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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陳郡守百般挽留,謝珩推辭再三也不成,最後隻能答應住上一天。
侍女帶著兩人往後走,垂首恭順道:“兩位,請。”
“一間房?”林韞驚。
“回姑娘的話,府裡不大,隻餘了這麼一間。”侍女聲音柔和,“姑娘莫擔心,裡頭有一個屏風,兩張榻。”
謝珩蹙了眉,溫聲道:“你先進,我去找陳曉聊一下。”
陳曉就是陳郡守的名字。
林韞默默走進去,眼眶有點發酸,手掌握緊了劍柄。
陳府好歹也是郡守府邸,哪裡會連個空房間也騰不出來?
他怎麼是這麼個混蛋,不答應還要逼她住一個房間麼?
強盜。
她坐了一會兒,越想越氣。
還有一股難言的委屈。
她捏了捏手上的錢袋,站起來徑直往門口走,卻正正好好撞上謝珩。
她一句話都沒說,步子很快地直接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去哪?”謝珩轉身抓住她手臂。
“放手!”林韞猛地一甩,一個手刀就劈過去,被謝珩閃身躲開了。
她那記手刀本就是帶著怒氣的,準頭和力道上都有些欠缺,被躲開也不奇怪。
這一鬨被他看清了泛紅的眼圈,於是不敢再攔,隻能在茫然中目送著她背影漸漸遠去。
他有些錯愕地站在原地。
這是……怎麼了?
他昨天的表白太過於唐突?還是之前的假扮夫妻太過於冒犯?
亦或是那句“敵對”害她白緊張一場?
謝珩幾乎是手足無措地看著她消失在視野裡,唇線抿了抿。
手裡還端著一碟梨花酥。
“哎呦,小謝啊,你真是……”陳郡守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滿臉恨鐵不成鋼。
“另一個房間掃好了麼?”謝珩不理他的貧嘴,聲音冷酷無情。
“好了好了……”陳郡守嘿嘿一笑,“但是小謝啊……”
***
林韞大跨步地走出府門,陳府小廝少,竟然也沒人攔她。
潯陽城內並不算繁華,簡單古樸之中帶些雅致,跟以前很不一樣。
林韞年少時曾來過這裡,那時這裡流民聚集,糧米價飛漲,民不聊生。
地上找不到一點野草,樹乾上也沒有樹皮。
小孩子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嬰兒連啼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窩在母親懷裡弱弱地嗚咽。
她第一次偷偷溜下山,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
那些景象讓她五歲之前的記憶紛至遝來,幾乎讓她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不遠處年幼的乞兒拚命搶奪著一塊發乾發硬的饅頭。
五歲以前的記憶紛至遝來,幾乎將她淹沒。
直到師父氣呼呼地找到她,責罵尚未出口,先看見了她泛紅的眼圈。
“師父,我想投軍。”她說。
她憑著記憶走過一處,當年的空地已經建上了學堂,朗朗讀書聲從裡麵傳出來。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