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讓對方提頭就來見(1 / 2)

“你怎麼又回來了?”

聽見姬衛東約他晚上吃飯的電話,李學武不耐煩地說道:“你不知道我現在最討厭看見誰嗎?”

“李學武——彆囂張!”姬衛東在電話裡喊道:“今晚我要讓你求著我,說你錯了……”

哐唧——

李學武也不等他廢話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抬手示意了對麵的生產處處長蕭子洪和監察科科長孟念生道:“你繼續說,那些大學生怎麼?”

“我們調研發現啊,現在的安全生產工作和規範化生產還是走了老路,靠自覺遵守,靠人管。”

蕭子洪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筆記本介紹道:“廠裡的安全生產標準化以及生產操作規程就是那些老技師、老工程師製定和規範的。”

他示意了身邊的孟念生說道:“念生那邊的安全監察在工作過程中也發現了一些矛盾點。”

“我想是不是組織協調一批大學生,進行安全生產標準化和雙預案,以及與生產技術相結合。”

蕭子洪手指交叉示意道:“總結出一套先進且切實可行的安全生產管理辦法,推廣到全廠各生產和勞動部門強製執行。”

“你那邊是什麼意見?”

李學武並沒有著急給出結論,而是點了孟念生問道:“我記得你們前一段時間是搞過調研對吧?”

“是,調研報告正在內部校對,估計下周就能提交上來。”

他先是回答了這個,隨後又看向了蕭子洪那邊示意道:“蕭處長是站在生產管理的角度來看安全,我們是以安全的角度看生產。”

“泛量的安全個體管理必然是個大問題,光是從工人的角度下手我覺得還是差一點,設備也應該跟上。”

孟念生講道:“現在車間職工會用滅火器是不行的,還得會判斷火情,不能什麼火都要滅火器。”

“再比如說,女工上班不紮頭發,不帶安全帽,頭發卷到機器裡麵了,有的工人見著使勁往外扥,你說這不是幫倒忙嘛——”

“所以我說啊,培養專業人才的方向更應該向車間裡的青工傾斜,這些人才是一線管理的主力。”

“蕭處長講的是管理人員”李學武看了他一眼,隨後看向蕭子洪問道:“你是想在生產處內部成立安全監管機製,並且培養專業安全管理人員分管安全生產工作?”

“是這麼個意思”蕭子洪點頭道:“生產管理處現有乾部很少有專業安全管理基礎,我擔心即便是上馬了管理部門也搞的一團糟。”

“大學生各個都是寶貝疙瘩啊,你願意拿出來搞安全?”

李學武笑著靠在了椅子上,示意了孟念生說道:“我們安全監察都用不起大學生哦,怕浪費人才。”

“沒有什麼浪費不浪費的。”

蕭子洪疊起腿說道:“人儘其用,物儘其材,隻要是對生產有用,對紅星廠有用,就是正確。”

“看來我們的魄力還是不如生產管理處啊”李學武笑著說道:“自貴主任分了兩個大學生過來,孫主任當寶貝疙瘩似的圈進了辦公室,說是要好好培養,哈哈哈。”

他笑著撓了撓頭發,道:“我倒是很認同你的用人態度,大學生嘛,從校園裡走出來,沒接觸過生產,更沒接觸過安全生產管理。”

“學一學安全生產標準化,學一學雙預案,學一學三老四嚴沒什麼壞處,就當是個機會了嘛。”

李學武示意他說道:“完全可以邊工作邊學習,邊考察邊使用嘛,不要耽誤了工作,也不要耽誤了大學生的個人發展和使用。”

“安全監察這邊我看可以搞個培訓班嘛,有願意搞安全工作的大學生也好,青工也罷,全看自願。”

“下來我們研究一下,看看怎麼搞合適”孟念生認真記錄了李學武的要求和布置,回答道:“培訓班是沒有問題的,咱們廠的雙預案培訓班一直都有在搞。”

“就是培養機製,以及對應的選拔機製要謹慎一些。”

“慢慢來,不著急”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蕭子洪問道:“有沒有跟程副主任彙報這個問題?他怎麼說?”

“程副主任的意見是安全生產管理工作還是要跟監察部門配合,主要是以製度管理和政策管理為主,雙方向同時進行為好。”

蕭子洪看了李學武一眼,說道:“如果以政策進行規範的話……我怕後期會有什麼桎梏。”

“嗯,你可以慢慢研究嘛,想要打開工作局麵是正常的。”

李學武看著他坦然地說道:“從安全生產管理入手也是個正確的方向,畢竟這是你必須要麵對的問題,早晚都要解決的。”

“程副主任那邊,不是說正在跟造船廠那邊搞正規化生產嘛。”

“這個……好像是跟意商那邊正在談的項目,引進中小型貨船製造技術和設備,同時也要引進相應的生產管理製度。”

蕭子洪敏銳地覺察到了李學武話裡的意思,好像明白過來什麼,說話謹慎了許多。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可以先搞個試點嘛,去營城造船廠搞,總不會帶來太大的影響,是吧?”

“對接意商合作的那個項目?”

蕭子洪遲疑著說道:“意商那邊會不會有什麼顧慮或者質疑啊?”

“事在人為嘛,不學習怎麼能行呢。”

李學武挪開茶杯,笑著說道:“我倒是覺得你要培養專業的安全管理人員儘可以搞一個小範圍的實驗。”

他示意了孟念生說道:“安監這邊的培訓課程還是以現有的生產經驗做總結和提煉的。”

“多跟外商委派來的專業工程師接觸,多開闊開闊視野,學習一些先進的管理。”

蕭子洪謹慎地點了點頭,對這個問題倒是沒有過多的表達意見和看法。

孟念生聽著李學武的話,同時也在觀察著蕭子洪的表情變化。

最近廠裡的風向有變化啊,程副主任突然從分管生產插手到了聯合工業。

現在又主持了對外工業合作談判,在營城造船廠轉了一圈回來後興趣更高了。

頻頻與李主任協商相應的政策和談判條件之外,還提出了幾條新的生產管理建議。

現在蕭子洪要搞的項目,在他看來也不完全是李副主任剛剛所說的什麼打開工作局麵或者其他什麼的,這裡麵話裡有話啊。

到底是程副主任要拿這個來試探保衛監察處的態度,還是蕭子洪在其中布置什麼?

要說打開工作局麵,是不是有一種情況,可以讓他擺脫夾在中間的艱難處境。

很簡單,兩邊打起來了,他不就能後撤一步,渾水摸魚了嘛。

當然了,你要說站在蕭子洪的立場上想是這樣,挪到李主任或者程副主任身上又該是怎樣的?

李主任一定很欣然地看到程副主任更多地關心三產和聯合工業吧。

包括在景副主任巡查和走訪各地辦事處的情況下將對外合作的重擔承擔起來。

而程副主任玩的這一手聲東擊西,是否是在探查出李主任對李學武的態度變化後,做出的進一步試探呢?

如果李學武激烈地反對或者反抗,程副主任就有理由,也有空間選擇退一步,或者在李主任的意誌下進一步。

無論退一步還是進一步,針對的都是李學武,以及現在廠裡較為複雜的局麵。

廠裡的工作已經走上了正軌,李主任當然不願意看到自己被架空的局麵。

但他也不願意站出來硬鋼現已形成的生態局麵,所以既然程副主任願意出頭,他就拉他一把嘛。

蕭子洪要談的安全生產管理工作絕對不隻是工作本身。

剛剛李學武在問孟念生的態度和意見時,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已經被李學武所利用。

這也能看得出,李學武對這件事處理的態度,要不怎麼說他仔細看,仔細聽呢。

嘿——!有點意思了啊!——

“領導,秦所長來了,還有金玲同誌。”

彭曉力見辦公室裡談完了,便走進來彙報道。

李學武點點頭,送了蕭子洪後給站在門口的秦淮茹和小金招了招手,道:“來。”

“李副主任,又來打擾您了。”

秦淮茹倒是會說話,在小金這雖然不圖意什麼人情,可到了這處辦公室該有的態度要有。

李學武點點頭,示意了沙發讓她們坐,自己也是從辦公桌上翻找出一份文件坐到了沙發這邊。

“遇到困難了是吧。”

他笑著看了小金一眼,隨後翻看著手裡的文件道:“你這個事啊,人事處謝處長專門找我來談的。”

“對不起啊,領導,給您添麻煩了。”

小金滿臉糾結地說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困難。”

李學武理解地點點頭,手指點了點膝蓋上的文件道:“你的材料就在我這,我都看過了。”

在小金緊張的目光中,他認真說道:“我是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謝謝李副主任——”

小金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她就因為結婚的事,跟家裡為難了不知道多少遍。

而對象那邊也是為難,婆婆家雖然不嫌棄她的家庭和出身,但對辦不了結婚手續是有意見的。

她上班後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反而因為表現良好而受到多次表彰。

多日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忍不住宣泄了出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哭什麼呀,咱們就來說事情了嘛。”

秦淮茹從茶幾上拿了紙巾給小金,輕聲勸說著她。

小金抽泣著點頭,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她是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更沒有對不起誰,遭遇這種為難實在是憋屈。

李學武沒著急說話,喝著茶,等她緩和一下情緒。

“我知道了,秦姐。”

小金逐漸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擦了眼淚向李學武說道:“對不起啊李副主任。”

“理解,誰遇著這種事都一樣。”

李學武將手裡的材料放在了一邊,看著小金說道:“謝處長即將調任到聯合儲蓄銀行上班,但她在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輕男女的婚姻大事。”

“她找到我提及了你的事,從你遭遇到的這件事又講到了跟你有同樣處境的同誌們。”

他點點頭,說道:“我是沒有負責過相應的工作,並不了解你們還麵臨著這種問題。”

“所以謝處長的意見是,從你這件事著手,把所有的問題解決掉,給咱們廠想要過正常生活的年輕男女打開一條暢通之路。”

小金攥住了秦淮茹的手,緊張地問道:“那我這件事您……”

“先聽李副主任說,彆著急。”

秦淮茹安慰她道:“如果不能辦,也不會叫你來了。”

“確實是這樣的,這件事我也仔細思考了一下。”

李學武看著小金認真地說道:“如果我單獨拿著你的申請材料去市裡找人辦,也能通過。”

“可是,跟你有同樣類似情況的同誌們並不能所有人都找到我,我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包括這種渠道幫所有人解決婚姻問題。”

小金在聽及李學武說到能幫她解決婚姻的問題便是神情一鬆,隨即又聽李學武提到了其他同誌。

她遲疑著問道:“領導,您的意思是……?”

“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做。”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辦妥了,所有人都會因為你的勇敢而受到實惠,辦不妥,我也能幫你解決婚姻這件事。”

“領導,您請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小金嚴肅了表情道:“這些天我恨不得找到對方去打一架,問問他們到底卡我什麼,到底想要把我怎麼樣。”

“我要是有罪,那就把我抓起來,我要是沒罪,就彆把我當個罪人看待。”

“嗯,我的意見也是如此。”

李學武看著她說道:“你把自己的苦悶和願望寫出來,以信件的形式交給我,我來幫你找關係發表出去。”

“……是在報紙上嗎?”

小金最初還沒反應過來,隨後才驚訝道:“我要把這件事寫給報紙?”

“是這樣的,隻有把事情掀開了看,才能讓你看到其中的本真,看看他們到底在卡你什麼。”

李學武講道:“我相信招待所有你這麼個情況,紅星廠有更多你這個情況,全市各單位、工廠以及其他人也會遇到這樣的困難。”

“你把這樣的困難和疑惑講明白,說清楚,要有問個明白的態度,我相信沒人會為難你,更多人會產生共鳴。”

“當然了——”

在看到小金低頭猶豫的態度後,李學武頓了頓說道:“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你的材料我會幫你去市裡通過的。”

“不,領導,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金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我是怕我寫不好,寫不出心裡話。”

“不要想著用什麼手法去寫,去感動彆人,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真情流露才最感人。”

李學武點頭安慰道:“我始終相信組織,相信這片天地之下應該有公正,我也相信你應該得到公正的待遇。”

“我明白了,領導。”

小金坐在沙發上認真地點點頭,說道:“與其我去找他們理論,倒不如大家擺明車馬,把事情攤開了,讓大家評評理!”

“去吧,寫好之後拿給我,我安排幫你發出去。”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如果形成了影響,我希望你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以個人的立場堅定地表達自己的態度。”

“我明白,領導,我要寫的就是我的困難和苦悶。”

小金憋屈得嘴唇都有些顫抖,帶著哭音道:“就算是拚著工作不要了,我也要爭這一口氣。”

“不至於的,我給你保證。”

李學武安慰道:“個人是個人,工作是工作,你現在要講的,要申請的是個人問題,咱們廠是堅決站在職工的身後,站在你的身後的。”

他點了點小金道:“你要勇敢點,沒有人能對你做什麼,你要的是公道,那必然要得到公道。”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寫。”

小金點點頭,站起身給李學武鞠了一個躬說道:“謝謝領導。”

“不要謝我,這是你應有的權利,我更應該代表廠裡其他年輕男女感謝你啊。”

李學武鄭重地握了握小金的手,囑咐道:“不要再委屈了,事情是要解決的。”

“謝謝李副主任,我送她回去。”

秦淮茹跟在小金的身後,同李學武道謝後帶著小金由著彭曉力送出了門。

中午下班,在小食堂吃了午飯後,一出門便遇見了秦淮茹在等著他。

兩人站在通往招待所的小路前麵說了幾句。

秦淮茹看著李學武擔心地問道:“小金的事,不會影響到你吧?”

“跟我有什麼關係?”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道:“這是小金自己的事,也是廠裡對年輕男女的關心。”

“我知道——”秦淮茹看了他一眼,道:“我說的是這件事真產生影響後。”

“如果這件事搞大了,搞開了,有人故意牽扯你怎麼辦?”

秦淮茹皺眉道:“我剛剛跟小金說了,最近她就不要回家了,就住在招待所裡。”

“跟保衛講清楚,不要什麼人都往裡麵放,保護她,也是保護你。”

“嗬嗬——我還用你來保護了?”

李學武輕笑著點點頭,說道:“行啊,你有個防備之心是對的,多給小金寬心吧。”

秦淮茹見他點頭,這才把一個信封交給了李學武,道:“你是生氣了吧?”

說完也不等李學武回答,歎了一口氣說道:“也是怨我,淨給你找麻煩。”

跟李學武相處日久,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李學武在處理工作上的顧忌和謹慎。

真要下狠手,就像現在這樣,根本不去街道談,更不願意跟市裡那邊協調,來一個掀桌子。

這件事的影響發酵開,絕對不是小金家那邊街道能處理好的了,怕不是要有大風吹下來。

很多次風吹下來就是因為這樣一個小事,引起了廣大群眾的共鳴,進而造成了雷霆之勢。

李學武寫條子給人事處準備審核材料,又安排保衛處給出了明確的身份調查材料。

結果呢?在街道那吃了癟。

不僅把小金再一次攆了回來,還膽敢給紅星廠人事處複函,“批評”了一番,說什麼人事處不懂政策。

好啊,我們不懂,我們找個懂的人來說說。

秦淮茹剛剛在李學武的辦公室一聽他說完這個意見就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殺氣騰騰。

敢落他麵子的,去到市裡的電話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回複的,真不拿他當人了。

這還真就得提一提小金的勇敢,這個時候的年輕人真是有一種責任和擔當在心上,也有血性。

要是擱後世,怕不是李學武提出要幫她單獨辦理早就點頭說願意了,才不會承擔這種風險呢。

旦有一點出路在,誰又願意頂著烈日去敲登聞鼓。

“你不跟我說,我聽不見,看不見,這些事就不存在了?”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她說道:“你覺得咱們廠哪個乾部是掩耳盜鈴之輩?”

“彆扯淡了啊,這件事誰遇著都必須管。”

他的態度逐漸嚴肅了起來,道:“上午我還給李主任打了個電話,他也是氣急了。”

“可再氣,想罵街也得知道罵誰吧?”

李學武目光凶狠道:“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這攤渾水裡究竟趴著一個什麼樣的王吧,我要不把它蓋子給掀開我都白寫一回條子。”

得,還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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