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莊檸被一陣清脆的鳥叫聲吵醒，她勉強將眼皮掀開一條縫隙，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於是她翻身再睡。
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摸去，她記得昨晚看電視時抱了個軟綿綿的抱枕，應該就在手邊。然而撈了好幾次，卻什麼都沒有撈到。
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躺在客房的床上。
廖沐果然還是把她抱回房了。
莊檸鼓了鼓腮幫子，輕手輕腳地開門下樓，重新窩回到沙發，抱著軟綿綿的抱枕再度進入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陣開門聲吵醒。估摸著可能是廖沐買早餐回來，於是把抱枕往頭上一蓋便又接著睡覺。
腳步聲在沙發邊戛然而止，接著快速上樓延伸。
廖沐真是不穩重，大清早慌慌張張，也不怕樓下鄰居。莊檸在心中腹誹完畢，半閉著眼睛從茶幾上抽了一張紙巾，扭成兩個小團塞進耳朵裡，翻了個身繼續安心賴床。
二樓廖沐的臥室。
臥室門被推開時廖沐剛換好衣服，他扭頭看了一眼開門的人，有些驚訝。
“媽媽，怎麼這麼早回來？”廖沐一邊說一邊從床頭櫃上取走手機。
穆蔚雙手捂著自己的心窩，擋住他的去路：“你怎麼回事，我和你爸爸才出門多久，你就鬨出這檔子事，我們要是再不回來，是不是孫子都有了？”
廖沐莫名其妙看地看著她，伸出一指抵住她的大臂，把她往旁邊推開一些：“你們彆一天天的聽風就是雨，我才多大，高中都沒畢業呢，沒心思琢磨你們那些有的沒的。”
平常的穆蔚最怕麻煩，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餘時間巴不得當甩手掌櫃。廖沐向來自律，所以她花在廖沐身上的時間更少，甚至可能還不及她二嫂莊瓊多。
但是今天她不能再視若無睹了，她必須得站出來好好教育兒子！
穆蔚再度擋住廖沐，嚴肅地批評：“你也知道你年紀小，年紀小就不要亂來。你說說你，明年就要高考了，現在鬨出這檔子事，你還想不想讀大學了？再說人家小女孩還那麼小，你要耽誤人家一輩子麼？就算不為你們倆考慮，你考慮過媽媽的感受嗎，一點也不給我預留準備見麵禮的時間！”
“什麼小女孩，什麼一輩子，你在說什麼？”廖沐看了眼時間，再不叫莊檸起床就來不及吃早飯了，“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今天我們學校月考。”
穆蔚追上他的腳步，眼睜睜看著他推開客房門，氣不打一處來，頭一次對他說狠話：“人都帶回家了還說沒亂來？誰還不是從小年輕長過來的，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花花腸子，事情不說清楚你不用去考試了！”
客房裡沒人，床上的薄被還沒疊，廖沐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廖沐回身，一言難儘地問：“媽媽，你是不是剛才看到一個女孩在咱們家？”
“你還好意思說！”穆蔚指著廖沐的鼻子氣憤地控訴，“那個小姑娘一看就沒多少歲，就這你也敢往家裡領，人家父母知道麼，出事了你負得起責任麼？”
“她父母知道。”廖沐繞開穆蔚，敲響洗手間的門。
被他的回答鎮住，穆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朝正在下樓梯的廖沐追去，不曾想竟在他的側臉上看到些許笑意。
她兒子來真的了！
還是在高三關鍵時期！
對方還是個那麼小的小女孩！
她還沒有準備見麵禮！
仿佛被晴天霹靂劈中，穆蔚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行，她得趕緊給他爸爸打電話，這事她一個人搞不定！
廖沐下樓後徑直走到沙發旁，把蓋在莊檸臉上抱枕拿走，又把她塞在耳朵裡的紙團取出，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她睡覺還真是一點光都見不得一點聲音都聽不得，不然也不至於鬨出這麼個烏龍。
廖沐俯身拍了拍莊檸的臉頰，輕聲說：“該起床了小懶蟲。”
莊檸“哼唧”一聲，拍開他的手，翻身背對著他。
廖沐又戳了下她的側臉：“快起來檸檸，再賴床就來不及吃早飯了。”
莊檸含混不清地嘀咕：“我不餓，再睡五分鐘。”
廖沐看了看時間，無奈搖頭，隻得先去廚房熱牛奶。
掐著時間再次叫莊檸起床，這次是真的不能再耽誤了，廖沐沒管莊檸睜沒睜眼，拽著她的手臂將她從沙發上拖起來。
睡夢中的莊檸正夢到月考成績公布，眼看就要看到自己的成績，不想卻被一股巨力拉扯，硬是從夢鄉中扯出來。
一看到廖沐近在咫尺麵的臉，莊檸的起床氣頓時上頭，就著廖沐拉她的力道便將頭撞在他肩膀上。
肩上一痛，廖沐連忙扶住莊檸，抬手去揉撞紅的額頭。
穆蔚給她老公打完電話，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兒子跟小女孩摟摟抱抱，登時僵住。
她是該回避呢，還是該打斷呢？
猶豫兩秒，穆蔚還是決定做一回嚴肅的家長。她故意重重地咳嗽一聲，用最大的音量說：“廖沐，你上來一下，媽媽有話跟你說。”
莊檸聽到三嬸的聲音並不意外，她跟三叔天天忙得不著家，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回家都說不準，所以莊檸並沒有受到驚嚇，而是淡定地任廖沐揉頭。
與莊檸想必，廖沐更淡定了，甚至還打起了穆蔚的主意：“媽媽，我來不及下樓買早飯了，幫我們買兩籠小籠包吧，小區東門張記的。”
“我要筍丁的。”莊檸軟綿綿地嘀咕。
廖沐加大音量補充：“一份筍丁一份鮮肉。”
穆蔚：“……”
沒想到自己的話在兒子這裡這麼沒分量，挫敗感和憤怒幾乎同時在穆蔚心中騰起。
她快步下樓，幾乎以一種強硬的姿態強行將廖沐和莊檸扒開。
感受到強烈的低氣壓，莊檸茫然地仰起頭，有些畏懼也有些茫然地仰頭望著穆蔚，軟軟地叫：“三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