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怕死,自然不是怕李石,而是他所借來的某些足以令神鬼震顫的東西。
李石看向了那柄方寸,細雪當然不是從劍上而來。
隻是在劍上的細雪,是某些東西,某些天上之人凝視的具象化表現。
謝春雪在一旁平靜地說道:“世人如果足夠高了,神鬼懷抱一些私欲,也未嘗不可。”
李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確實如此。”
少年道人提劍而笑。
“那麼二位,請吧。”
聽見李石的這句話,謝春雪很是乾脆地收劍入鞘,轉身向著湖邊崖壁而去。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謝春雪又不是傻子。”
釣魚佬很是悠閒地走到了崖邊,抱著劍在那裡靠牆而站。
“我從來都犯不上和你們這些瘋子打上一架。如果你可以幫我把那什麼係統進行什麼所謂的冷啟動,我現在都可以直接離開。”
李石低頭看著身下的石台,看了少許,輕聲說道:“現在重新冷啟動,也是沒有用的,它還是會再次宕機。”
謝春雪挑了挑眉。
“你也懂機括?”
“略懂略懂。”
少年道人微微笑著。
“畢竟山河觀也好,缺一門也好,總歸都是出自青天道的。”
李石說著,走到了石台邊緣,低頭看著那些好似包含無數粒子軌跡的湖水,平靜的說道:“如果你們擔心一直處於這種狀態,會導致白月之鏡徹底崩潰,我倒是可以幫你把他關了。”
謝春雪轉身向著上方而去,好似很是感激的說道:“那麼,多謝了。”
少年道人一劍斬向了大湖,湖水翻湧,其下似乎有著許多玄妙的絲線一般的軌跡被很是乾脆地斬斷。
整個白月之鏡,在那一刻,熄滅了所有光芒,暗淡了下來。
隻有某些被滴水帶來的清幽的光線,安靜地從高處墜落下來。
湖底再次響起了第二聲劍破湖水的聲音,隻是這一次,似乎是挑水而來。
謝春雪並沒有聽,隻是心無旁騖地離開了這裡,一路向上而去。
直到出現在那些很是茫然的道人身前。
葉逐流看著去而複返的謝春雪,本想問問下麵發生了什麼。
這個白衣女子卻是一改湖底毫不在意的神色,看著葉逐流神色凝重的問道:“機括心臟的事,你們已經解決了?”
葉逐流至此終於明白了什麼。
......
尤春山與餘朝雲在白花林的道上,很是緊張的看著那邊的白月之鏡。
他們其實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哪怕他們來到了島上,大概也是很難逃離這裡的。
缺一門離人間太遠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因為漂流在大海上,最後無奈而死,尤春山便止不住地歎著氣。
餘朝雲本想安慰一下他,隻是不經意回頭一瞥,看見了在懸階之上,迎著海風,捧著某個精巧的盒子而來的白衣劍修與諸多道人的時候,腦袋卻也是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這個青天道少女當然知道機括心臟其實還算不上已經鑄造完成。
至少在精細度上,尚且缺欠一些時日。
隻是那些白月之鏡的道人們,還是在這個倉促的故事裡,帶著那顆機括心臟而來。
這究竟意味著什麼,餘朝雲也許不甚清楚,但她知道,這是大事不妙的跡象。
少女出神的看了許久,直到那些道人們已經穿過了通往白月之鏡的浮階,出現在了白花島上,才下意識地回頭看著尤春山。
隻是先前還在那裡因為可能漂流而死歎著氣的東海年輕人,此時倒是平靜了下來,坐在輪椅上,眯著眼睛看著道人手裡的那個盒子。
有種很是生冷的心跳聲不住地響著。
不知道是自己心口的,還是盒子裡的。
但是尤春山很是平靜,也很是冷靜,抬手抓住了餘朝雲有些顫抖的手,輕聲說道:“沒關係的,無非是.....血肉苦弱而已。”
餘朝雲怔怔地看著他。
尤春山鬆開了她的手,也站起了身來,一瘸一拐地向著那些白花紛飛的林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