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不是人,又能怎樣呢?
是人就可以自由了嗎?
依舊束縛在傘下的少年帶著那枝桃花回到了劍崖的時候,那個白裙女子依舊沒有回來。
或許是因為靜思湖中有著某位人間的陛下的原因,南島沒有再去那片崖下之湖,隻是站在那裡看了許久,而後帶著桃花去了那處崖下的鎮子裡。
隻是他沒有想到,在鎮子裡走了沒有多遠,便看見了某個坐在麵館裡的白衣劍修。
在後來數次經過小鎮而不入的張小魚,這一次不知為何,卻是終於留了下來。
那個麵館掌櫃不知道在哪裡。
但是張小魚的麵前很是稀罕地擺著一碗麵,澆了色調火紅的辣油,綴著蔥花,還有一些肉絲。
南島並不記得當初自己吃麵的時候,裡麵的臊子有沒有這麼豐厚。
但至少,他大概做不到身為一個劍修,卻能夠堂而皇之的坐在裡麵吃麵。
少年撐著傘站在那裡,沉默地看了很久,才緩緩向著那裡而去。
雖然沒有眼睛,但是極為擅長聽風的白衣劍修安靜地坐在那裡。
在少年掀起簾子走了進去的時候,向著後廚裡麵說了一聲。
“再加一碗麵,我師弟也要吃。”
王小二從裡麵探出頭來,默默地看著那個撐著傘手執桃花的負劍少年,隻是這一次卻什麼都沒有說,又鑽了回去。
有麵下鍋的聲音傳來。
張小魚這才轉頭麵朝著那個站在桌前不語的少年,輕聲笑了笑。
“師弟你來付錢吧。”
白衣劍修微微笑著。
就好像大風曆一千零三年的春天。
“不止三月沒錢,十月同樣沒錢。”
南島沉默了少許,從喉嚨裡擠出來了一個好字。
於是落座。
十月海風穿過雲崖而來,吹得滿堂不語。
張小魚卻是轉過了頭去,也許是在看著小鎮,就像去年的十月一樣。
也許隻是在聽著一些物是人非的風聲。
“是師父要我殺你的。”
白衣劍修很是突然的開口。
“你說過的。”
南島平靜地說著,看著張小魚麵前的那碗麵。
“你知道我師父是誰?”
“李山河。”
“不,他叫樂朝天。”
少年從走入麵館開始的平靜,終於被打破,抬起頭來,深深的看著這個白衣劍修。
“他不是什麼好人。我也不是。”
張小魚平靜地說著。
“我們都殺過很多人,隻是他帶給人間的鮮血,遠在風聲之外——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劍宗人才凋零,不止是我師兄一個人的功勞。”
“有時候我會想,他也許不止是擔心有些人去打破那種影子,更是想要讓我另一個師父,為當年送往了歲月裡的那一劍付出一些代價——曾經天下都在看著人間劍宗。”
白衣劍修歎息一聲。
“我無從得知他的想法究竟是什麼,但是如果是我,背叛了自己的師父,在事後去做一些事情,總歸會讓心裡好受一些.....”
“師兄。”
南島很是突然地打斷了張小魚的話。
這個白衣劍修停了下來。
少年平靜的說道:“雖然我離開南柯鎮沒有太久,但是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