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再飲人間一劍如何(1 / 2)

比某些人高的人,說出的話,總歸是有些命運的宿命感的。

原因很簡單。

葉子就在他們手裡。

碎與不碎,都是他們的事。

南島不知道這是否就是當初李石所說的,去一趟觀裡的應驗。

在後來,他一度以為李石說自己要去一趟觀裡,會是山河觀。

隻是沒想到,真的便是那座一開始便說的,位於關外的溪雲觀。

少年撐著傘,安靜地站在林邊。

有黑袍帝王執傘而來直上濁劍台,有白裙女子執劍南去,不知何方。

風雨之中桃花依舊。

那條冥河也依舊,浩浩蕩蕩,自遙遠的幽黃山脈而來,帶走某個本不該留在人間的生命。

隻是在逼近了這座高崖的時候,卻是突然變得緩慢了下來,河水翻湧,在世人的頭頂掀起滔天巨浪。

那個帝王在暴雨裡的身影走得並不快。

隻是少年好像隻是恍惚了一下,神河便已經無比平靜的撐著傘,站在了濁劍台的邊緣。

少年的心裡當然也是忐忑的,所以在那一刻,看著那個高崖頂端,渺小得好像一朵米白色的花朵一樣的男人,南島心裡倒也生出了許多倉皇的情緒來。

這個帝王,人間的陛下,又將如何斬斷某些生死?

少年站在風雨飄搖的林邊,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

神河並沒有去想這樣的問題,隻是撐著傘,帶著某些依舊殘留在腦海裡的世人的謾罵,眯著眼睛看向了濁劍台正中心的那一眼飄著寒氣的清泉。

人間最好的劍,人間最壞的劍,人間最為樸實無華的劍,便在那裡,化作清泉,化作雲霧,流轉在高崖之上。

這個帝王站在雨裡——這是千年來,第一次有人間的雨水落在了這處崖上。

崖上青草搖擺,石道漸漸濕潤,而後變成了一種黝黑的光滑的模樣,在昏暗的天色裡,漸漸照出了驚雷之中的帝王身影。

神河低頭看著自己,又轉頭看向西南那條浩蕩而來的冥河,青山喑啞如群鴉,匍匐在大地之上,承受著人間古老的怒火。

不知為何,這個帝王卻是輕聲笑了笑,又收斂了笑意,而後執傘向著濁劍台的清泉而去。

一直到停在了清泉前。

泉水清幽,縱使人間暴雨驚雷,亦是未曾改變什麼,散發著幽幽寒氣,隻是泉中無劍。

所以需要有人拔劍。

神河極為平靜的從袖袍之中,伸出了那隻一直負在身後的右手,若是有人能夠出現在這座濁劍台上,看著那隻漸漸被雨水打濕的平平無奇的右手。

大概便會看見很是玄妙的一幕。

當右手覆在清泉之上的那一刹,瞬間無數天地元氣彙聚而來,落在掌中的那一刻,便化作了不儘冰冷的劍意。

那一刻,崖上的一切,大概都好似劍鋒一般,柔軟的青草邊緣,帶上了極為淩然的劍意,某隻驚飛的白鳥落下羽毛,變成了人間最為鋒利的劍刃......

青懸薜。

這個千年前的黃粱書生,對於這座高崖而言,大概永遠有著不可言明的意義。

於是清泉彙流,寒氣凝聚,一切劍意,漸漸有了實體,但那依舊是好似水流一般的存在,照著驚雷,照著風雨冥河。

直到某些人間的塵埃,在這個帝王漸漸沉重的呼吸裡,被吹拂到了那裡。

一柄落在清泉之中的古樸劍柄,終於開始有了色彩。

神河神色平靜,伸手向著泉中握去,一把握持在了劍柄之上。

一如當初秋水死去的故事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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