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稍長,在腦後隨意一紮,看人時總是笑吟吟的,眸光盈盈,似有無限柔情。
陳覓青屈指輕敲她腦門,笑吟吟地道:“沒規矩,亂叫什麼呢?”他把打包的小吃和甜點放在她手邊,掃了眼桌上的烤串:“去哪玩了?”
池家寶剛準備開始瞎編,陳覓青忽然傾身,一手握住她的肩膀,輕嗅了下:“烤炙型香煙的味道,威士忌的麥芽味,玫瑰調的香水...”
他挑了挑眉:“讓我猜一下,你是去ktv,酒吧,還是夜店了?”
池家寶被當場抓包,表情一苦,隻能實話實說:“夜店。”
她見陳覓青表情不對,眼珠子微轉,攤開手示意自己清白:“我可不是去玩的,咱們家飯館都開了十幾年了,我是想看看現在年輕人都喜歡什麼,好...”
陳覓青頓了下,握住她右肩的那隻手力道稍稍用力,把她拉向自己,兄妹倆靠近了兩寸。
他搖了搖頭,無奈:“阿寶,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池家寶非常不喜歡被人控製,說白了就是不服管,這種明顯被壓製的姿勢讓她渾身不舒服。
她咕噥了聲:“我都成年了,哥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成年了...”陳覓青輕輕重複著三個字,又推了推眼鏡,將心事細密地掩藏好。
他站起身後退了幾步,主動和她保持好距離,琥珀色的茶幾將兄妹倆隔開了去。
他緩了緩口氣:“跟成不成年沒關係,夜店那種地方本身就不適合女孩子去,你能保證自己不被占便宜嗎?”他輕按了下鏡片,語調漸沉:“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池家寶衝他做了個豬鼻子,一看就不服氣。
陳覓青搖了搖頭,乾脆岔開話題,拿出文件遞給她,哼笑了聲:“還不服管是吧?把這個簽了,過兩天我就帶你去‘少年團’報道,到時候有的是人管你。”
池家寶就地一躺,現場表演裝死。
......
幸好陸星流控製情緒的能力極強,把銀行卡放好,先返回基地。
節目第一期已經錄製完畢,學員陸續離開,第二期報名還沒完成,整個基地空蕩蕩的。
陸星流正要回宿舍,有個青春嬌美的少女迎麵向他跑來,氣喘籲籲地在他麵前站定:“陸教官...”
她臉上半是羞赧半是緊張,正要張口自我介紹,陸星流居然先一步認出她:“劉佳寧?”
劉佳寧一下受寵若驚了,白淨臉龐微微漲紅,小小聲道:“是我是我...陸教官,您...還記得我啊。”
就算不提陸星流的鐵腕作風,他本人也是高冷的一批,根本難以接近,來參加節目的女生有七八成都盯上他了,卻都無一例外的铩羽而歸,而且他之前帶的是男生組,和她根本沒有交集,這時候一下子認出她了,難道說陸教官對她也有好感?
劉佳寧還沒來得及浮想聯翩,陸星流簡單地嗯了聲:“你之前三次早操遲到,五次沒按時參加訓練,四處沒按規定穿迷彩服,被團長通報批評過六次。”
劉佳寧:“...”倒也不必記得這麼清楚!
“...是我。”她嘴角抽了抽,還沒忘記特地多留一天的目的,遞出一封粉色的心情信箋,支吾道:“陸教官,這,這是我給你寫的信,我明天就要走了,在離開之前我想問你...”她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我喜歡你,可以和你交往嗎?”
陸星流沒有半點停頓,仍麵不改色地繼續:“你共違反規定十二次,按照基地的規定,你必須再做二十個蛙跳才能離開。”
劉佳寧:“...”
她不可置信地道:“陸教官,你聽到我剛說了什麼嗎?!我在跟你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說明你的性取向為男。”
陸星流按下腕表上的計時器:“現在開始,超過三分鐘再加十個。”
劉佳寧心態天崩地裂,嗷嗷大哭,跑也不敢跑,反抗也是不能反抗的,沒人能違抗陸星流。
陸星流對彆人在他麵前噤若寒蟬的慫樣習以為常,眉毛也沒動一根,倒是莫名其妙想起剛才在夜店碰到的那個...連創他四五回的小孩。
劉佳寧做完之後哭天抹淚地跑了,陸星流慢慢回神,手機忽的振動,他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吳醫生’這三個字正上下跳躍著。
陸星流罕見地停頓了三秒,像是等待判決結果一般,按下了接聽鍵。
吳醫生上來就直接公布答案:“確診結果出了,很罕見的後天阿斯伯格綜合征,這種病大都是先天的,病患很容易出現智商超群的天才,但代價就是社交障礙,無法理解正常人的感情,並且會有極度規律的刻板行為,好消息是你的程度較輕,你打算怎麼辦?”
自從祖母去世之後,陸星流就有了出現了一定的情感障礙,難以理解正常人的感情,每天準點重複著同樣的事,嚴重到去洗手間的哪個坑位都要安排好,並且討厭任何破壞規則的事和人。
陸星流頓了頓:“我會上報,等待上麵的決定。”
吳醫生遺憾地道:“這樣你很可能麵臨退伍。”
陸星流研三將要畢業,今年才21歲,在軍校的時候成績一直是頭名,出任務也是表現極其優異,不出意外的話一畢業就會是中尉銜,沒想到被這種病耽誤了,就這樣退伍實在可惜。
他頓了頓,又安撫道:“不過你也彆灰心,這個病還是有概率治愈的,你可以先試試,從打破規則開始。”他半開玩笑地打趣:“或者你找一個幫你打破規則的人,要不要試試談一場戀愛?”
陸星流淡淡道:“我對戀愛沒有任何概念,也毫無興趣,無法向對方負責。”
吳醫生也就是說說而已,他給陸星流做治療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秩序性強,智商遠高於常人,冷漠且強勢,這種人就算真的戀愛了,大概率也會強勢控製伴侶,逼迫對方強行遵守自己的秩序——這樣對病情其實毫無幫助。
他想了想:“好吧,我會召開討論會,針對你的情況指定治療方案。”他遲疑了下,試探道:“你父親那邊,要不要...”
陸星流平時雖然冷漠,但並不會無禮,這會兒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和他沒關係,不需要告訴他。”
一邊是陸董,一邊是陸星流,吳醫生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還想再勸幾句,陸星流已經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