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頭看向左傑問道:「李哥找你談什麼?」
「工作上的事……」
本來左傑是不想說的,畢竟說給她也沒什麼意義。
不過這會兒羅雲是敏感的,很怕他有什麼事瞞著她,或者說雙方信息的不對等。
話說了一半,他便調整了語句,繼續說道:「在邊疆上班的肖建軍回來信,我們倆一直保持著聯係」。
「今天說起基金會的事,李哥有意讓我出麵,在俱樂部的基礎上創建一個適合年輕人的活動團體」。
「真的?!」
羅雲驚訝地看著他,問道:「李哥這麼信任你?」
「嗬嗬,不然呢?」
左傑有些自豪地說道:「他對我知根知底的,又救過我,怎麼會不信任我」。
羅雲見自己誇了他一句,這會兒便神氣起來,有些撇撇嘴,但心裡還是為男朋友感到高興。
找對象就應該找這樣的,積極上進,有事業心,還懂得照顧自己的。
雖然剛剛她也埋怨左傑,說他忽視了愛情,拿她們當附庸。
其實她看得更現實一些,相比較於那些大院裡的混子,左傑的身上有著更大的優點。
有工作,有目標,事業看起來也穩定上升,尤其是搭上了俱樂部這棵大樹。
左傑看著她不屑又欣慰的表情聳了聳肩膀,解釋道:「李哥說現在年輕人浮躁,
迷茫,但總有一天會正視自己,正視未來」。
「青年終究是未來,青年終究是希望,所以他希望我掌握未來」。
「挺有道理的~」
羅雲點點頭,問道:「青年俱樂部?還是叫青年體育俱樂部?」
「都不是」
左傑微微搖頭,道:「是掛在俱樂部下麵的組織,叫青年彙」。
「青年會?」
羅雲有些詫異又好笑地問道:「難道要組建個幫會嘛?」
「是彙聚的彙!」
左傑強調了一句,隨後解釋道:「彙聚英才,青年一輩的道理」。
「俱樂部出資支持,算是這裡的一個分支機構吧,活動也在這裡,不過不是全麵開放」。
他解釋道:「組織相對鬆散,主要是為了互相學習、互相幫助和提高,倡導以冷靜和睿智的頭腦做事」。
「還挺複雜的~」
羅雲憋憋嘴,道:「都招收啥樣的會員?學習好的?」
「不一定」
左傑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道:「你要是願意,你就是第一批青年彙的會員了」。
「那敢情好!」
羅雲重要露了笑臉,點頭道:「我也算是有組織的人了!」
左傑點點頭,道:「是,你現在就是青年彙的一員了,咱們以後互相學習,互相幫助!」
見他如此認真,羅雲有些不好意思了,推了他一把,道:「死樣~」
——
「相親?」
李學武詫異地看著傻柱,好笑問道:「誰相親?」
「你!你相親!」
傻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合著我妹妹醜得出不了門,相親都叫你驚訝成這樣!」
「哈!你說這個!」
李學武笑出了聲,指了他說道:「當初你醜的出不了門,還不是我幫你介紹的對象?!」
「好~好~好!」
傻柱這輩子唯一被李學武鉗製的也就是這一個話題了。
為啥不敢讓李學武繼續說,因為他怕李學武繼續說下去,會把他曾經受李學武教導,卻把相親鬨成笑話的事講出來。
這會兒手撐著門框,很認真地解釋道:「她自己願意的,我就給找唄」。
「我乍聽著也是意外」
李學武解釋了先前的笑意,道:「看她那樣,還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想找對象了呢」。
「呸~呸~呸~!」
傻柱不滿地瞪了他,呸道:「我妹那是不著急,想要找個可心應當的!」
說著話點了炕上坐著的幾人,道:「你們且等著,我非找個厲害的妹夫回來鎮鎮你們!」
「那敢情好!」
沈國棟不服氣地接話道:「回頭我們還想看看帕孜勒怎麼鎮鎮他妹夫的!」
「去!」
傻柱被他擠兌著沒法,嗔了一句便轉身回了廚房。
這屋裡他不能待了,八張嘴也說不過他們這些壞小子。
晚上這會兒收了車,小子們收拾著屋裡屋外,車庫裡還得添著煤和柴。
這院裡還有兩個孕婦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生了。
你看傻柱現在倒座房賣力氣,還不就是為了他媳婦,為了他孩子。
有求到沈國棟的時候,他上班總不能一直在家看著吧。
晚上還好,白天隻能依靠鄰居和倒座房。
左右一大媽和賈大媽都能聽見屋裡的動靜,要是迪麗雅有需要,也能知會一聲。
倒座房這邊是時常有人的,車也備著,
隻要快生了,專車接送。
跟李家大兒媳趙雅芳一個待遇,所以他得多表現。
李學武上午在俱樂部,下午走了幾個關係,晚上直接來了大院。
先是回家看了看大侄子,小家夥逐漸張開了,不像剛出生那會兒黑黑的,皺巴巴的了。
趙雅芳懷孕的時候營養足,這小子生出來就不輕,七斤多沉,比一般孩子大的多了。
剛在月科,睡覺的時候多,哭鬨的時候少,所以抱著還可愛些。
真要到了三四個月的時候,樂嗬的時候真耐人,哭鬨的時候真糟心。
趙雅芳恢複的挺好,也沒聽婆婆的,老實在炕上坐月子。
因為屋裡燒的暖和,她也下地來溜達,隻是不著風,不出門罷了。
要依著劉茵,炕幔子圍著,頭巾戴著,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摘。
可趙雅芳不願意,她能有啥法,隻是嘴裡叨咕著注意點,小心老了要頭疼骨頭疼。
其實劉茵說的對,趙雅芳做的也沒錯,錯的是認知。
早先條件艱苦,婦女生孩子都是在家生,衛生條件堪憂不說,就是護理條件也不一而足。
隻是說趙雅芳老家,多少人家窗戶都用不起玻璃的,就是用塑料又有幾家能用得起的。
那窗戶都是木頭的,土牆都漏風,更何況是窗戶了。
但現在畢竟不同了,李家的房子雖然是老的,但內部卻是新裝修的。
就是為了以後一家人住著方便,所以牆都是重新抹的,嚴實著呢。
屋裡暖和,沒有風,產婦自然是可以下地走動,活動身體的。
不沾冷水,彆洗頭就行了。
家裡因為有了孩子,生活上要注意很多,就是李雪現在都不跟家裡住了,搬去了東院跟姬毓秀一起。
學文大哥已經回去上班了,他其實很喜歡小孩子,更將自己第一個孩子當成寶似的。
但跟家裡他就是電線杆子,啥活都指不上他,站在那礙事。
看著他因為孩子哭鬨,睡不好覺,看不好書,那副難受的模樣實在不好看,便叫趙雅芳攆走了。
一方麵是如此,另一方麵也有黃乾實在想他的緣故。
吳淑萍從一監所離開,李學文要是再走了,那處培訓班和小電子廠就得黃攤子了。
所以孩子出生才五六天,黃乾便拎著營養品主動來看望了。
說是來看望孩子的,實則是來看看李學文方不方便。
媳婦兒攆著,領導叫著,李學文隻能回了一監所。
隻是他心裡惦記個事似的,可能想孩子了,就自己騎著車子回來。
可能是他離開華清大學時間久了,沒人記得他這個漏網之魚,真就沒再出現過事端。
周日這天學文大哥也在家,不過有了李唐後,他在母親劉茵和大嫂趙雅芳那裡的家庭地位有所下降,不受待見了。
李學武便拉著他來倒座房蹭飯吃,省的在家還得準備他這一份。
屋裡大姥幾人忙完了活兒,洗手上炕等著吃飯,有李學武在,便閒聊了起來。
人多有氣氛,嘮嗑也好,吃飯也好,聊的歡,吃的香。
冬天老人都喜歡熱炕,加上倒座房的人少了,炕桌逐漸擺在了西屋這邊。
就是小子們,也都湊了一桌吃飯,也是在炕上。
不知道是不是進屋那會兒的調侃,雨水沒有在這邊吃,而是端了晚飯回家裡陪著她嫂子吃的。
媳婦和妹子都不在,傻柱可算是逮著機會喝酒了。
李順給他診斷的心病,總算是因為妹子的吐口打開了心結。
他現在隻擔心兩件事,一個是孩子,一個是妹子。
孩子出生就在這段時間,妹子叫他幫忙找人介紹對象,也給了他動力。
在酒桌上,沈國棟給他倒酒,他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著心裡憋了許久的話。
怕自己妹子孤單終老,怕看見自己娶妻生子更讓雨水不想嫁人,還怕托的時間越久,妹子的年齡越大,越不好找對象。
最後一怕,他是沒說出來,可懂的都懂,李學武隻覺得莫名躺槍。
傻柱是真怕啊,李學武在大姑娘小媳婦兒這一群體之間的魅力和威力他是了解的。
以前雨水都不搭理李學武,他自然是看彆人的熱鬨。
可等雨水莫名其妙地往李學武身邊湊合的時候,他就慌了。
如果李學武沒對象,或者沒結婚的時候,怎麼都好說。
可現如今李學武的孩子都快有了,真鬨出什麼事端來,頂著景勇傑的事,雨水更難找對象了。
就是現在,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真找對象,難免的也會被人提及此事。
訂婚就算望門寡啊,說是新時代,可總有舊眼光看她。
雨水現在答應他找對象相親了,他又開始焦慮了。
以前的怕都過去了,現在的怕又新出現了。
找父母雙亡的怕妹夫混蛋。
找父母健在的怕親家混蛋。
找遠了怕雨水不乾。
找近了怕人家不乾。
……
傻柱一會哭一會笑的,酒桌上就屬他最瘋了。
心裡有事越說越多,越喝越醉,到最後桌上隻有他一個人說,一群人陪著他喝了。
晚飯過後李學武他們說著工作上的事,傻柱一個人躺在炕稍睡的呼呼響。
連來接妹妹回家的王亞娟進屋都覺得他呼嚕聲震耳朵。
王亞梅這一年的成長肉眼可見,王亞娟當然放心把妹妹放在裡鍛煉和工作。
有李學武在,沒人能欺負了她們姐妹兩個。
即便是兩人現在沒什麼關係了,可朋友依舊是。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家裡距離這邊還有一段距離,這年月黑了天都不好走。
她也是下班回家吃了飯,就趕緊過來的。
如果她加班,或者有排演,王亞梅都會跟著沈國棟和小燕一起走。
今天也是見著李學武在這邊了,她又忍不住多坐了一會兒。
大姥就坐在炕頭,看向李學武的目光裡都帶著無奈和可惜了。
無奈是外孫子招人喜歡,可惜是時代不同了,現在是一夫一妻製。
要擱早先,有這麼多姑娘喜歡,那還不都娶家去,一個生倆,那也是子孫繁茂了。
李學武不知道大姥是真敢想,他自己都不敢做這種夢,就算晚上喝酒了也不行。
大多數的工作現在都安排在俱樂部處理,在家也就是見個麵,說會話。
一壺茶喝完,他便叫沈國棟和小燕回家了。
王亞娟和王亞梅姐倆自然是跟著一起走的。
出門的時候,王亞娟還看了李學武一眼,隻是沒人看見而已。
現在就是她,想要見李學武一麵也不容易的。
即便是兩個人都在一個工廠,不說辦公
尤其是李學武,現在忙的飛起,保衛組科級乾部跟他彙報工作都得提前排時間。
也就是周日在家吧,還能有這個時間,坐在一起說說閒話。
隻有在這個時候,王亞娟看見的李學武才是她印象裡的那個少年模樣。
隻不過少
年長大了而已,不是工廠裡那個高高在上的廠領導。
——
「你乾啥?」
李學武沒在大院多待,跟大姥說了幾句便起車往家走了。
剛出胡同口,便見前麵有人抬手攔車。
他還以為是撞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畢竟大晚上的。
不過車燈一晃,倒是認出了對方穿的衣服,以及帶著的帽子。
彆說什麼看得清臉,晚上開車遇著前麵有人,誰能看得清臉?
除非對方是瞎子,不然咋可能麵對著你的車燈站著讓你看。
李學武踩了刹車摘了檔,推開車門子跳下了指揮車。
嘴裡招呼了一句,一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一邊好笑地看著對方,問道:「學女土匪,劫道?」
說完這一句,順手把打火機裝兜裡,攤開雙手道:「身無分文,窮困潦倒,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貧不貧啊你!」
雨水沒好氣地嗔了他一句,瞪了他一眼後,轉頭拉開車門子上了副駕駛。
李學武好笑地搖了搖頭,他剛剛明明說了,身無分文,這還不貧?
抽了幾口煙,彈飛手裡的煙頭,這才上了車。
「啥時候出來的,國棟送你哥的時候說你還在的」。
「要你管~」
雨水說話都帶著情緒,李學武問都不能問了。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調整了暖風的角度,正好衝著她的方向。
也沒再問雨水為啥大冷天的等在這裡,或者等的是不是他。
好一會兒,雨水似是緩過來了,突然扭頭看向他,問道:「你就沒有啥想跟我說的嗎?」
「嗯?」
李學武轉過頭,看著她挑了挑眉毛,道:「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
雨水嘴角扯了扯,眯著眼睛看著他,到現在了還跟自己裝。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我跑出來等著你就是想聽你說這個的」。
「說啥?」
李學武轉過頭,看向前麵,見有人路過,便掛上了檔,往前開去。
路上,雨水固執地望著他,在等他說出她想聽的那句話。
可是,李學武沉默著。
直到吉普車再一次停下,雨水這才轉頭觀察了一下,沒想到李學武把她帶到國際飯店來了。
「來這乾啥?送我回家」
「來都來了,下來坐會」
李學武停好了車,熄了火,先是給她招了招手,便下了車。
雨水見他是認真的,這才抿了抿嘴,跟著下了汽車。
國際飯店24小時營業,隨時接待客戶,包括軋鋼廠的領導。
李主任有的時候會來這邊招待客人,李副主任大晚上的到這邊來還是頭一次見。
尤其是帶著個姑娘,倒是叫門口的保衛驚訝了一下。
不過看李主任很是坦蕩的樣子,保衛搖了搖頭,怪自己胡思亂想,領導咋可能是那樣的人呢。
但前台的服務生就不是這麼想的了,因為李副主任過來,先是要了一間房,然後便帶著那位姑娘上樓去了。
這……這什麼情況?
要說坦蕩那是真坦蕩,李副主任簽字要的房間,以他的名字開的房,交的錢。
可要說……那啥,也是真那啥,大晚上的帶著個姑娘上樓。
這麼坦蕩嗎?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