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撇撇嘴,道:“沒生你氣,不過你這鑽牛角尖的脾氣得改改啊,什麼毛病,人說一句都不成”。
“是是是”
傻柱笑著應道:“我得改,我得改”。
說著話還表功道:“昨兒個,我當著一大爺的麵兒給倒你二叔灰兒那倆小子說了,他們老子都給跟前兒呢”。
“你可彆胡來啊~”
秦淮茹才不會接傻柱這個人情呢,傻柱這麼說也是給他自己拔份兒呢,跟秦淮茹他二叔報仇可沒關係。
“三大爺身子骨可不大好,你要是給氣出事兒來,瞧著讓你打幡兒吧!”
“我可沒顧及那個”
傻柱從車子上下來,昂著腦袋說道:“瞧瞧他們養的都是什麼禍害,上梁不正下梁歪”。
這會兒二大爺正騎著車子從兩人身邊過,聽見這話轉頭瞪了傻柱一眼。
“嘿!你個不正的上梁還長能耐了!”
“閉嘴吧你!”
秦淮茹懟了傻柱一下,道:“怎麼越長越回去了呢,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
“至於嘛!”
傻柱手插褲兜,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啊,天底下就你妹妹一人兒,沒她我還不娶媳婦兒了,有的是人追我!”
“瞧瞧把你給能耐的!”
秦淮茹扁扁嘴,上了車子說道:“那得了,我可離你遠點吧,彆影響了彆人來追你”。
說著話蹬著車子就走了。
傻柱看了看秦淮茹的背影,聯想到昨天下班時劉嵐的表現。
這結過婚的女人也不差是吧~
一個劉嵐,帶著孩子,是個股長,一個秦淮茹,帶著仨孩子一個婆婆,是個副科長。
難道這沒了丈夫的升的都快?
——
秦淮茹可不知道傻柱在後麵兒琢磨她呢,提前十五分鐘到了單位點了卯,隨後便開始查崗。
查的也不是新崗,是查昨晚值夜班的崗,看看衛生和安全,也看看昨晚的運行情況。
她特意跟前台問了一句,知道昨晚那個房間的人住進去了,所以查崗的時候注意了一下。
正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巧的是門開了。
一個穿著白色高領兒毛衣,身姿窈窕的女人走了出來。
秦淮茹看著窈窕,那是因為這女人下身穿的跟普通人穿的蓬鬆棉褲不一樣,是最時尚,也是布料最貴的哢嘰褲,腳上更是一雙半高跟兒皮鞋。
這女人本來個子就不矮,再穿著皮鞋就更顯得高挑了。
“您好,我是招待所的所長,我姓秦”
看見招待所的所長主動打招呼,周亞梅微微愣了一下,示意了一下手裡的暖瓶。
“同誌您好,我就是打個水,沒彆的事兒”
周亞梅也是誤會了,還以為秦淮茹來問自己了呢。
秦淮茹也聽明白了,笑著接了暖瓶遞給了身邊的小李,叮囑著幫打一瓶熱水。
看著小李走後,秦淮茹笑著對愣住的周亞梅解釋道:“這個房間是我給您安排的”。
“哦~謝謝啊”
周亞梅這才笑了出來,原來是李學武的關係。
她倒是沒往彆處想,因為知道李學武是軋鋼廠裡的副處長,在招待所給她們母子安排一個房間還不是問題的。
“昨天來的晚了,還能得您照顧,多謝啊”
周亞梅說的是昨晚進了房間以後,服務人員還端來了飯菜的事兒。
她也住過招待所,知道這個時候的服務是個什麼情況。
“不客氣”
秦淮茹笑著說道:“昨天我上白班,特意叮囑她們給您留飯的”。
“是,飯菜很好吃”
周亞梅很是客氣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給您添麻煩了,還不知道要住多久呢”。
“沒關係的”
秦淮茹笑著解釋道:“這個房間是李副處長專用的,他有事兒不回去了也在這邊休息的”。
“怪不得我在衣櫃裡看見他的衣服呢”
周亞梅笑著說了一句,隨後接了服務員小李遞過來的暖瓶道:“您忙吧,我給孩子穿衣服去”。
秦淮茹聽見周亞梅說認識李學武的衣服時眼神就動了動。
這會兒卻是笑著提醒道:“早上下麵食堂也是有飯的,七點到八點,彆錯過了啊”。
“好的謝謝您”
周亞梅跟秦淮茹微笑著客氣了一句便關上了房門。
秦淮茹則是又看了一眼房間方向,這才繼續檢查了起來。
從剛才半開的門往裡看,秦淮茹見到李學武一直都沒用的辦公桌上有著好幾本書和一些文件的。
再看這女人說話的氣度和整個人的氣質,就知道這是個有文化的。
秦淮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不由得生出一種挫敗感。
她到什麼時候都沒法兒擁有這份嫻靜的氣質,因為她讀書少,想要裝文化人都裝不出來。
老話兒講,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這麼個意思。
房間裡辦公桌上的書和文件是周亞梅帶來的,李學武郵寄給她的書稿。
就是那本《犯罪心理學》,兩人左左右右的校正和修改了幾遍了,她這是在做最後一遍的審核。
預計三四天就能完成最後的工作,到時候就會由李學武交給出版社進行審核了。
“媽媽,早~”
“早啊之棟~”
周亞梅聽到兒子醒了,這才結束跟那個所長的對話的。
這會兒將手裡的暖瓶放下,伸手抱著兒子站在了床上。
“昨晚吃那麼多沒有胃不舒服吧?”
周亞梅點了點兒子的小肚皮,道:“記得以後睡覺前不許這麼吃飯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
付之棟點點頭,看著母親問道:“那,媽媽,咱們是去見李叔叔嘛?”
“不是,你李叔叔沒在家”
周亞梅指揮著兒子穿衣服,穿不對的地方給糾正了。
付之棟將自己的小毛衣使勁兒穿了進去,隨後看著母親說道:“那他不在家,我們就去他在的地方找他啊”。
“他現在離咱們太遠了”
周亞梅站在兒子的前麵,笑著說道:“不過李叔叔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哦~”
付之棟應了一聲,隨即看了看枕頭邊上的小手槍說道:“那能讓李叔叔帶我去上學嗎?我不想自己玩兒”。
“行~等李叔叔回來咱們就找學校~”
周亞梅很是理解兒子的心情,在鋼城還沒念幾天呢,這會兒又得重新找學校了。
給兒子收拾完,周亞梅穿了短款呢子外衣,帶著兒子便下樓吃飯去了。
一樓的小食堂漸漸的人多了,比開業那會兒要多很多。
一個是味道好,一個是環境好。
這邊少有工人過來吃,都是住在這邊的客人或者副處級以上的乾部。
周亞梅來的時候食堂已經開飯了,不是很熟悉這裡的製度,她還是有些迷茫地拉著兒子到了打菜餐台上。
“我來幫你”
這會兒正在吃飯的秦淮茹放下筷子,起身走過來對著周亞梅說了一句,隨後便跟打菜的楊師傅要了三個花卷兒,一疊小菜,還有兩碗粥。
“謝謝啊~”
周亞梅也看出這個所長對她異常的態度了,不過想的還是李學武的身份。
她也不想借著李學武的身份耍威風,趕緊交了糧票,接著碗碟就往空著的桌子邊上走。
秦淮茹幫著端了剩下的,隨後笑著說道:“客氣啥,慢慢吃吧”。
說完便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她早上一般都來單位吃,因為這是工作餐,便宜,可以給家裡省一份口糧。
跟她一起吃飯的張鬆英則是因為家裡沒人做飯。
她愛人常年不在家,在家也不做,都是回他媽家吃。
所以張鬆英也是天天跟著秦淮茹雷打不動地組團吃飯。
看著那邊優雅輕盈吃早飯的女人和乖巧地學著筷子的孩子,張鬆英驚訝地小聲問道:“這個不會是……?”
秦淮茹抬眼瞪了她一下,隨後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張鬆英則是伸了伸舌頭,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剛才秦淮茹主動去幫忙已經引得一些人關注那對兒母子了,不過看著那種氣質,也沒人敢湊上前套近乎去。
吃完了早餐,在一些目光的注視下,周亞梅帶著孩子並沒有直接回樓上,而是沿著團結湖走了一圈兒。
“李叔叔在做什麼?”
“李叔叔在忙工作唄~”
“那,李叔叔怎麼這麼忙啊?”
“嗬嗬,等你見著叔叔問問他~”
——
李學武確實忙。
大早上的,這邊天還沒亮呢,就被自己老爹的電話叫醒了。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都隔著兩個時區了,他爹的叫醒服務還是這麼的強大。
一再保證那瓶酒自己沒喝後,這才跟老爹掛了電話。
可再想睡卻是怎麼都睡不著了。
索性也就起來洗漱,準備今天的行程。
不知道姬衛東是不是在他這屋按了監控,他起來沒多久,這小子就找上門來了。
“你特麼監視我!”
“狗屁!”
姬衛東打了個哈欠,一屁股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
“要我這個級彆的監視你,你還得多努力幾年”
很是不屑地批了李學武一句,隨後一副沒睡醒的表情說道:“是我早上起來上廁所,聽見水管子的動靜了”。
說著話盯著李學武問道:“你要辦啥事兒啊,怎麼起這麼早?”
李學武沒搭理他,敲了敲水管子聽了聽,隨即繼續洗漱了起來。
等都收拾完了,這才坐到了姬衛東的身邊衝嘴兒。
兩人就這麼大眼兒對小眼兒地坐了十多分鐘。
現在姬衛東終於相信李學武不是故意的了,純屬閒的睡不著起來折磨人玩兒呢。
“你要是不睡早覺兒能不能消停會兒,你不困我還困呢!”
姬衛東躺在沙發上,看著李學武埋怨道。
“礙著你了!”
李學武喝了一口熱茶,看了看窗外的光線,無聊地說道:“我睡不睡關你啥事兒,我又沒叫你過來看著我”。
“耶耶耶~”
姬衛東一副受傷的模樣說道:“我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的挨欺負嘛,我為了誰啊!”
“怯~”
李學武不耐煩地說道:“多虧了你呢,不然我連家門都不敢出~”
“你以為呢!”
姬衛東坐起身子,看著李學武說道:“我陪著你不虧,有好些事兒你不知道,這邊可不是京城,誰認識你啊!”
“啊,他們就認識你?”
李學武撇撇嘴,拉開了左側的衣懷,露出了槍套裡的m1911。
“他們不認識我,認識這個不?”
“怯~”
姬衛東不屑地說道:“在這邊,你這個不好使”。
“哦?”
李學武還真是驚訝了一下,又拉開了右側的衣懷,露出了掛在槍套帶子上的兩顆“哇塞”。
“那個不認識,那他們認識這個不?”
“窩草!”
姬衛東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直接原地起蹦,從沙發上直接跳到了沙發後麵。
“你特麼怎麼把這玩意兒拿上來了!”
說著話還用眼睛盯著李學武的衣懷,道:“趕緊拆卸下來啊,萬一刮到了,咱倆都玩兒完!”
李學武無所謂地鬆開了手,也不理會姬衛東的話,端著茶杯喝起了茶。
這邊的茶葉真糟糕,如果不是知道隔壁的李懷德沒起來呢,說啥都得蹭點兒茶葉去。
姬衛東看見李學武不為所動,走過來就要親自動手,可卻是被李學武擋住了。
“彆跟我動手啊,你不是個兒”
李學武端著茶杯說道:“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見危險怎麼辦?”
說著話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道:“這一顆送給敵人,剩下的這一顆留給咱們倆,這叫光榮彈”。
“玩兒蛋去吧你!”
姬衛東跳著腳兒地說道:“我特麼還沒享受大好年華呢,誰特麼跟你一起光榮!”
說著話指著李學武的衣服說道:“趕緊拆了,有我跟著你還不安全嘛!我就是你生命的最大保證!”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看姬衛東,道:“就是因為有你跟著我,所以才要帶著這玩意兒的”。
說著話還拍了拍左邊的槍套,道:“要是沒有你,我就隻帶著手槍,我的習慣你知道的”。
“我特麼!”
姬衛東無語了,看著李學武氣憤地問道:“依你的意思我是惹禍精了?”
“你以為呢!”
李學武憋憋嘴,耷拉著眼皮說道:“你自己想,有你在場,哪次沒出事兒”。
“……”
姬衛東挫敗地坐在了沙發上,看著李學武說道:“我一定能保證你的安全”。
“嗯嗯,我信了”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點點頭,可就是不說拆下懷裡家夥兒的話。
姬衛東沒轍,隻能用眼睛盯著李學武的右懷。
李學武被他那眼神盯的煩,閃過身子說道:“沒事兒也特麼讓你盯有事兒了,想看盯大姑娘去”。
姬衛東知道李學武嘴損,可沒大在意,在生命危險麵前一切都是浮雲。
兩人就這麼挨到太陽出來,一起打著哈欠下樓吃飯。
這姬衛東說話有點兒飄,可辦事兒絕對不飄。
昨天說好的要用車,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給送到了門口。
也是吉普車,嘎斯69,跟回收站裡那台戰損級的一樣型號。
沒有李學武的指揮車看著牛嗶,不過車牌子不是地方的。
這個時候關係真好用啊,要是擱後世,打死李學武都不敢這麼乾。
“你坐前麵兒還是我坐前麵兒?”
“還用問?”
李學武直接跳上了副駕駛,由著姬衛東和他帶來的兩個人擠在了後座兒。
這小子說能保衛李學武的安全還真說話算話了,李學武看見的,這車上就不下兩把長槍。
等所有人坐好,穿著板兒綠的司機便問道:“領導,去哪兒?”
“去市場,你們這兒最大最全的市場”
司機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後踩著油門往市裡開。
烏城解放南路和天池路交會處,有一座二道橋百貨商店。
在商店的旁邊就是有著一百多年曆史的二道橋市場。
要說曆史,這裡可不是現在才有的繁華。
清末民初的時候,二道橋就因其濃鬱的民族特色聞名遐邇。
這裡人流量大,聚集了許多手工藝人,他們在此沿街擺攤。
這裡的市場有個特殊的名字,叫巴紮,意思就是集市、農貿市場的意思。
李學武帶頭兒,姬衛東跟在一旁,身後是那個司機和調查部的兩個乾事。
這幾人一看就不好惹,所以在市場上也沒人要過來找茬兒。
像是電視劇裡的那種情節,什麼一個妙齡少女被一群大漢追著跑的事兒不可能發生,這裡也不會有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他們。
因為這裡是烏城最大的市場,光是李學武看見的背著長槍巡邏的就不下七八撥人。
李學武就像地主家的大少爺似的,帶著伴讀加打手姬衛東在集市上晃蕩了起來。
還彆說,這個時候的集市雖然臟亂差,可那種煙火氣息十足。
內地的集市一般都是早上九點多到十二點算是最熱鬨的時候,可這裡不是。
烏城的集市越早越熱鬨。
為啥?
彆問,李學武也不是本地人,他也不知道。
躲過幾個帶著小花帽,留著大胡子,騎著小毛驢的阿凡提。
李學武看見了他要找的東西。
“羊肉怎麼賣?”
“七毛”
李學武聽見這價便咧咧嘴,又問道:“要票嗎?”
“你說呢?”
得,不用問了,計劃經濟市場,從來不會給天災讓步。
找了賣牛肉的攤位又問了價格,還是一樣,一塊二,隻比內地低一分。
李學武撇撇嘴,帶著書童繼續逛。
這集市賣小吃的攤位也不少,李學武有點兒後悔早上吃飯了。
可就是這樣,李學武還是給每人買了一塊酸奶啃著。
這天兒實在是冷,酸奶已經凍結實了,隻能當雪糕咬著吃了。
剛轉過賣酸奶的攤位,卻是瞧見了和內地一樣的手藝人。
隻見一個腳穿白色羊皮靴,身穿白色羊皮襖,頭戴白色羊皮帽,留著白胡子的剃頭匠正在拿著剃頭刀給坐在板凳上的客人刮臉。
無論是穿著還是剃頭的器具,依照李學武看來都不如他在京城遇見的那位師傅。
掃了一眼,李學武便失去了興趣,又把目光看向了賣地毯的。
“地毯怎麼賣的?”
“五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