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兩人終於唇齒分離,夏檸偎在祈簡懷裡,還似有些喘不過氣,她的唇豐潤水盈,眸子裡也淺淺盛了一汪水光,無力虛弱又嬌滴滴的模樣讓祈簡心中的欲念再一次被引了上來。
事實證明,即便是長得好看如天神般的男人,遇見喜歡的女郎,也無法維持他那副清冷自持的作派,夏檸坐在祈簡腿上,能明顯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祈簡箍著夏檸纖細的腰肢,將她緊緊固定在懷裡,埋首在她細嫩香滑的頸側,薄唇有意無意在她頸側滑過,引得她的陣陣戰栗。
“公子?”已經將馬車停在一處琴室門前的雲石在外等了半天,也不見馬車裡有動靜,終於,他忍不住出聲喚了一聲。
車裡,兩個人如夢初醒般立刻分開,夏檸猛地推了祈簡一把,從他懷裡掙出來坐到一邊,臉色紅潤嫣然,垂下眸子不敢看他,祈簡也後知後覺地泛上了一絲羞澀,他竟然,他竟然將她攏在懷裡,對她做了他夢裡曾夢見過的事情,回味著兩人方才唇齒相依,呼吸相聞的那些瞬間,祈簡心裡像火燒一般,臉上也燙得厲害。
“咳咳,”他故意掩著嘴清了清嗓子,問雲石道:“到了?”
雲石納悶,這不顯而易見的事嗎?馬車都停了好一會兒了。
“公子,到了,這會兒外麵也沒人,”意思是您可以帶著昭寧公主下車了。
雲石之後,小雲也使著車夫追了上來,但被人攔著不許上前,夏檸在祈簡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這才看到正在一旁著急的小雲和阿梅。
“公主!”小雲低叫一聲,不敢太大聲引來旁人,雖這條街上人煙稀少,但她心裡還是懸著,自家公主和公子簡之間的糾纏不能叫人知道,正是因為顧慮這個,她才攔著阿梅不讓她和祈簡的人在街上起了衝突。
夏檸臉上猶帶紅暈,見小雲和阿梅還被人攔著,她眼波盈盈看了下祈簡,祈簡摸摸鼻子,示意雲石讓人過來。
小雲過來時狠狠瞪了祈簡一眼,雖祈簡的樣貌很能唬人,但小雲因著他之前欺騙夏檸的事,總覺得他是個禍害,就像如今,夏檸和趙王四公子的婚約還未解除,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劫掠她,這事若透出一點兒風聲,夏檸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夏檸卻是抬眼看了看麵前的這座建築,嗯,也是一間琴室,跟紀國王都的那間頗為相似,想來也是祈簡名下的產業了。
“進去吧。”
祈簡輕聲在夏檸邊上說了一句,說罷就光明正大地牽著她的手走進去,夏檸嫌在眾人麵前拉拉扯扯不好看,也就沒掙開他,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琴室裡麵的布置很是清幽,牆上掛著竹編的手藝品,就連屏風也是由竹條編製而成,琴台上燃著的獸金香爐正向外汨汨冒著白煙,空氣中一種沁人的芳香,除了伺候的下人外,琴室沒有一位客人。
“走!去二樓。”
祈簡帶著夏檸徑直上了二樓,小雲一行則被雲石使人攔在了樓梯口處,小雲沒辦法,隻得拉著阿梅在一樓坐下,雲石知道這回是將人得罪狠了,便趕緊吩咐人給小雲兩人上些茶點,他自己也嬉皮笑臉地陪坐在側,跟小雲說著好話。
二樓的空間裡隻有夏檸和祈簡兩人,兩人在一處臨窗的座位上相對而坐,祈簡給夏檸的杯中斟滿水,夏檸卻突然出聲問他:“樊城的仙源琴室是你的吧?”
祈簡身子一僵,抬眸看她,隻見她手裡拿著杯盞輕輕轉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心裡早已篤定這個答案。
“怎麼會這麼問?”他的聲音清冷低沉。
“猜的,”夏檸輕描淡寫答道,又問:“所以我猜對了嗎?”
祈簡歎一口氣,臉上表情頗有些複雜,悠悠地道了句:“阿寧可真是聰明。”
阿寧,這稱呼還是夏檸第一回從他的口中聽到,以往他總是客氣地喚她公主,這回,許是兩人之間有了些更親密的言止,所以他換了對她的稱呼。
“所以說,阿久也是你的人了,那你調教人的功夫還真挺不錯的,自你失蹤之後,我還傻傻地往仙源琴室跑了兩趟,試圖在阿久那裡打探你的消息,可他將你的事情瞞得死死的,讓我以為你真的不幸死在了王叔手裡,枉我還特意找人為你築了座衣冠塚呢。”
夏檸說話時語氣微微帶著嘲諷,但她話裡的一字一句,時時刻刻提醒著祁簡是他對不起她。
當然,這些話都是編的,夏檸自知道祈簡是自己失蹤之後,哪裡還會為他費半點心思,更彆說築什麼衣冠塚了,但這事祈簡不知道啊,於是百味交雜之下,握住夏檸纖軟的手就道:“這事是我錯了,以後再不會這樣了。”
夏檸也就稍微刺一下他,這種話,說得多了難免惹人厭煩,所以,偶爾提上那麼一兩句,勾勾他心裡的愧疚,多少還能在他那兒拿些好處。
順勢揭過這個話題,祈簡遂問起夏檸方才去探望梁顯的事情,“怎麼?他沒有為難你吧?”
夏檸搖頭:“梁顯摔得重,他又長得癡肥,一時半會兒連床都下不了呢,說來他也夠倒黴的,一下子就摔成那樣,可是苦了他府上伺候人的。”
祈簡笑著看她,眼神裡意味不明,夏檸看他這副樣子,倏忽間念頭閃過,“是你乾的?”
祈簡唇角微勾,“這樣不就省事多了,他要是還能正常行走,保管要天天到你府上煩你,如今躺在床上,可是不想消停都得消停了。”
夏檸倒真沒想過梁顯斷腿是祈簡所為,一時怔楞了下,隨即又道:“你不怕被查出什麼?”
祈簡輕描淡寫:“我既然做了,就不會留下把柄。”
夏檸放下杯盞,將手從他那裡抽回來,“所以你先前說的,要幫我解除掉和梁顯的婚事,這是說真的?”
祈簡:“那是自然,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嫁給他嗎?”
夏檸就問:“你打算怎麼做?殺了他?”
祈簡卻沒直接回她,反而問:“你想讓他死?”
夏檸嗬嗬兩聲,道:“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可彆亂來,我沒這想法,一國公子的生死,豈能由我一言斷定。”
經過前麵紀國的事情,夏檸對祈簡沒多少信任感,不論他說得再好聽,但落到實處的,依然沒有幾個,且光說幫她跟梁顯退婚,之後對她的安排卻一字不提,說明他壓根沒想過娶她為妻,所以,這樣一個對她有所保留的男人,她當然不會事事都跟他商量。
或者他對她的打算,不會是她所期望的,所以,他才緘口不言。
祈簡隻一應想著先跟夏檸親近著,然後再找機會想法子讓她答應跟著他,絲毫未察覺夏檸心中對他的不信任和防備,當然,這也是他太過自信的緣故,畢竟從前都是女郎追著他。
且從夏檸的態度來看,她似乎確實對他有情,不然不會放任他那些過分的動作,所以,祈簡在兩人有了更親密的接觸後,心裡對自己原本的計劃反而更有信心了。
兩人從前各自心懷鬼胎,如今也是各有心思,祈簡自信能把握住夏檸,夏檸隻想利用祈簡得到一個孩子,然後就可以一腳踹開他,從某方麵來看,這兩人還真是一路人。
趙府,範雲宜從宮裡回來又帶回了一堆錦緞首飾,管著她私庫的侍女第二日在幫著她收整這些的時候,不由笑著誇捧她道:“陳夫人跟夫人果然姐妹情深,每回隻要夫人一進宮,陳夫人就賞賜許多東西下來,我們小郎長大了有這麼一個姨母,那前程自是不用說的。”
這些都是侍女發自內心的好話,也以為能夠討得範雲宜喜歡,怎料侍女的話說完,範雲宜的臉卻是拉了下來,抱著孩子搖晃的步子也停了下來,眼神冷冷地看著那侍女。
侍女被那陰冷的眼神盯著,心裡一慌立刻就跪了下來,連聲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信口開河,說錯了話,還望夫人恕罪。”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女主人的臉色讓她明確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話中確實有惹人不喜的地方,所以隻能連聲道歉討饒。
好在範雲宜沒跟她多計較,隻冷冷一句:“滾下去!”就放過了她。
侍女心裡石頭落地,小心翼翼地起身退出去,生怕發出一點兒動靜惹了範雲宜不快。
等侍女退了出去,範雲宜逗弄著懷裡才十個月大的孩子,憐愛地在他的小臉上親了親,心裡卻暗自罵著,要不是因為雲姬的男人祈道遠,她如今或許已經是陳國王後了,哪裡會淪落到要人家的賞賜?
她就是要的再多,都是雲姬她欠自己的。
不過這麼些年過去了,最初的那些憤慨已經沒有多少了,但她就是不願意放過雲姬,隻有時時刻刻提醒雲姬那些苦痛的過往,她才能捏著雲姬的死穴,讓她為自己所用。
而且她現在生下了兒子,為了她兒子的以後,她也得牢牢把雲姬握在手裡,讓雲姬時刻在她麵前低上一頭,在雲姬麵前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成了習慣,還養出了她一種潛在的優越感,雲姬縱是深受王寵,在後宮女眷中高高在上不可攀誣,但在她範雲宜麵前,卻需伏小做低低聲下氣,這讓她心裡著實痛快極了。
至於祈簡和祈連那兩個小崽子,她隻是看不過眼而已,要說來真格的,她還真沒那膽量,就像之前,她隻是朝祈簡出了一回手,那血淋淋的斷手斷腳就放進了她的寢帳,至此之後,她再也不敢隨意招惹祁簡,隻能拿著祈家兄弟倆的事反複在雲姬的傷口上抹鹽,刺激她讓她不好過。
說到底,還是欺軟怕硬罷了,雲姬慣著她,她就越發蹬鼻子上臉,祈簡一回給她嚇懵了,她便將手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