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白花浮島。
尤春山麵朝大海,坐在輪椅裡,似乎是在打著盹。
餘朝雲便在一旁的林地裡盤坐著,這個青天道少女終於還是出關了。
儘管放在當下的人間,哪怕是大道境,都有可能隨時死去,一個成道出關,自然算不得什麼。
但對於餘朝雲而言,這也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隻可惜師叔走了,尤春山也因為機械心臟的緣故,時常陷入昏迷狀態,餘朝雲也沒有慶祝的心思。
風吹著白花落著,砸在身上聲音窸窣。
餘朝雲安靜地坐著,認真地聽著那些落花聲之外的另一種很有規律的聲音。
那種聲音細微,卻也平穩,同時還帶著一些堅硬的意味。
那是尤春山的那顆機械之心的運轉聲。
在那一日,尤春山強行運轉機械心臟,導致它超載崩潰,好在李石終究是離開了這裡,那些缺一門的道人很快圍了上來——餘朝雲從來不知道那片看起來很是孤寂幽冷的白月之鏡裡,還有著這麼多古怪的器具。
一群道人們圍著尤春山,重新剖開了他的心口,亦是將那顆機械之心拆解,對其中的故障零件進行了維修,這才讓尤春山避免了當即死去的後果。
但是依舊不容樂觀。
也許關於那個命運裡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但尤春山的生命的長度,又何止是陷在那場命運裡呢。
他理應有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前途。
而現在,這一切,都將牽係在那一刻半成品的機械之心上。
餘朝雲歎息了一聲,又擔心這聲歎息將尤春山驚醒,於是歎息到一半便安靜了下來。
白花小道上卻是突然走來了一個身影。
聽見腳步聲的餘朝雲轉過頭去,愣在了那裡。
葉逐流一襲道袍,與謝春雪在海風裡緩緩走著。
隻是在道人的頭頂,卻是帶著孝。
那般生冷刺眼的白色,便是一林白花,都有些壓不住那種色彩。
餘朝雲心中咯噔一聲,站了起來,向著二人行了一禮,輕聲說道:“見過二位前輩。”
葉逐流並未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與謝春雪向著海邊而去,身影很快沒入了白花林中,消失不見。
餘朝雲默默地站在那裡,卻是突然聽見了一些窸窣的聲音,回頭看去,原來尤春山已經醒了過來,正在輪椅裡坐著,扭頭看著葉逐流消失的方向。
“你醒了?今天感覺怎麼樣?”
餘朝雲連忙向著尤春山走了過去。
這個東海年輕人回頭看著餘朝雲,扯了扯嘴角。
“沒什麼事。”
雖然那顆機械之心隻是半成品,但支撐日常的血脈運轉,自然也已經足夠了的,隻要不是太激動,總歸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餘朝雲稍稍放心了一些。
尤春山卻是撐著輪椅,想要站起來,餘朝雲連忙攙扶住他,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尤春山隻是沉默著,在餘朝雲的攙扶下,向著海邊而去,走了一半,又想起了什麼,回頭看著那個銀色的劍匣——那柄春山劍便在其中。
東海年輕人抬起了手來,這個動作讓餘朝雲嚇了一跳,但好在他並未做什麼,隻是神海裡有劍意湧出,將那個劍匣托了過來。
餘朝雲更加不解他是要做什麼。
二人一路走到了海邊。
尤春山默默地站在那裡很久,而後將自己的手從餘朝雲懷裡抽了出來,伸手摸向了那個懸浮在身前的匣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