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後事(2 / 2)

任樾搖搖頭,隻是匆匆道了一聲謝謝,隨後他下線了。

白蕎看著屏幕那頭,微微地搖頭。

他們經理能在討論著任樾的事情,不過白蕎都沒有理會。

另一頭任樾關上手機,再度點燃一根煙。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他隻有恐懼和害怕,但在知道真相之後,他反而有著莫大的愧疚和壓力。

任樾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煙,幾度哽咽中放下手臂,任由煙徐徐飄散。

片刻後,任樾一把抓過方向盤,立刻驅車往一個地方行駛。

夜色籠罩,襯托的城市裡車水馬龍,熱鬨非凡。

任樾麵無表情地把車停在了炮哥家門口,正好看到胖哥的老婆收攤回來。

自從炮哥去世後,他那個原本在家做家庭主婦的老婆就被迫營業乾起了小吃攤的生意。

因為隻有這個生意自由度最高,可以讓炮哥老婆在賺錢之餘還能兼顧著孩子。

任樾哽了片刻,才走上前叫道:“炮嫂。”

對方立刻抬頭,露出灰撲撲的臉,才短短十幾天沒見,炮哥老婆兩鬢發白,臉上也帶著滄桑,深深淺淺的皺紋遍布滿臉。

明明炮哥還在的時候,他老婆最喜歡打扮自己了。

炮嫂顯然認出他,趕緊擦了擦手,微笑道:“喲,是小樾來了,我這剛收攤回來……家裡還沒收拾,就不請你進去了,有什麼事兒嗎?”

任樾在炮嫂的臉上明顯的感受到了一絲尷尬和疏遠。

任樾想一想也是,畢竟炮哥去世現在炮嫂可是寡婦一人,再加上任樾是大半夜過來找炮嫂,免不了彆人會誤會點什麼,以為好友死了,就可以霸占對方的妻子。

任樾趕緊擺手道:“這麼晚了我就不進去了,麗麗還好嗎?”

麗麗是炮哥的女兒,今年才八歲,剛上二年級,長得十分清秀可人。

是個機靈可愛的小丫頭。

炮嫂提到女兒時,這才微微紅了眼圈:“自從他爸爸去世之後,他一直都慢慢補了上學,上課都沒有精神,估計還要很長時間才能緩回來。”

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讓她意識到自己失去父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任樾聽到炮嫂這麼說,眼底更是閃光的一絲痛苦。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從包裡拿出來一遝錢,大概有50,000左右。

任樾毫不猶豫地將錢塞到炮嫂手中,炮嫂最初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你這是乾什麼呀?”

任樾根本不敢把事實跟炮嫂說,隻能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

任樾:“嫂子,之前我跟炮哥借了50,000塊錢……我今天來就是過來,就是為了還錢,我知道炮哥走了,你們娘倆的日子也不好過,用錢的地方還很多,所以你也彆急著拒絕我,這是我欠他的!”

任樾的臉色認真,他特意咬中了“欠他的”三個字。

炮嫂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任樾的異常。

她心裡很清楚,任樾根本沒有和炮哥借錢。

先不說她家老頭子沒有什麼私房錢可以借出去,就算借,也不可有用萬塊錢怎麼多!

很多事情炮嫂心知肚明,但是她沒有說出口。

兩個人就這樣堅持了半天,最終炮嫂將錢接過,認真道:“小樾真是謝謝你了……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已經見慣了人間冷暖,自從我們家老炮去世後,以前關係好的親戚朋友都紛紛疏遠我們母女倆,覺得家裡沒有一個男人,就是沒有生活來源,生怕我訛上他們!呸,我就算是砸鍋賣鐵養孩子,都不會跟這群人有一分錢的聯係!”

炮嫂惡狠狠的說道,可見最近這幾天,她受了不少氣。

任樾微微抿嘴,並未應下,隻是心裡的愧疚更多了幾分。

他和炮嫂又聊了兩句之後,覺得天色太晚,他留在那裡會給炮嫂惹來閒話,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任樾回到車上之後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驅車駛向另一個地方,當他趕到那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昏暗的燈光照在窗戶上,兩個老人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

那對老人是胖哥的父母,胖哥在去世之後他和胖嫂就離婚了,畢竟胖哥死在那種地方,胖子的麵子實在是掛不住。

臨走時據說還跟胖哥的家人大吵了一架,帶走了許多家產。

任樾上前敲門,還是用老辦法進入了胖哥父母家。

這個地方臟兮兮的,地上都是最破敗的石灰,牆皮掉了一大片一大片。

任樾的臉色算不上好看,在他們這幾個兄弟家中隻有胖哥家是最窮的,所以當年他連高中都沒上,就出來乾活養家。

任樾進門後表示是胖哥的朋友,拉著兩位老人的手,跟老人寒暄了一番。

胖哥的父母聽到任樾是胖哥的朋友時,臉上的表情彆提有多高興了。

這一刻他能看出來這兩位落寞的老人像是找到了什麼精神食糧一般。

胖哥的母親更是拿出胖哥小時候的照片,一邊回憶一邊介紹。

她還給任樾塞了好幾個香蕉蘋果。

任樾立刻的意識到,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也給兩位老人帶來了很大的衝擊力,他們不僅失去了兒子,更不敢在外麵提起兒子,生怕彆人嘲笑。

任樾卯足了耐心,陪著兩位老人談了一個多小時,這才把錢拿出來,道明來意。

兩位老人並不知道胖哥的經濟來源,所以信以為真,一直誇讚任樾是個好人。

就讓任樾的心理感覺到了個難受。

他從兩位老人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任樾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些酒和小吃。

最後來到了第三位兄弟的墓碑前。

他擺上酒,擺上小吃,靠著墓碑絮絮叨叨。

就好像這些兄弟都還活在他身邊一樣。

那一晚上,任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下的,也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居然夢見了炮哥等三個兄弟。

在夢裡,任樾越痛哭流涕的道歉,一直在說對不起,但是兄弟們擺擺手,表示自己的死跟他也沒關係。

三個人又像以往那樣喝著廉價酒,吃著小吃,互相吹牛,日子過得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