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哥夫!”衛西的聲音從窗外傳來,伴隨著砰砰砰的敲窗聲, “哥夫你快起來,我哥弄回來隻死牛!"

湯旭意識回籠,噌一下從炕上坐起。

睡到有些暈沉的大腦讓他片刻失神,在衛西喊他第三遍時,終於啞著嗓子應了聲。

“來~了~”

捂嘴,這是自己的聲音嗎!

他怕不是被扼住過喉嚨。

窗戶外的衛西也嚇了一跳。

隨著年齡增長,小少年已經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說當哥夫早上沒起來做飯的時候,大部分情況都是前一晚累著了。

至於為啥累著,衛西當然也知道!他又不傻。

但是這會兒,聽見湯旭那乾啞到近乎是擠出來的聲音,衛西嚇著了,第一反應對方是不是病了,根本沒想到其他。

他轉身往後院跑,直接找到在分割牛肉的哥哥,“哥!哥夫好像病了!”

衛東一怔,一用力直接將整張牛皮拽了下來,血糊糊的往地上一扔。

扒下來的牛皮扔到旁邊,衛西呲牙,趕緊後退並捂嘴,血腥氣太重,他受不住。

湯旭從炕上下地,抖著腿穿鞋的時候,衛東大步跨過門欄,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隨他進門而擴散,配上屋裡那股腥味,熏得湯旭直翻白眼。

衛東一把拉住身體晃悠的湯旭,蹙眉急聲問道: “哪不舒服?衛西說你病了?”

湯旭喉嚨乾癢,難受的就想喝口涼水潤潤,並擺手,說道: “一個時辰,彆跟我說話,看見你就來氣!"

衛東意識到對方沒大事,聲音聽著是不太對勁,他皺眉又問: “嗓子疼?”湯旭懶得理他,推開人自己出屋倒水喝,並擺手讓衛東出去,不要在他眼前晃悠。衛東清楚自己這會兒正被他嫌棄,乖乖閉嘴,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湯旭去哪他去哪。直到跟著人差點進了茅房,他才被狠狠拍了胳膊一巴掌。

嘶!

真疼。

衛東揉了揉手臂,有些委屈的垂眼看湯旭。湯旭冷臉,抬手一指, "出去!"

衛東哦了聲,茅房的木門哐一聲摔上。他還在門外說了句, “要是腿軟你喊我。”回答他的,是湯旭滿是怒火的一個字, "滾!"衛東皺

了下鼻子,轉身走了,繼續分割牛肉去。

他記得湯旭喜歡啃骨頭,乾脆把牛肋排都一根根分好放旁邊,到時候按照他夫郎的要求再砍成小塊。

其他地方都剃成肉放盆裡,骨頭和內臟那些單獨放。湯旭從茅房出來見他在水井邊忙活的滿頭熱汗,走過去問道: “你哪弄的牛,這是野牛吧?”

他記得上次衛東說去山裡抓野牛,去了兩個才回來,拿了銀子沒見著牛,說是直接拉去賣了,沒想到現在又有。

“老三老四他倆又跑去山裡了,說是這群野牛最近都是河套邊沒走,他倆過去挖了個坑,碰運氣抓的。”衛東頭也沒抬,把一個鼓溜溜的胃袋扔到盆裡, “咋吃?”

“涮火鍋。”湯旭看著那四個胃袋,眼睛都亮了。

香辣牛油火鍋什麼的,可以有!這牛大,油也不少,天冷熬一鍋,到時候用冰塊凍上切成小塊,能用好久。

一想到牛油底料的香味,湯旭忍不住咽口水。

"把牛油單獨剔出來,我熬個火鍋底料,對了,你能不能讓人做個銅鍋,咱們平時涮火鍋吃。"湯旭從旁邊撿了根草棍,在土地上給他畫了畫, "中間是空的,能放炭,底下鏤空能出灰,然後旁邊是一圈空的用來加湯涮東西,最好是銅鍋。"

他畫完,抬頭看衛東, "能做嗎?"

衛東眯著眼睛看了看,又轉到他那邊看了看,點點頭, "應該能做,給我做鐵籠子那家是老師傅,手藝好,你去衛西那屋那筆畫紙上,我到時候拿紙過去,讓他照著做。"

“那我能不能讓他多做幾個,鐵板鍋,還有燒烤架子!”衛東點頭, "行,你要是能畫出來就畫,最好能給他把字寫上,他認字。"

"好,我這就去畫。”湯旭興衝衝往前院跑,跑出去兩步又回頭,對他道: “腿上的四塊腱子肉單獨放一邊我要醬著吃,牛肚子是那些肥瘦相間得也給放一起,剩下比較瘦的放一起,你要是不會分就放那,等下我自己弄,還有彆切小塊,要整塊的。"

衛東點頭, "知道了,你畫鍋去吧。"實在是被指吧的不知道要咋乾了。

湯旭去灶屋衝了蜂蜜水,然後才去東廂房找衛西,小少年坐在書桌前,一板一眼

的在練字,那姿態可瀟灑,小臉繃著一點表情都沒有。

另一邊湯陽比他差些,有點兒坐不住,就見他還是一樣在寫,但是坐在那裡一會兒動動腿,一會兒扭扭腰,不然就是扣扣鼻子摸摸耳朵,沒個消停。

衛老秀才坐在旁邊,手裡拿著根小木棍。

這小棍子還是湯旭給找的,讓老秀才看他倆誰不好好學就敲誰,不用客氣使勁敲。

目前為止,湯陽因為坐不住被敲了好幾次手心,雖然那點兒痛對他來說不算啥,但隻有自己挨揍,讓小少年很沒麵子。

這會兒就是如此,他知道自己得靜下心才能不被打手心,可他就是坐不住。

湯旭敲敲門,手裡端了三杯蜂蜜水, "夫子先歇歇,喝點水潤潤嗓子再教,正好我也要借兩張紙畫一些東西。”

衛老秀才點頭,捋著胡子道: “休息半刻鐘。”

湯陽歡呼一聲,趕緊站起身幫湯旭端了蜂蜜水,分給衛西一杯,自己喝一杯, “阿哥你起來啦,我們午飯吃啥?"

湯旭道: “一會兒揪麵片湯吃,熱乎乎的吃著順口。”湯陽拉著他問, "不吃肉嗎?"那麼大一隻牛,居然不吃肉。

"你想吃牛肉啊?那得等晚上了,這會兒估計燉不熟,等下我用牛肉炒個湯底做麵片行不?"“行,阿哥咋做都好吃。”湯陽表示他不挑,有肉就很開心。

一旁喝蜜水的老秀才聽著這對話,心說真好,這日子過得比村裡多少人家都好,還能吃到那麼大一頭牛,他都這個歲數了,也就吃過一兩次牛肉,還是去縣裡趕考時,跟著其他同窗一起吃的,那味道特彆好。

這麼想就忍不住咽口水,衛老秀才沒敢看湯旭,怕被人看出來自己犯了饞。

湯旭也沒在意他,走去衛西桌前看了看他寫的幾張大字,點點頭,這孩子能靜下心學習,練字特彆認真,小小年紀寫字已經能保證橫平豎直,鉤撇捺都能掌握好力度,反正比他用毛筆寫的好看多了。

"小西借我一下紙筆,我畫個東西。"

衛西把自己手裡沾好墨水的毛筆遞過去,又給他鋪了張新宣紙。湯旭一筆下去,墨水暈開,一條很粗很粗的黑色。

他……這是啥!

“算了,我還是

找根木棍子畫吧。”湯旭去灶屋,從灶膛裡拽了兩根燒黑的細木棍,在紙上輕輕描來描去,很怕力氣大了把紙劃破。

等他畫完一抬頭,就見不止兩個孩子,連衛老秀才也湊到桌前盯著紙上的東西看。湯旭問: “咋了?你們是不是要上課了,我畫完了,這就走。”

說完拿著紙和兩根木棍就走。

衛老秀才看到關好的門,轉回身問衛西, "你哥夫以前學過寫字?"衛西茫然臉,看湯陽。

湯陽搖搖頭,又點點頭, “阿哥沒學過,但是我大哥放假回來時,阿哥會去借他寫過字的紙,照著那些字在地上畫,阿哥可聰明了,我看他畫的都挺像,他還問大哥那些字念啥,大哥要是不忙的時候會告訴他,不過大哥經常忙。"

衛老秀才捋著胡子點頭,念叨了句: “可惜了,天賦很不錯,要是能好好學,肯定會有大出息。"

本朝雖然沒有哥兒入朝為官,但是科舉並沒有明文規定說不能讓哥兒參加,之前京城那邊就有世家的哥兒報考,成績並不理想。

不過當下人們心裡都覺得哥兒就應該在家跟女人一樣,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所以從小也會這麼教育自家的哥兒,久而久之,哥兒會讀書卻不會讀的太深遠,更難得有人考功名。

得虧湯旭沒聽見衛老秀才的話,不然能臊死。

就算有天賦的也不是他,他就是個純粹的普通人,隻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才能如此聰明。

話說回來,因著時間快到中午吃飯的點,衛老秀才讓兩人又寫了一篇大字後就下課,等剩下的下午再學。

他走後,衛西還想把之前學的複習一下便沒動,坐在椅子上認真看書,湯陽不行,早就心飛出去了,對衛西道: “小西哥哥我去幫阿哥做飯!”說完,人已經跑出去了。

衛西看他一溜煙跑沒影,輕輕歎口氣,大模大樣的立起書,搖頭晃腦開始讀。

“阿哥,阿哥!”湯陽跑去灶屋,探頭朝正刷鍋的湯旭喊, “我幫你乾點啥。”

"你學完了?”湯旭扭頭,就見他一臉興奮,笑道:“那你進來幫我把那幾塊肉洗一洗,然後泡水裡。”他指著放在盆裡的四塊腱子肉和幾塊腿肉, "最好多洗幾次,不要有血水滲出來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