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單的人生經曆對陸星流來說絕對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以至於他出現了輕微的程序錯亂,宕機了一瞬,才給出該有的反應。
他麵無表情:“走開。”
池家寶佯做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小事一樁,你...不是,等會兒,你說什麼?”
陸星流沒受半點影響,仍淡淡道:“你的行為已經涉嫌騷擾和造謠,如果再不停止,我會親手把你扭送到公安局,屆時你會被處以五百元以下的罰款或者五到十日的拘留。”
他的手修長而漂亮,不過肌膚底下若隱若現的青筋透著壓迫性的力量。
本來已經夠混亂了,他希望她能識趣點,聽完這話趕緊離開。
池家寶的腦回路還在另一條劇情線上狂奔,沉默了兩秒,自以為推斷出真相,伸手搭在他肩上,壓低聲音:“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
陸星流:“...”
經理滿頭大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他眼看著不好,忙插入兩人之間,連聲解釋:“誤會,都是誤會!”
他急忙道:“陸先生的朋友和他開了個玩笑,把他的照片掛在我們店裡,我們是正經做生意的,怎麼會找牛郎坐台呢?都是我們不好,才讓您二位誤會了,您二位的今天的任何消費全部免單!”
其實事情經過還挺扯淡,眼前這位貌美驚人的陸先生是位在職軍官,被派了任務來參加那個教育節目‘少年團’,他本人是鐵腕作風,整的來參加節目的不良少年聞風喪膽哭爹喊娘的。
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第一期節目錄完,幾個惡向膽邊生的學員偷拍了陸星流的照片拿到夜店裡,自稱是跟朋友開玩笑,又拿了幾萬塊錢要求把照片掛在最顯眼的位置,老板一時見錢眼開就答應了。
陸星流收拾完幾個小兔崽子之後,直接找上門來,經理看陸星流厲害,生怕他把這事兒鬨大,讓店裡背上造謠軍人的罪名,就半軟半硬地攔著不讓他走,還直接提出賠錢,誰想到就在這時候殺出了一個活寶——那海報故意做的十分惡搞豔俗,再說誰不知道牛郎生意違法,怎麼還就有二百五當真了呢!
池家寶的邪魅一笑戛然而止,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垮了下來。
不是牛郎??他居然不是牛郎??那她一個人唱獨角戲呢?!
什麼叫天降黑鍋,那海報又不是她貼的,她可是打算掏錢解救失足男青年的,怎麼鬨的她跟仗勢欺人的無良嫖客一樣,冤死她了。
沒當成霸總的小池大款惱羞成怒:“你們什麼毛病啊,那種海報也能亂貼,惡作劇也沒這麼玩的啊!我缺你免單的那點錢呢!”
經理連連道歉,已經有圍觀群眾掏出手機開始拍照,要是傳到網上被家裡人看到不得給她揍死,此地明顯不宜久留,池家寶沒臉看陸星流,視線心虛地左右一掃,趁人不注意就鑽了出去。
經理這才回過神,轉向陸星流,繼續商量:“陸先生,您看...”
職業素養使然,陸星流餘光掃過桌上落下的一張銀行卡,微蹙了下眉:“你們的事兒以後再談。”捏起桌上的銀行卡跟了出去。
池家寶還沒走出這條小巷,那把好嗓子再次出現,從背後叫住她:“等等。”
池家寶回過頭,就見陸星流極有壓迫感地向她靠近,表情冷漠,非常嚇人。
她頓了頓,微驚:“你想乾嘛?”
夜店後街,漆黑的小巷,步步緊逼的高大男人...她微微嘶了聲,想後退,退路卻已經被他給堵住了。
陸星流微挑眉:“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他手指捏住銀行卡的邊緣,出於職業習慣,他思索片刻,冷聲告誡:“以後管好自己,不該說的話彆說,不該管的事兒少管。”
她剛才或許是出於好心,也幸好隻是場誤會,但如果真遇到非法案件,像她這種張揚浮誇的二世祖做派,那是真的會惹出大亂子。
他表情冷森森的,說出這話恐怖效果翻倍,一言不合就要殺個人助興似的。
小池鬱悶,小池冤枉,小池委屈極了!就算她好心辦壞事,畢竟也是真心實意要給他掏二十萬還錢呀,至於給她堵在巷子裡嗎。
“你是在威脅我?”不能慌,這時候要是敢露怯,出事概率更大。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她後退兩步,像模像樣地擺了個起手式:“你知道這招叫什麼嗎?這叫大鵬展翅,是我家傳絕學,一旦出手,非死即殘!呔——你怕了嗎?怕了就趕緊讓開。”
陸星流:“...”
他麵不改色地道:“你這叫雛鷹起飛。”第八套廣播體操裡的。
池家寶:“...”被發現了呢。
她見沒糊弄住他,果斷踹翻了垃圾桶橫在兩人之間,甚至陸星流都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她就扭身穿出巷口,衝過了馬路。
不出意外的話倆人一輩子都見不著了,他還能拿她怎麼著?
倆人隔著一條馬路,他追不過來,池家寶立馬嘚瑟了,站在馬路牙子上對他略略略地嘲諷,然後掉頭就跑
陸星流眼看著她隱沒進車流裡,一時無語,垂眸掃過銀行卡的卡號。
.......
雖然潮人體驗計劃失敗,不過回味剛才在巷子裡堵人失敗仁兄的表情還是挺有意思的,她買了一把烤串和兩罐旺仔慶祝,回到了金碧輝煌的五星酒店。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前腳剛踏進房間,門外就傳來刷房卡的滴滴聲,肯定是他哥回來了。
她這她生怕去夜店的事兒敗露,手忙腳亂地拽下脖子上的三串金項鏈,又動作飛快地擼下八個金戒指,隨手塞進了敞開的行李箱。
她虛假熱情地對著剛走進門的陳覓青招了招手:“陳覓青,青青子~來吃烤串啦!”
陳覓青陳覓青,就算不看姓氏,單說這名字和他們老池家也不是一個畫風的——她哥的父親是個大老板,和她爸交情很深,結果她哥的父母二十年前因為地震去世,留下陳覓青這個獨子,她爸果斷把她哥接過來養,又等到她哥十八歲的時候把陳家家業如數奉還。
禍不單行,池家寶十二歲那年,池爸池媽被酒駕司機撞下大橋,雙雙過世,那時候她哥剛成年不久,陳覓青為了照顧家裡,放棄了去外地更好大學的機會,留在了本省念書,為的就是方便放假回來看她,她幾乎是她姑她哥一手帶大的,兄妹倆的情分可想而知,就是親兄妹也未必能比得上了。
陳覓青五官輪廓清雅,眉眼秀麗,隻一雙眼睛透著點邪氣——他當初為了整飭家業,背地裡很是用了些手段,後來他特意給鼻梁上架了副金絲邊框眼睛,將那絲邪氣掩去,儘顯斯文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