅溪雨沉默少許,說道:“我以為大人有著什麼深意。”

“確實有,隻不過我不能告訴你。”

柳青河微微笑著,轉身離去。

徒留道人一人站在大街上像個傻子一樣。

......

青天道的人其實有著不少已經離開了那片青山,向著人間而去。

那樣一個曾經在青山秋雨小道上見過陳雲溪的道人的身份的揭露,自然可以帶來許多的東西。

一如當初人間劍宗被嶺南之事牽扯進去一般,謝蒼生的故事,無疑會讓這樣一處修行之地,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緩解壓力的辦法當然也有,那便是將某個東海的道人有著一個兒子的事告訴世人。大概壓力便會從青天道落到缺一門頭上。

隻可惜青天道終究不是人間劍宗。

對錯當然就是對錯。

謝蒼生毋庸置疑,是青天道的道人。甚至於這樣一個十九章的起因,與當初青天道的白觀風雨之事都脫不了乾係。

青天道隻能儘可能的去人間追尋著十九章之人的線索,為人間謀定一些安寧。

來自缺一門的道人木搖風站在這樣一處修行之地的林道之中的時候,卻也是有了一些唯有山間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的感歎。

這個道人在很多年前,還是個少年的時候,自然是青天道的人。

五十年的歲月,落在筆端的時候,自然是極為短暫的。大概隻需要一息,便可以匆匆掠過去。

但是走在那片曾經的青山之中的時候,才能極為真切地感受到那樣一段歲月的漫長。

道人惆悵地穿過了山林,停在了山謠居大湖的木橋之上,向著那個正安靜地坐在湖畔的素色道裙的女子躬身行了一禮。

“青天....缺一門木搖風,見過觀主。”

白玉謠正在那裡煎著自己的一些用以安神的藥。過往她都是在身後的竹舍之中煎藥服藥的。

隻是大概現而今的人間,這樣一個青天道的觀主,確實不能像過往一樣,深藏於竹舍之中清修靜養了。

於是許多事情都來到了湖邊。

“木搖風......”白玉謠輕聲念著這樣一個名字,而後抬頭看向了那樣一處湖中小橋之上的並不算年輕的道人,眸光裡倒是有了些許恍惚,過來許久才輕聲說道:“是林師兄的弟子?”

林師兄當然隻是林師兄,一個早已經死去的道人,大概也確實沒有有一個名字的必要。

於是隻是一種懷舊的符號而已。

木搖風低頭躬立於小橋之上,輕聲說道:“是的。觀主。”

白玉謠歎息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

師叔這樣一個稱謂,大概確實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湖中一直沉靜了許久,最後在煨藥的罐子漸漸散發出一些有如歲月一般清苦的味道的時候,白玉謠才輕聲說道:“師兄要你來青天道做什麼?”

木搖風低頭看著一湖靜水,緩緩說道:“師叔說謝蒼生之事,首罪在他,觀主與青天道不必過多苛責自身,天下能定則定,不能定,便順應風雨.....”

白玉謠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此事如何罪責在他,缺一門遠在東海,人間之事,如何說都應該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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