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打扮得很是素雅,許是天氣熱了,上麵的鬥篷被脫了下來,隻一件梅花紋紗袍在身,將腰身勾勒得婀娜動人。
“阿寧!”
平娘甫一進門,便滿臉熱切地走向夏檸,夏檸也笑著迎上去,拉住她的手便將她帶到坐榻邊上。
兩人挨著坐下,小雲連忙使人上茶,夏檸則將平娘的手輕輕握住,笑著打趣她:“姐姐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可是得了閒了?”
平娘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阿寧可是怪她了?可她近日總被朝華纏著脫不開身,今日王後叫走了朝華,她又聽從人們說了些閒言碎語,這才想過來看看阿寧,順便找她說說話。
“哪有的事,我不過是來看看妹妹,想和你說說話罷了,不過我剛在門外碰見楊先生,他找你可是要傳什麼話嗎?”
夏檸:“嗯,關於長兄之事,他跟我知會一聲。”
昭平點點頭,不再多問,扯著彆的話題說了一會兒,夏檸耐心聽著,終於,昭平話音一轉,說起了這兩日宮中流傳的王上為她和範將軍賜婚之事。
她聲音聽著倒很平和,臉上也仍舊帶著笑意看著夏檸,道:“這事宮裡這幾日傳得沸沸揚揚,連我宮裡的侍女也聽了不少閒話,我今日來,是想跟妹妹問清楚,是否真有此事?
若真有此事,範將軍確實喜歡妹妹,妹妹不必為了我有所顧忌,我與範將軍隻在那日出宮時見過一麵,還算是陌生人,且談不上彆的,若是因為這個,擋了妹妹的好姻緣,便是我的不是了。”
“我猜姐姐也是為此事而來,”夏檸一歎,接著為剛才的話謝過平娘,又道:“其實這事,我也不大清楚,宮中雖傳父王賜婚一事,還將你我和範將軍三人都牽扯其中,但事實如何,咱們都不清楚。
這事我本想過去跟姐姐解釋一二的,不料姐姐先來了我這裡,其實對於婚事,我還不急,上回去父王那裡,我還跟他說了,想留在宮裡多陪他幾年,隻不知這宮裡是刮了什麼妖風,沒蹤沒影的事竟也傳成這樣,還勞著姐姐特意過來。”
夏檸自然不可能將那日紀王殿上的事如實告訴平娘,即便平娘表現得心平氣和,但這種事情,說明白了也沒多大意義,沒得壞了兩人情誼。
不過平娘似乎有些急切了,她聽完夏檸的話,先是尷尬地笑笑,而後又重新提起範將軍。
“阿寧,話雖如此,但範將軍確實是個良人,範家據說也是大家,上回咱們出宮之時,範將軍似乎就對你多有注意,你若嫁給他為妻,將來準是錯不了的。”
夏檸聞言訝異地看著平娘,她自己都沒看出範起對她有意,平娘隻見過範起一麵,這就看出來了?還苦口婆心地勸她嫁給範起?
要不是她知道平娘和範起沒有交集,不然還真以為平娘是他請來的說客呢。
“姐姐怎麼說話像我阿娘似的?說起來我倒還好,倒是姐姐,今年九月便要及笄了,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郎君?”
“啊?”
平娘一愣,接著神色慌張了片刻,繼而貌似羞澀的轉過臉去,輕推夏檸一把,“這不是正說你的事呢,怎又扯到了我身上來,罷了,今日不說這事了,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平日去向父王請安,都說些什麼,我總也想去探望父王,可心裡又有點怕,不知見了他該說什麼,還是你膽子大,父王他想必很喜歡你了。”
說著,她又似乎有些沮喪,很嫌棄自己膽小怕事的性子。
夏檸就安撫她道:“哪裡用特意想這些呢,你想去見父王,便去見就好了,他是我們的父親,便是你哪句話說得不對,他也不會計較的,你若常去看他,他心裡定然很喜歡的。”
“真的?”平娘輕輕抬頭,眼神柔美。
“自然是真的。”
夏檸接著又跟平娘說了些跟紀王相處的趣事,平娘聽得入神,在她這裡吃了午食方才回去。
第二日,夏檸便聽小雲說平娘帶著羹湯去向紀王請安,她不禁輕歎一聲,平娘這行動力還挺強的。
紀王今日乍然聽說自己另一個女兒來了,還給他吃了一驚,這也是怪了,昭平這孩子性子內斂,幾乎從沒來過這裡,怎麼今日想著過來,該不會是為了這幾日宮中的流言吧?
“召她進來。”
夏檸總覺得平娘有些膽小,事實證明,她自入宮以來,膽子已經大了不少,就像今日,她自進殿起一言一行俱是周到親切,跟紀王之間門相處也甚是和洽,說話也招人喜歡,至少在紀王看來,這個女兒也挺招人心疼的。
當然,其間門他還隱晦地向昭平澄清了前幾日賜婚的烏龍事件,讓她不要放在心上,隻說便是要賜婚,也會提前過問她的意見。
說到這裡,紀王又問她道:“昭平喜歡什麼樣的郎君,父王幫你留意著,你九月便要及笄,如今相看婚事正是時候。”
平娘羞答答的,隻輕聲說一切都由父王做主,可紀王再問她時,她又說喜歡郎君清雅一些,博學一些,說話有趣一些,脾氣溫和一些。
紀王聽著這些,心念陡轉之下,平白按她的描述想起楊故安來,昭平說的這幾條,似乎楊故安俱都符合,且昭平如今養在深宮,很少能見外男,也就楊故安一人能正巧對座。
可楊故安他瞧著與昭寧更匹配些,難道昭平竟喜歡楊故安嗎?
紀王有些頭大,隻能推說幫她留意著這樣的郎君,昭平見狀似乎有些急切,但紀王借故要午歇了,讓人將她送了出去。
吃了上次倉促賜婚的教訓,如果真要給昭平和楊故安賜婚,他也要提前問問人家的意見,不然再鬨出點不好看的就惹人笑話了。
夏檸那邊絲毫不知紀王心裡的想法,她隻覺得如今住在宮城裡實在太不方便了,照這樣下去,她被困在宮裡,陳簡在夏玉稼府上,她和他彆說互相接觸培養感情了,連麵都見不到,說其他的豈不都是徒勞。
如今之計,隻能讓他進宮,或是自己出宮,她出宮不太可能,能十日一次出去探望阿娘弟弟已是王後寬容,她再求得多了,怕是紀王也不會樂意,既如此,那就隻能讓他進宮了。
好巧不巧,陳簡也是這樣的想法,他要找巫神令,需得自己進宮,旁敲側擊夏玉稼根本沒用,夏玉稼隻曉得哪裡曲好聽,哪裡舞好看,對於旁事,甚至紀國的軍國大事,他都一應不過問的。
雲石在背後還暗地嘲笑自家公子,明明說好的想利用人家昭寧公主,結果呢,人家在宮城裡,公子連人家麵都見不到。
祈簡在琴室來回踱步,終於放下手中書卷,問雲石道:“紀王生辰是在四月?”
雲石:“不錯,應是四月十六,如今還剩不到二十天,公子稼這幾日正在外尋奇珍異寶,想在紀王壽辰上進獻給他。”
說罷,雲石看向祈簡,問道:“公子是想?”
祈簡:“我欲進宮。”
公子稼府上隻是暫時落腳之處,在這裡待的時日越長,越無用處,當時想的便是可以以他為跳板,得他舉薦,從而進入紀宮。
如今,紀王壽辰就要到了,時機正是剛好。
“這樣,今日公子稼回府,你就邀他來我這裡聽曲,就說我剛譜好了一首祝壽的曲子,想邀他賞鑒。”
雲石:“公子是想以向紀王祝壽的名義進入紀宮?”
“不錯,還有比這更合適的理由嗎?”
宮裡,夏檸同樣想以為紀王祝壽的名義將陳簡弄進宮來,所謂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在她這裡是行不通的,她更喜歡山不來就我,我偏要它來,陳簡曲子彈得那麼好,不在王宮中當個宮廷琴師可惜了,她這也是在幫他,幫他在紀王麵前露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