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從趙雅軍的手裡接過他給自己帶著的五六式了。
“哢噠”
戰機就是命令,李學武還沒等李懷德命令呢,先把手裡的家夥頂上了火兒。
“嘶~”
李懷德也是一陣牙疼,自己這個保衛處長哪裡都好,就是特麼怎麼殺性這麼大!
在軋鋼廠就是好鬥,現在還特麼沒怎麼著呢,就要出去乾掉對方。
看看給牧民兄弟嚇的,多不好。
倒不是李懷德有什麼婦人之仁,不敢殺這樣的匪禍,而是他不想惹麻煩。
李學武的脾氣就是你敢惹我,我就乾掉你,李懷德不是。
李懷德想的是,他們這次是秘密任務,已經夠能折騰的了,沒必要跟這些人計較。
現在牧民說了是馬匪,誰敢保證真的是,誰又能保證不會引起其他相關的爭端呢。
李懷德猶豫,這些牧民可不會猶豫。
剛才幾人的反應也不是被嚇著了,李學武看著倒是有點狐假虎威呢。
他們來的時候看見了輕機槍,火車上的人當然不害怕,可他們的牛羊還在外麵呢。
“一定是跟著咱們的腳印來的!”
哈吾勒站起身子對著自己大哥說道:“阿喀,他們是來搶牛羊的”。
巴吐爾眼睛看著外麵,也是很猶豫。
他們隻有五個人,現在看外麵不下十個,就算他們五個都出去,那也是以卵擊石。
巴吐爾想得到火車上這些漢人的幫助,尤其是弟弟看見的輕機槍。
巴吐爾看著李懷德不說話,他的那些子侄著急了。
哈迪爾:“大佬,帶我們出去戰鬥吧,我要為阿那報仇”。
迪雅爾:“達達,阿巴說的沒錯,他們就是奔著咱們的牛羊來的”。
賈瑪勒:“達達,他們的後麵一定跟著大車隊,咱們出去把他們乾掉,那大車隊上不止有錢,還有娘兒們!”。
賈瑪勒這個最小的孩子說完,迪雅爾也不淡定了,紅著眼睛附和道:“對,還有娘兒們!”
“……”
這幾人剛才一直都用漢語交流來著,這會兒說的話也都是漢語。
李懷德聽見這些人的話神情微微一呆,臉上更是哭笑不得。
他覺得剛才自己誇對方幾人善良淳樸就是特麼放了個屁。
他李懷德是誰啊,軋鋼廠的副廠長,雖然未曾自羽過文化人,可說話也是有講究的。
現在他眯著眼睛,很是有些瞧不起這些出口成臟的牧民。
巴吐爾也發現了坐在對麵大乾部的鄙夷,不好意思地有些臉紅。
他臉紅無所謂,姬衛東的臉都紅了。
不是!最後這哥倆兒強調的,對麵兒那些人的大車上有什麼?!
你們要是這麼說,那我可不困了,這個匪我姬衛東剿定了!
李懷德坐在窗邊再次往外麵看了看,說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報出身份,嚇走她們,以和為貴”。
巴吐爾聽出了這位李姓大乾部的意思,這是要用身份驅趕對方呢。
“嚇不走,牛羊都死絕了,他們搶不著東西就得餓死!”
李學武咬咬牙,看著越來越近的馬匪,狠聲道:“那還是他們死吧,反正我不想死”。
李懷德擺擺手,示意李學武聽他的。
“要有大局觀,要看全麵!……”
“砰!”
李懷德的話還沒說完,一顆子彈打在了李懷德身旁窗口所在的玻璃上。
車裡人全都驚呆了,這一槍太刁鑽了,也太準了。
好在是距離遠,火車車窗的玻璃厚,子彈直接卡在了玻璃上。
李懷德看著那顆近在咫尺的子彈和周圍的玻璃裂紋,想到這顆子彈要是打在他的腦袋上……
“日泥嘛!李學武,把他們全都給我乾掉,不要留活口兒!”
“……”
這會兒輪到牧民們目瞪口呆了。
剛才……剛才是不是這個領導說的要以和為貴?
是不是這個領導說的要有什麼大局觀的?
李學武示意姬衛東打電話,他自己已經帶著人從背麵兒跳下了車。
“達達,咱們也去!”
巴吐爾的小兒子最為好鬥,剛才說搶大車、搶娘兒們的就是他。
這會兒見李學武他們下車便跟他父親喊了一句。
巴吐爾看了坐在對麵兒的李懷德一眼,隨後帶頭從正麵跳下火車,牽著馬從火車銜接處繞到了後麵。
他的弟弟和子侄也都有樣學樣,牽著馬繞到了火車的背麵兒,抄起馬上的武器,示意李學武他們上他們的馬。
現在有五匹馬,隻能坐十個人。
李學武點了四個人跟隨自己一起上了馬。
巴吐爾爺們幾個後上了馬,控製著韁繩帶著李學武他們從火車的尾部繞了過去。
魏同這會兒已經帶著人繞到車頭,準備從那邊進攻。
姬衛東當然知道李學武啥意思,這老銀幣要使壞,拿起電話通知所有人,沒有命令不許開槍。
李學武的意思就是把敵人放近了再打,這樣輕機槍下就沒有冤死之人了。
至於他們從火車兩邊繞,那是為了防止這些人逃跑。
既然李懷德說了要全殲,那就是不能留下活口兒。
馬的速度不快,沿著鐵軌的路基還能跑,如果下了路基,就跟往前挪沒什麼兩樣了。
到了火車的兩頭,李學武便帶著小隊的隊員們下馬,直接跳下了路基。
他們都穿著白色的鬥篷,來的時候就是為了訓練雪地戰鬥用的,沒想到真的用在戰鬥上了。
這種昏暗的天色,大地一片雪白,穿著白色的鬥篷,還真不一定能被發現。
李學武他們下馬後,巴吐爾爺兒幾個繼續往外麵繞。
看似逃跑或者報信兒,其實是李學武讓他們去抄後路的。
李學武他們下了路基就感覺到雪的深度了,一般的位置就是到大腿肚子,深的位置直接沒人。
他們這邊從火車的兩邊包抄著往前摸,車頭和車廂下來的隊員們直接衝進牛羊群裡。
大雪地已經被牛羊罷著的能走人了,他們反而往前竄的快。
當然了,李學武他們要突出一些,畢竟是彎兒嘛。
這夥兒馬匪先前確實奔著這些牛羊來的,但看見牛羊後麵的火車後改變主意了。
“車上有大人物,好東西一定不老少!”
這夥人現在篤定車上有好東西,剛才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用槍試了試。
車上沒有傳來反擊的槍聲,說明火力不強。
一個趴了窩的火車,就算搶出來一點點東西都夠他們吃幾個月的了。
“分頭上!”
“喔喔~”
“駕駕!”
李學武眼瞅著這些馬匪躲著中間的牛羊分兵了,一夥人照著車頭去了,一夥人奔著車尾這邊來了。
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伱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啊。
馬匪分兵後正對的方向從火車中間變成了火車的兩邊。
也就是說李學武現在跟奔著車尾來的馬匪臉對臉了。
馬匪對著的可不僅僅是雪地裡的“土撥鼠”啊,還有這些土撥鼠身後的輕機槍呢。
再說了,他們正麵改側麵以後,側麵就暴露給了牛羊群裡那些護衛隊員。
“砰!砰!砰!……”
“砰!砰!砰!……”
“噠噠噠……”
戰鬥是以李學武的第一槍開始的。
李學武蹲坐在雪地裡,端著槍真的跟打靶一樣,一槍一個。
這馬在大雪地裡就是個廢物,比特麼人爬的快不了多少。
李學武他們這些訓練了幾個月的尖兵也真是狠,槍槍不是奔著腦袋就是奔著心臟。
領導說了不留活口兒那就真是一個活口都不留啊。
最狠的當屬架在兩個火車頭後麵煤車上的輕機槍了。
“噠噠噠……”
可真的是冒藍火的收割機一般,打的那些馬匪血肉橫飛,雪花混雜著血花漫天飛濺。
李學武他們則是在輕機槍的掩護下,邊開槍邊往前推進,直到將戰場合圍起來。
“轟!”
“轟!”
李學武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的一哆嗦,隨後撲在了雪地裡,身後的隊員也都撲進了雪地裡。
沒見著這些馬匪扔手雷啊!
要是有手雷剛才為什麼不用啊?
等了好一會兒都再沒有聲音,李學武這才帶著人據槍往前摸索。
“處長,沒有活口兒!”
魏同帶著人從對麵兒的車頭方向一個一個排查了過來,進入李學武視野的人都找到了人頭。
“剛才的手雷是你扔的?!”
李學武瞪大著雙眼問著走過來的魏同。
魏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怕有漏網之魚耍詐”。
“我特麼看你在耍炸!”
李學武氣憤地踢了魏同一腳,道:“誰特麼讓你帶手雷來的!”
魏同嘿嘿笑著也不念聲,踢兩腳就踢兩腳吧,反正這個大炮仗他是過癮了。
他還從沒有在真人身上用過這玩意兒呢,剛才走過來查人頭的時候他看了。
血的呼連的,跟破布似的,炸稀碎。
李學武見魏同的模樣氣的懟了他一杵子,問道:“還有多少?”
他自己就是火力不足恐懼症,沒想到手底下人是特麼火力不足暴怒症。
“沒……沒幾個了”
魏同被李學武一嚇唬,從兩側的褲兜裡各掏出兩個,隨後又從胸前的子彈帶裡摳出來三個。
他自己一個人就算了,跟在他身後的幾人都有樣學樣。
李學武看著這些人手裡的手雷眼皮子直跳,這群混蛋可是在蒸汽車頭啊!
現在的蒸汽車頭可都是燒煤的,特麼的!
感情這一路最危險的不是腳下這些馬匪,而是特麼車頭這群王吧蛋!
“砰”
李學武正罵著幾人呢,卻是突然聽見了不遠處的槍聲。
“巴吐爾他們回來了嗎?”
“沒,沒見著”
“不好!”
李學武將手裡的五六式往肩上一甩,隨後跑向那些馬匪留下的馬,踩著馬鐙子就上了馬。
前文說過,李學武從小就會騎馬,小時候跟姥爺家可沒少騎馬玩兒。
雖然這些馬匪的馬更高更大,但李學武並不覺得陌生,拉著韁繩就要奔著槍聲去追。
可這馬不知是被剛才的槍聲嚇的,還是不肯離開躺在地上的主人,任憑李學武怎麼拉扯都不動地方。
“草擬嗎的!”
李學武掏出m1911上了膛,扳開保險照著馬耳朵就是一槍。
“砰!”
這一槍其實沒打著,但槍聲卻是給這馬嚇了一跳,馱著李學武就往前麵跑。
誰說特麼畜生不懂人語,這一槍就教它怎麼聽話了。
李學武邊收了槍,邊控製著韁繩,追著剛才的槍聲方向就跑遠了。
魏同他們站在原地急的團團轉,這還有馬,可沒有人會騎啊。
這時從後麵趕來的趙雅軍背著輕機槍搶過一匹馬就上馬。
魏同一把扶住了趙雅軍問道:“雅軍,你會騎馬?”
“會!有……”
還沒等趙雅軍再說,魏同扶著趙雅軍上了馬,將一兜手雷掛在了馬具上。
“既然你會騎,那就趕緊去支援處長,我們研究研究怎麼騎馬,隨後就來”
說著話還用手裡的槍打了趙雅軍的馬一下。
聽聽,這是啥話,騎馬特麼還得現研究?
這馬剛才許是見著同伴受的苦了,跳了一下,順著趙雅軍的韁繩就跟著李學武追了上去。
趙雅軍手緊緊地攥著韁繩,任憑這匹馬追著二哥的身影攆了上去。
其實剛才他想說的是:“會,有腿不就能騎嘛!”
他在山上長大的,哪有馬給他騎啊,騎狗還行。
可這會兒踩著馬磴子,扶著鞍座上的把手,虛著韁繩跑的還算穩當呢。
也算他運氣好,這匹馬比李學武那匹要溫順的多,而且還認識同伴認識路。
李學武騎馬跑的又快又急,他真怕有漏網之魚把牧民傷了,那樂子可大了。
他是跑了,李懷德站在車廂裡急的直跺腳。
這個活爺啊!殺性怎麼這麼大啊,打死那老多,趕緊回來就得了唄。
他就是著了一個子彈頭,又不需要李學武舍命去給他報這個仇。
彆看他剛才喊得凶,可這會兒冷靜下來,他也知道害怕了。
倒不是怕那顆子彈打到他,而是怕李學武出了事兒。
那幾個小馬匪相對於軋鋼廠的大局算個屁,馬匪可以不趕儘殺絕,李懷德在軋鋼廠的布局可不能缺了李學武這個版圖啊。
這次出差為什麼把那麼忙的李學武帶上,一個原因就是他怕李學武跟穀維潔整起來。
乾掉一個付斌沒什麼,要是把穀維潔乾掉了……
這邊的姬衛東可不這麼想,看著李學武策馬狂追他都要羨慕死了。
他要是有這種體力,他要是有這種戰鬥力,他要是會騎馬,那該多好了。
姬衛東倒不是羨慕彆的,他就是想為人民服務,跟剛才那些牧民小夥子所說的什麼娘兒們沒關係。
李學武是沿著馬匪來時的方向往回追的,而馬匪是沿著牛羊的腳印來的。
所以這一路並不難騎,追擊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他已經看見前麵正在策馬狂奔的五個身影了。
又追了一段兒,已經能看見前麵那個被追的目標了。
等趕上這五個牧民的時候,哈吾勒對著李學武微微一笑,伸出了大拇指。
李學武則是對著他們喊道:“前麵的”,邊喊著手裡還做著手勢。
依著李學武的意思是,都追得這麼近了,為什麼不一槍放倒對方呢?
巴吐爾在前麵策馬追著,沒有理會李學武,眼睛一直盯著前麵的身影。
還是策馬跑在李學武側麵的賈瑪勒對著李學武笑嘻嘻地比劃了一下胸前的姿勢。
這小子的壞笑看得李學武直翻白眼。
特麼的,他就說這馬速不能這麼慢啊。
明明都能追上,偏偏要墜在後麵,這是特麼真要搶錢、搶……?
顯然這些人看見李學武帶隊是怎麼殺馬匪的了,因為火力太猛,這爺幾個都沒往前湊活,怕被誤傷。
可巴吐爾經驗老道,說這種進攻一定在後麵安排了尾巴,為的就是全軍覆沒有人回去報信。
或是報仇,或是逃跑。
他們找到這個條尾巴的時候身後已經槍聲大作了,本來想吃獨食兒來著,可還是被這條尾巴發現了。
這條尾巴立即向他們放了一槍。
這槍不是為了打他們,為的是通知正在作戰的同伴他被發現了。
這尾巴也不管身後的同伴,上了馬就開始跑。
他也是吃了這大雪的虧,他並沒有走在這牛羊踩出來的路上。
為了隱蔽,他跟在後麵的雪麵上來著。
隱蔽是隱蔽了,可跑起來也費勁了。
等他跑出來的時候這爺兒五個已經追了上來,他的馬累的夠嗆,自然甩不掉後麵的人。
李學武這會兒也慢慢放慢了馬速,為的就是如了這幾個牧民的意。
他的家不在這兒,這些東西也帶不走,回家也用不到,倒不如成人之美了。
再一個,李學武想在這邊打開局麵,這一家不失為一個助力,最起碼能搏得一個英勇的威名。
跟在後麵的趙雅軍磕磕絆絆的,看著二哥的身影消失了一陣兒,也實在是這雪太大了。
可追了一會兒,又重新發現了二哥他們的身影,可給趙雅軍樂夠嗆。
這孩子真怕自己迷路在這裡,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距離家裡幾千公裡,他想家啊。
迪雅爾回頭望了一眼,看見身後有人,待看清那人的衣服和鬥篷,對著李學武示意了一下。
李學武也轉頭看了一眼,沒大看清是誰,但那笨拙的馬術,離不開自己身邊那些人。
他現在想著是不是可以搞一些馬回去,這廠裡要是訓練一批騎士巡邏隊可真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