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的表情語氣,讓祈簡想起了自己曾答應過她隻會收她一個學生的事,隻是朝華如今就在當麵,他要是直接回絕此事,隻怕朝華記恨的會是她。
夏檸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說完這句後,她又看向朝華,“既然姐姐為了母後的壽辰找陳先生幫忙,那我便不打擾了,隻是陳先生才病了一場,姐姐當心不要讓他太操勞了,不然剛好起來的病隻怕還會反複。”
朝華聽了這話卻是一急,立刻看向祈簡,“陳先生病了?可請了巫醫?”
祈簡溫聲說自己並無大礙,眼神餘光落在夏檸身上,隻見她麵色不虞,即刻便要招呼侍女離開。
祈簡欲要攔阻一二,卻被朝華擋著去路,連聲問這問那。
就這樣,夏檸沒看身後還在拉扯的兩人一眼,徑自帶著小雲快步離開,待她走遠,朝華唇角隱隱勾起,心裡終於滿意了些。
她的侍女從人看著這副場景卻在心裡暗自叫苦,公主這番作態,顯然是對這個琴師情根深種,這讓她們如何跟王後交代。
眼看夏檸頭也不回地走遠,祈簡心裡有點煩躁,對眼前衝他關切燦笑的朝華更是沒有一點好感,要不是朝華突然過來,他跟她還能多待一會兒,他還有話想對她說。
偏偏朝華來得不巧,打破了他們相處時的美妙氛圍,且要不是朝華,王後也不會將和公子顯的婚約轉嫁到昭寧身上,隻要一想起他的美人將來要跟梁顯聯係在一起,他心裡就陡生不快。
而這些不快的源頭正是朝華,隻他為了維持這副溫文爾雅的人設,卻還得笑臉相迎小心應付著她。
“公主想學祝壽曲?”祈簡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朝華,溫和低沉的聲線縈繞在她耳邊,朝華雙頰泛紅,眼神閃閃發亮地看著他道:“是這樣的,我自小學過琴技,多少有些基礎,還請先生教我。”
嗬,祈簡勾唇一笑,想學琴,行啊,他會好好教的,但她學不學得會,那就不一定了。
“好,那公主隨我來。”
朝華聞言高興極了,立刻就邁著小步跟在祈簡身後往裡麵走,這時,外麵突然傳來雲石驚訝的聲音。
“先生!”
他剛剛回來的路上遇見了昭寧公主,還說她怎麼不多待會兒呢,誰料昭寧公主一臉難言,什麼也沒說便匆匆離開了,他還以為公子和昭寧公主之間鬨了矛盾,怎料一進院門,便發現堂中赫然站著紀國的另一位公主。
祈簡應聲,而後輕斥他道:“還不快給朝華公主行禮!”
雲石後知後覺剛要彎腰,朝華連忙讓他不必多禮,雲石也就意思一下重新站直。
他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家公子,祈簡隻淡淡解釋一句,就讓他去庫房多拿一把備用的古琴。
雲石從庫房拿了琴出來,突然意識到不管朝華公主為何而來,公子是不是可以利用她進入後宮區域呢,想到這裡,他一下興奮起來。
紀宮前朝的這些宮殿角落,他們主仆這些天幾乎已經探索殆儘,可以確認的是,巫神令並不在前殿,所以,唯一的可能,神令就藏在後宮某個地方。
但紀宮戒備森嚴,尋常男子並不能自由出入後宮區域,且後宮和前朝的宮殿群之間,有一道高高的宮牆阻隔著,要進入後宮,先要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然後還要跟看守宮門的黃門寺人交代清楚,他和公子兩個人,如果沒人帶著,根本無法通過這道關卡。
若他一人的話,還可以悄然潛入後宮,但他偏偏對巫神令沒有感應,可若帶上公子,公子武藝平平,兩人一起,被發現的概率極大,沒有確定的把握前,他不敢冒險。
之前他還想過要不要利用昭寧公主進入紀王後宮,可公子卻否定了這個提議,說先將前殿探完再說,如今前殿也探完了,到後宮尋找巫神令的事情也該放上日程了。
若公子不想利用昭寧公主,那朝華公主也行啊,且朝華是王後嫡出,她的命令想必對那些宮婢寺人更有效用,這樣的機會,可得牢牢抓住才行。
明堂一側,朝華坐在案前,祈簡為她撫琴,還是那首祝壽曲,不過他這次彈得更輕靈,手法更繁複,朝華雖聽得癡醉,注意力卻大多在他臉上身上,所以祈簡一曲彈完,為她講解曲目手法的時候,她還大多能聽得懂,但當她自己試著彈奏的時候,卻顯得笨手笨腳的。
尤其當祈簡溫和地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為她講解時技法時,那包容的眼神看得她心裡一陣羞愧和尷尬,她明明琴藝還可以的,而且祈簡指尖那麼流暢歡快的曲子,到了她手裡,卻磕磕絆絆曲不成調。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笨?
又一次起音就彈錯了調,朝華臉上已經燒得通紅,幾乎不敢再看祈簡的眼睛,好在祈簡似乎看出了她的窘境,便提議今天先到這裡。
朝華瞬間鬆了口氣,想跟祈簡打探一下夏檸在他這裡的情況,可她剛露出話頭,祈簡便用手撐著額頭,一副有些痛苦的樣子,嚇得朝華連聲喊人。
雲石進來一看,立刻看出自家公子是在裝腔作勢,便順勢幫他做戲,“公主,我家公子剛病愈不久,這兩天總是時不時的頭疼,隻要好好休息一番就好,不是什麼大問題。”
朝華這才放心,也不再追問祈簡關於昭寧的事情了,反而催促雲石趕緊扶著祈簡回去休息。
祈簡神色虛弱有些不好意思地衝朝華一笑,跟她道歉道:“還望公主恕罪,今日是我身體不爭氣,未能好好招待公主。”
朝華心疼他都來不及呢,哪裡會跟他計較這個,反倒雲石看出朝華對自家公子的喜愛和寬容,所以在扶祈簡進去之後,便出來送她出去。
路上,他還特意暗示朝華,說她若想長期學琴,他家公子可以去她宮中,不用勞煩她總是跑來樂室。
朝華聽了卻是有些猶豫,她的確不能常來樂室,這樣未免太惹人注目,尤其眼下她還有婚約在身,可若是召祈簡到她的宮殿,其實也不大方便,最好能想個光明正大的法子跟他多多接觸。
跟朝華想儘辦法接觸祈簡不同,夏檸在確認過祈簡的身份後,回去的路上,卻在猶豫他是不是值得她花費太多的心思,最初得知他身份的興奮勁兒過了之後,夏檸的理智回籠,不禁深想起來。
一個流落他國的王室公子,母親已逝,父親離心,自己小小年紀便流亡趙國,所有的一切都要仰仗趙王,這樣的一個公子簡,自己都還要依靠彆人,她想依靠他的話,靠的住嗎?
一國公子,卻沒有母國作為支撐,那他身後縱是有再多勢力,也是空的,虛的,一推即倒的空中樓閣,除非他能回到越國,奪得越王之位,才有插手天下大勢,逆天翻盤的可能。
國漫給他的人設,會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