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夏風吹動樹梢,簌簌作響,一道黑影在此刻悄無聲息地走在山路,手裡還拎著兩壺酒。
那人走到一處墳墓,墓碑甚至用的都是木頭,常年無人打理,已經野草叢生,碑上的墨跡也已經在風雨中褪了顏色。
纖白瘦長的手輕輕撫過墓碑,那人聲音帶笑:“老頭兒,以前說你墳頭長草你還不信,你瞅瞅,現在是不是?”
一邊說著,一邊把墳頭上的野草清理了個乾淨。
這才坐了下來,一條腿曲起搭著,拆開兩壺酒的封口,一壺放在墓碑前,一壺拿在手裡。
“老頭兒啊,這麼久沒來看你,想不想我?”
“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酒,勉強原諒我一點吧。”
這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酒喝乾了,明明已經帶了醉意,卻不願走,小心翼翼地靠上那座墓碑,依戀地拿臉蹭了兩下。
“你說得對……官場險惡,的確不適合我。但是老頭兒你知道嗎,我不後悔下山,一點也不。”那道聲音模糊而認真。
“我隻是難過,為什麼人心那麼容易變……”她拿起另一壺酒澆在地上,看著酒液滲進土裡。
身後樹叢沙沙作響,卻不是風動的聲音。
倏然,破風聲傳來,林韞背身去躲,卻在酒意之下動作慢了幾分,被劃破了衣裳。
她眯起眼睛,手間冷劍出鞘,冷聲:“什麼人?”
月光透過樹葉照下來,光線斑駁,卻不難看清那人容貌。
何況他說:“師姐,好久不見。”
“陸川?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韞聲音不帶半點溫度。
“隻許你來看師父他老人家,不許我來麼?”陸川無所謂地笑笑,“不過,我的好師姐,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呐!”
陰魂不散四個字,被他咬的極重。
林韞驟然笑出聲,諷刺道:“隻許你這種禍害遺千年麼?”
陸川撥了撥頭發,無奈道:“師姐,說話彆那麼難聽嘛。”
“你在最後刺我那一劍時,可曾想過我是你師姐?”
陸川神情凝固了一下,轉移話題道:“你知道,師父是怎麼死的嗎?”
“你還動了師父?”
林韞手指捏的青白,目眥欲裂。
“不能說這麼難聽……你那時第一次打仗,被困三日,師父聽說了就要過去,結果死在戰場上了嘛。”
陸川說的輕輕鬆鬆。
“你去告訴的他?!戰場刀劍無眼,你為何不攔?”
那時師父已經年過六旬,總是咳嗽,身體算不上好,陸川又哪裡不知道?
“我隻是成全他罷了。”陸川笑的諷刺,“我也沒想到你能活著回來,跟自己最喜歡的徒兒去地府裡當師徒,也算是不錯了。”
那次是她第一次獨自領兵,情報有誤之下,她被困了三天三夜,勉強突圍,又率領疲兵一路南下,接應樓大將軍,解其困,一戰成名。
“如此嘛,師父也算是為你而死了。”陸川聳聳肩,“如何啊?師姐。”
林韞險些站立不穩。
她當年隻知道師父是因病而死,由於樂善好施,潯陽城的居民便自主地給他斂了屍骨。
等她快馬加鞭趕回去,隻看見這麼一個小小的墳包。
“你是故意告訴他的。”她語氣悲傷而篤定。
“是又如何?”陸川囂張至極。
“你在那時,就已經與格達木聯手?”
“那倒不至於。他那時還沒成為主將嘛。”他語氣帶著輕蔑,“與他是後來的事情了。等等等師姐,舉劍做什麼,多傷感情啊。”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