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對著月亮喝了一會兒,張熙鶴突然道:“可惜沒有下酒菜。”
他眼裡映著月華,明明是笑著的,卻無端地孤寂,像是北疆隆冬時分的大雪。
林韞突然覺得,他們應該是一類人。
於是她很哥們兒地拍拍他肩膀,道:“我們去打些兔子來,烤了吃。”
說著,就要拉著他一塊進山去。
送的這些酒很香醇,跟平日裡將士們喝來暖身子的酒不同,她已然有了些醉意。
張熙鶴有些好笑地把她攔回來:“不能隨意進山,你忘了?”
這是她的地盤,她想怎麼進就怎麼進。
可是看了一圈之後,她突然又說不出來了。
營地往後挪了二十裡,原先這裡沒有山,也沒有亭子,原本,這亭子裡坐的不該是她和張熙鶴兩個武將,而應該是文人墨客,對月飲酒,吟詩作賦。
張熙鶴就看著她從興奮慢慢冷下來,然後頹然地坐在地上,對上他目光時又突然笑起來,舉起手裡的酒壺:“等我以後當了大將軍,你想有多少下酒菜,就有多少下酒菜!”
“好。”張熙鶴手僵了一下,跟她碰了杯,一同坐在地上看著那一輪圓月。
酒喝乾了,林韞不滿地倒了倒,卻一滴都倒不出來,索性丟了酒壺,悶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向張熙鶴。
“你說,世界上真的有善惡有報,因果輪回嗎?”
她說這句話時,滿臉寫著認真,還有一些迷茫。
他也想問,世界上真的有善惡有報,因果輪回嗎?
可是對著那雙眼睛,他突然不忍心了。
“有的。”他說。
於是那個平日裡張狂不羈的姑娘就笑了,笑容裡帶著平常女兒家的天真和期待。
***
宿醉之後,林韞頭很痛。
一覺醒來,竟然是在自己床上,林韞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張熙鶴的妥帖。
他看自己時,眼裡並沒有男女之情,倒像是一種愧疚。
雖然昨晚醉的很厲害,但是她還是對某些事情有印象的。
他好像也很孤寂,可是分明有那麼多人陪著他……
林韞笑著搖搖頭,終歸是彆人的事,自己還是不要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了。
難得大比剛過,訓練停了一日,給士兵們一些休整的機會。
很多人三三兩兩,約著去鎮子上喝喝酒吃吃菜,還有的上花樓去逛逛。
好不容易得了些自由,林韞也不願意在營裡呆著,動身去了青石鎮。
鎮裡比先前她來時蕭條了許多,街上小攤小販,逛街的人都少了很多,隻是她以前常去的那家酒樓還開著。
左右剛得了十五兩銀子,林韞踏進酒樓,要了些酒菜,邊吃邊喝。
“哎,你聽說了嗎?驚鴻將軍戰死之後,是武安將軍替他駐守北疆。”
“可是驚鴻將軍手下不還有很多厲害的將軍嗎?為何讓他來?”
“聖心難測啊!這是皇上的意思。”
偷聽雖然不是個很光彩的事兒,但是能多得些消息,一會兒就能少一些麻煩。
林韞不動聲色地往那桌人那裡挪了挪,方便自己聽得更清楚些。
“……你們說,驚鴻將軍怎麼就戰死了呢?他可是從無敗績。”
“他是人又不是神,怎麼能一點錯誤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