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後:“這有什麼!她們本是歌姬舞姬之女,要不是因為你的事,我讓丹奴找到她們,她們今後的日子多半是在富貴人家當個玩意兒,跟貨物似的流轉在不同貴人府上,如今她們可算是一步登天了,有了紀國王女這個身份,便是嫁給公子顯,也是她們一輩子求不得的機緣。”
也是啊,嫁給一國公子,總比流落到當歌姬舞姬來得好吧,朝華聽了母後的話暗自想到。
雖然心裡仍有些猶豫,可她真的不想嫁給公子顯,如此,便隻能犧牲她們了。
朝華:“那是要接她們回宮嗎?父王那裡怎麼說?”若是再多兩位姐妹,她便不是紀國唯一的王女了。
紀王後拉著她的手道:“這事還得你去說,王上素來疼愛你,且趙國剛定下婚事就使人前來借糧,他心裡想必也不舒坦,你去了,好生安慰他一番,然後便這般說……”
殷切叮囑女兒一番後,紀王後便讓人送她出去,朝華走出章華宮,在台階前來回踱步,好一會兒,才定了定神往父王所住的陽泉宮走去。
陽泉宮是整個宮城地勢最高的地方,宮殿包括朝上議事的大殿和王上的起居處事之所,紀王除了去後宮過夜,餘下時間大多待在這裡。
今日是小朝會,紀王夏練正和一應重臣商量趙國遣使借糧一事,眾人對於是否答應此事爭論不休,好久都沒個結果出來。
“太宰,你如何看待此事?”紀王目光看向陰桓,這老家夥進來一句話不說,隻聽著兩撥人互相辯駁,可若真要借糧給趙國,多半還要靠陰家,陰桓的想法至關重要。
陰桓垂著的頭微微抬起,臉上紋路一條條的,隻眼神特彆銳利地掠過殿上眾人,而後道:“啟稟王上,趙國使臣稱趙地鏞城一帶大旱,糧種幾乎顆粒無收,可據臣所知,實際情況並非如此,鏞城是遭了災,可情況並不像趙王國書中說得那般嚴重,臣以為,這糧種不該出借,我紀國去歲也有不少地方遭了天災,我們自己的子民尚且不能溫飽,遑論拿出大筆糧食去救濟他國。
況且此事一開先例,難保趙國今後不會借著姻親之名索要其他利益,故,臣以為,此糧不可借!此例不可開!”
陰桓這話一出,殿內霎時一靜,紀王也是一愣,他雖預感陰桓不會輕易答應此事,可未料他竟拒絕得這般乾脆,畢竟趙國勢強,兩國又剛結了婚盟,這樣回絕趙國,到底不太好吧。
可也正如陰桓所說,若開此先例,趙國今後故技重施又該如何?
果然,殿上其他人又開始議論紛紛,紀國大將軍範疆一力支持陰桓,認為不該借糧給趙國,他在殿上放言,說此舉乃損己肥他之行,趙國名義上是借,實際上真的會還回來嗎?
這糧食一旦借出去了,便就有去無回了。
且據他所知,趙國最近調遣兵將動作頗大,說是彆有圖謀也未可知,按趙國軍備和糧種儲備來說,何至於向紀國借糧。
他所思所想固然沒錯,可殿上其他人卻另有計較,範疆語畢,紀國司空司寇幾人便站了出來,口口聲聲勸紀王三思。
“王上,我紀國國土狹小,卻臨四國邊境,燕、鄒、齊、魏四國實力均盛於紀,若我們不是和趙國交好,這四國鐵騎早已踏上紀國國土,故臣等懇請王上三思,當下我們需借勢於趙,趙國想要回報也是正常,且趙紀婚盟已成,紀國若真的嚴詞拒絕此事,隻怕兩國關係不複當初。
當然,範將軍憂慮也在情理之中,趙人借糧一事,不能由著他們所說,我們還需細細商議才是!”
紀王聞言輕揉額頭,很是苦惱的樣子,這事實在有些難辦,兩撥人說得都有道理,可又都拿不出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隻一味在這裡爭辯,如此下去,隻怕依然沒有結果。
就在此時,寺人走近他輕聲稟告,說朝華公主過來了,此時正在偏殿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