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一處承載世人生死的河流的意誌與權柄,自然更不是。
“王小花。”
少年道人輕聲開口,也許讓小道童清醒了一些,但瞳眸之中的光亮轉瞬即逝,旋即又再度沉淪在漆黑之中。
李石神色複雜,手中的劍訣卻是鬆開了少許,那柄劍亦是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向著那處冥河之力的漩渦而去。
“不要這樣。”
這個方才還是天下無敵的道人,此刻的話語裡卻是有了一些哀求的意味。
小道童終於在道人的聲音裡回過神來,眸中黑色漸漸褪去,有幽冷的光芒再度出現在小道童的眼睛裡——那是人間的光,從崖壁之上落下的模樣。
李石無比認真的看著王小花。
“已有之事,後必再有,已行之事,後必再行。李石可以死,但不能開這樣的天下之先河。”
“生死落於私欲,人間便真正地崩壞了。”
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李石便與王小花說過,她不該來看這裡的事情。
王小花默默地站在那裡,並未說話,隻是在那條崖道之上,那個穿著白衣的釣魚佬,再次走了回來,停在上層崖道,低頭看著湖中道人,更加誠懇的說道:“既然知道不能這樣,你又何必把人家逼上絕路。”
李石看著去而複返的謝春雪,想了想,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師伯他將我逼上了絕路呢?”
謝春雪隻是冷笑,對於這樣的問題,她有些懶於回答。
“所以前輩怎麼又回來了?”
李石看著謝春雪問道。
這個白衣女子看向了王小花,平靜的說道:“畢竟她嘴笨,你們這樣的人,又極其擅長花言巧語顛倒黑白,我怕她說不贏你。”
李石微微一笑,說道:“前輩說贏了又能怎樣呢?”
謝春雪抬頭向著崖上看去。
有某樣東西被從上麵拋了下來,落在了這個白衣女子手中。
那是一個極為精巧的劍匣。
“我也沒想說贏你,李石,我隻想給你看一些東西。”
李石看著那個劍匣,挑了挑眉。
謝春雪很是平靜地伸手打開了劍匣,匣子裡空空如也。
“這柄劍叫春山劍,槐都天工司打造的,本來應該給尤春山,隻是因為你,嚇得他不敢摸劍.....”
李石輕聲說道:“但是劍不見了。”
謝春雪微微一笑。
“所以你猜劍去哪裡了?”
李石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所以尤春山確實成了一個劍修了。”
謝春雪並未回答,隻是捧著空空如也的劍匣,站在崖道上。
白月之鏡中一片幽幽冷光,緩緩垂落。
然而那個少年道人卻是輕聲笑了起來,抬手收回了那柄破爛的劍,轉身便向著白月之鏡外而去。
王小花神色一緊,身後大司命的虛影再度伸手握向了李石。
後者隻是在幽冷光芒裡平靜的一劍揮出,黑影之手再度被斬斷而去。
與此同時,清幽之鏡的崖道之上,卻是有如雪之劍,燦然出鞘,一劍斬向了那個飛升而去的道人。
李石橫劍,將棄了劍匣,突然拔劍刺來的謝春雪斬開而去,挑眉說道:“前輩不是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謝春雪於半空停下,平靜的提劍說道:“但這是可為之的。”
李石輕聲笑著,抬頭向上看去,果然那裡有著許多道人的身影,立於斷崖之間頌訣,道韻逸散,好似壁上神靈。
這個少年道人微笑說道:“看來缺一門的換心之舉,並沒有那麼順利,至少,那柄劍,還沒有在尤春山手中。”
謝春雪並未回答,隻是踩著一些彌散的冥河之力,再度一劍而去。
李石與那些幽冷的光塵一同懸浮在萬千斷崖之間,靜靜的看著謝春雪,手中方寸劍意如鱗,淡淡的說道:“前輩莫非也覺得天下無敵,既沒意思也沒意義?”
萬千斷崖沉寂。
反倒是另一個很是虛弱的聲音緩緩響起。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