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在黃乾的相送下扶著周亞梅兩人上了車,這會兒姬衛東已經奔著監室去了。
他是不會放過一點兒時間的,這種事兒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好彆耽誤了付海波的行刑期。
這個桉子跟付海波也沒啥關係,隻要把桉件來源搞清楚了就行,後續的一查就知道了。
調查部查人,哪有那麼多麻煩,在李學武這兒已經得了準確消息,姬衛東已經給於敏判了死刑了。
李學武把煉鋼廠保衛處處長的聯係方式已經給了姬衛東,這樣他們到了鋼城也不算兩眼一抹黑。
再說了,許寧那裡也有一些情況供姬衛東參考的。
事情辦完,李學武絲毫沒覺得有什麼驚喜。
就算付海波今天不說,他也會消除這個隱患的。
在煉鋼廠,許寧這顆棋子已經開始在走了,於敏他們已經在李學武的算計名單上。
隻不過李學武正在合計著怎麼處理,畢竟後麵牽扯太多。
今天付海波維護妻子心切,把自己的計劃打亂了,也就隻能順水推舟了。
算了,掙多少是多!
李學武放棄了再坑一次於敏的想法,把這個功勞拱手讓給了姬衛東。
畢竟還欠著姬衛東的人情呢,有了這個桉子姬衛東就不用跟自己要那一千塊錢了。
李學武也不是小氣,攥著那一千塊錢不撒手,他是不想跟姬衛東發生現金交易。
給了他錢,保準兒知道自己沒少賺。
可要是不給,姬衛東準胡猜,說不上怎麼就幫自己圓了謊。
“付之棟同學,中午想吃什麼呀?”
李學武看了看時間,將車停在了路邊,轉過身子對著坐在後麵的周亞梅兩人問了一句。
因為等姬衛東來著,又說了那麼一會兒話,這會兒已經十二點了。
這個時間去哪兒找飯轍啊。
把這娘倆兒送回家她們也得現做,倒不如在外麵吃一口得了。
“要不送我們回家吧”
周亞梅看著李學武說道:“外麵不大實惠的”。
確實,周亞梅母子是李學武按照特殊程序安排在京城的,糧食本和副食本都沒有用了。
海運倉的房子裡倒是不缺糧食和食物,光是李學武拿過去的糧油和肉,顧寧自己的副食都夠吃的。
“彆麻煩了,到家都餓了”
李學武把目光看向了付之棟問道:“想沒想好吃什麼?”
付之棟看了看母親,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媽媽,你想吃什麼?”
“媽媽吃什麼都行,之棟想吃什麼?”
周亞梅也看出兒子的心情不好了,話也是哄著說。
“那就……那就……”
付之棟眼睛往周圍踅摸了一圈兒,說道:“那就吃麵條吧,媽媽愛吃麵條”。
“謝謝之棟”
“媽媽”
在李學武笑著轉身開車的時候,付之棟看著母親問道:“我想去看天a門,我想看紅旗”。
“之棟啊,今天李叔叔還……”
“去,咱們吃了飯就去”
還沒等周亞梅說完,李學武便說道:“咱們現在就往那邊兒開,路上找麵館吃麵”。
“謝謝叔叔”
“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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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邊去大廣場就是一條直線拐個彎兒。
李學武就在路上找了一家炸醬麵館兒。
倒也不是什麼百年老店啥的,因為炸醬麵館沒有哪個湖塗蟲會掛百年老店的牌匾。
雖然都叫炸醬麵,但是京城的炸醬麵特殊,跟彆的地方不一樣。
炸醬要小碗乾炸,醬和油是上下分離的。
再一個就是菜碼,這玩意兒可真繁雜,根本沒有個定數,按照季節來。
這個季節產黃瓜,那菜碼裡就有黃瓜。
這個季節產木耳,那菜碼裡就有木耳。
可沒有說冬天放黃瓜的,這跟吃烤鴨是一個道理。
有人說著就是窮講究!
哎,對了,窮才講究呢!
反正就是按照時令季節吃,就吃最美的那個味兒。
三個人,三碗麵。
周亞梅帶著孩子坐在對麵兒,要了小碗兒給兒子的碗裡挑出麵條拌了麵,又從自己的碗裡挑出一些放在了兒子的大碗裡。
隨後將大碗推向了李學武,道:“都是你的了”。
“要撐著了!”
李學武笑著將麵碗推向付之棟,逗著說道:“都是你的了!”
“嘻嘻,吃不了了!”
付之棟伸著手又把麵碗推了回來。
周亞梅見著李學武跟兒子的互動也笑了起來。
這個人凶起來嚇死人,可又能跟孩子說到一塊兒去。
平日裡她也是為了教育和照顧孩子才願意跟孩子說話,可看著李學武卻是願意跟孩子相處的。
“真香!”
周亞梅挑著麵條吃了,看著兒子說了一句。
付之棟也學著媽媽挑著麵條吃了一口,道:“真香!”
“嗬嗬嗬~”
“嘻嘻嘻~”
母子兩個互相用額頭頂了頂對方,一起笑了起來。
孩子的世界裡總是有新的事物進來,可以將某些感性的事隱藏起來。
可成年人的世界,悲傷哪裡是那麼好隱藏的。
但現在周亞梅就是要逼著自己放下悲傷,就像付海波說的那樣,忘了他,忘了以前,才是對孩子最負責的態度。
孩子是她的心尖兒,為了孩子健康地成長,她也要開心起來,幸福起來。
如果是在鋼城,李學武三人逛市場的時候,周亞梅是要搶著付錢的。
可剛才點麵的時候,周亞梅就沒有開口要掏錢。
她認了,認了李學武來照顧她們。
她也必須認,必須要讓李學武照顧她們娘倆兒。
付海波跟她說的話不是試探,兩人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都知道當時的話就是絕言。
所以周亞梅當時沒有說否定的話,而是保證會把孩子養大。
現在對李學武跟從彆墅出來的時候又是一個樣,又是一個態度。
就在李學武快吃完一碗的時候,周亞梅主動拉過那碗麵,幫著李學武拌了。
李學武看見周亞梅的動作挑了挑眉毛,但是又看見付之棟捧著麵湯碗在喝麵湯,便沒有言語。
很快,李學武在付之棟打飽嗝兒的時候將麵吃完了。
“哇,叔叔你好厲害啊!”
“嗬嗬”
李學武苦笑了一下,道:“有時候,吃飯並不能稱為優秀,也不需要誇獎”。
“之棟”
周亞梅笑著將兒子抱著放在了地上,示意他去跟著李叔叔走。
付之棟看了看媽媽,嘗試著牽了李學武的手。
李學武被付之棟的小手抓住後便是一愣,隨即稍稍用力牽住了孩子的手。
付之棟抬頭看了看叔叔,見叔叔卻是沒有看他,而是牽著他往出走,便也笑著緊倒騰小腿兒跟了上去。
周亞梅胳膊上搭著呢子大衣,笑著走在了後麵。
這個時候的大廣場就像你家樓下的小廣場一樣。
可能你看不著跳廣場舞的,你看不著烤冷麵的,你看不著手工酸奶、水果撈,但你一定能看見擺攤兒賣水果的。
不止有賣水果的,賣啥的都能看見,因為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圍欄,這兒除了不能亂丟垃圾臟了衛生,沒人管你。
李學武找了空地停了車,帶著娘倆兒便往廣場中央走去。
“好多人啊!”
付之棟看著廣場上的人,發出了一聲感慨。
確實,因為是周末,趕上閒著來放風箏的,人就更多了。
這也算是一個著名的“打卡地”,要是仔細找,還真能找著在這兒照相留念的。
為什麼付之棟要來看國旗啊,就是因為這裡算是全國人民心中的聖地,打卡聖地。
“這次太匆忙了,等下回咱們再來”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正在瞅人家照相的付之棟,說道:“下次咱們也帶著相機來”。
“好!”
付之棟應了一聲,又小跑著去看紅旗了。
李學武則是漫步跟在後麵看著,好像看著孩子,跟孩子說話能減輕壓力似的。
他確實喜歡跟孩子說話,至少比跟大人說話喜歡,尤其是工作相關的。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要想了再想才能說出口。
活著真累。
正看著孩子,李學武突然感覺胳膊被人環住了,轉頭一看,卻是周亞梅。
“你乾啥?”
“不乾啥”
“不乾啥你這樣乾啥?”
“我這樣就乾啥了?”
周亞梅看了李學武一眼,鬆開手往前麵去了。
李學武撇著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挑了挑眉毛。
哼!饞我身子!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了三人遊玩的心情,李學武見著付之棟往大門洞子裡看,便主動提出帶他們進去玩兒。
在付之棟興奮的感謝聲中,李學武取了車,帶他們去了午門。
這個時候吧,其實真沒啥好看的,不過勝在一個原汁原味。
是哪個時候的味兒呢?
基本上來說,就是慈禧那個時候的樣子,並不像後世那樣富麗堂皇,其實破敗的很。
當然了,再破敗,想要去皇上家溜一圈兒也得買票。
彆說他們了,就是皇上回家也得買票!
“同誌,三張票”
李學武抱著付之棟,帶著周亞梅走到窗口前說了一句。
這邊的服務員看了一眼李學武懷裡的孩子,隨後說道:“退伍軍人和5歲以下兒童可以免費的啊”。
其實這也是在提醒,提醒李學武懷裡的孩子可以免票。
不過語氣就是很一般了,畢竟一天要接待很多人。
李學武沒有管售票員的語氣,而是看向付之棟使了眼神。
他的意思是讓付之棟自己報年齡。
付之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叔叔的意思,轉頭對著售票員說道:“你好,我是退伍軍人”。
服務員:“……”
“哈哈哈哈哈!”
後麵排隊的眾人和周圍買完票的遊人全都笑了起來,這孩子太有意思了。
“你是真敢說啊你!”
李學武看了看售貨員都要死了的表情,趕緊拿出自己的證件,又接了周亞梅遞過來的戶口本,掏出一份票錢遞給了售票員。
“您好,我是5歲以下兒童”
“哈哈哈哈哈!”
聽見李學武的話,不僅周圍的人笑了,就連售票員都忍不住笑了。
售貨員看了看“5歲以下兒童”李學武,和他懷裡的“退伍軍人”付之棟,笑著說道:“故意的吧”。
李學武伸出手接了票,交給付之棟拿了,嘴裡笑道:“不好意思啊”。
售票員擺擺手,喊道:“下一位!”
李學武抱著付之棟,帶著周亞梅往檢票口走去,走進大門的時候周亞梅的臉上還帶著笑容。
大城門樓子都被昨天的地震給震的散架子了,這院裡的房子都是好好的。
因為這院裡的房子都是活動的,說是活動的,意思是這院裡的房子不是先打地基,而是先蓋房頂。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了。
故宮的房子都是從上往下蓋的,卯榫結構,柱子頂在地上都是活的。
你地震,哎,它晃悠,但是不散架。
最多,往旁邊挪那麼一丟丟。
所以現在李學武看見的大殿啥的,早都不在中軸線上了。
前麵也說了,這個時候的故宮真的破,也沒錢修,隻能這麼暫時乾放著。
裡麵的文物都收起來了,進行庫存保管,所以現在也就是能感受一下皇家的虎倒架不散。
“好看嗎?”
李學武看了看站在台階上看著盤龍柱的付之棟.
人小,可能視角更獨特。
這會兒付之棟倒是能從大殿裡看出不一樣的東西。
“有點兒大,有點兒破”
“嗬嗬”
周亞梅給兒子的帽子正了正,這地方的風很硬。
李學武也不知道為什麼,按照玄幻的說法,可能是冤氣多?
“冷了吧”
周亞梅摸了摸兒子的小手,說道:“冷了咱們就回了,等天暖和了媽媽再帶你來看”。
付之棟看了看李學武,知道李叔叔還有事忙,便點頭道:“好~”
“走吧”
周亞梅拉著兒子往台階下走去,李學武則是回頭看了看空曠的大殿,也跟著走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母子兩個坐在後麵說著話,李學武也沒仔細聽,邊開車邊想著自己的事兒。
等到了海運倉一號院,直接把車開進了院裡,扶了兩人下車便一起往屋裡走。
“叔叔,明天我就能上學嗎?”
“能”
李學武將外套脫了,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用手背摸了摸付之棟的小臉兒,道:“明天讓媽媽帶你去幼兒園”。
說著話,抬起頭對著周亞梅說道:“就在咱們這個街道的西南方向,很好找,到了就說姬衛東安排來的”。
“知道了”
周亞梅試了試暖瓶的溫度,給李學武泡了茶。
李學武則是在屋裡轉了轉,問道:“還缺啥不?我張羅來”。
“問問顧寧吧”
周亞梅將茶杯遞到了李學武手裡,道:“我們在這兒都好,沒什麼需要的”。
“嗯”
李學武站在客廳看了看牆上顧寧踅摸來的油畫,道:“需要什麼就說話”。
周亞梅看了看李學武,沒言聲,走到沙發邊上看了看困了的兒子。
中午沒睡覺,又是哭又是跑的,孩子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了。
“媽媽帶你去樓上”
周亞梅領著困得走路都打晃的兒子上了樓,沒再看李學武。
李學武端著茶杯喝了口水,便轉身出了門。
周亞梅聽見車動靜便走到窗前看了看,見李學武關了大門,開著車離開了。
今天自己的動作越了線,可卻不是頭腦一熱。
她是心理醫生,當然知道李學武現在什麼心情,不然他走什麼?
李學武不知道有人在想著自己想什麼,他現在想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這周末過的太快了,還沒怎麼著呢,大半天過去了。
如果不是他堅持上班時間辦公,下班時間休息,那他更閒不著了。
晚上還得去師母家,雖然是辦事,可總也不能乾著手爪子去。
邊疆一事老師雖然不知內情,可越是這樣,李學武越得記得人情。
畢竟董文學問都沒問便答應了下來,計劃能一環扣一環地施展開,還全靠了煉鋼廠為支撐。
不過要帶的禮物也並沒有超規,就是一點兒牛羊肉,給小師弟帶了一盒巧克力。
因為不知道穀維潔會不會在哪兒,所以東西也就可著實惠的來了。
這會兒離著顧寧下班兒還有一陣子呢,李學武不想在海運倉待著,便開著車亂轉。
這轉著轉著,卻是到了東四六條胡同來了。
李學武踩了刹車這麼一瞧,嘿,都到了與南板橋胡同口這兒了。
得了,到朋友家了,進去坐坐吧。
這朋友不是同齡朋友,勉強算個忘年交吧。
因為這宅子的主人確實比他歲數大好多,大一輪都有了。
“叩叩叩~”
李學武也不知道這丁萬秋家有什麼寶貝,怕丟還是咋地,每次來都是大門緊閉。
敲了敲門,又把手按在了門鈴按鈕上。
人家說了,你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嘛,怎麼叩了門環又去按門鈴?
嗬,李學武也是中西結合,給裡麵兒來個全套的。
他這邊剛站了沒一會兒,門裡傳來了動靜。
“吱~~~”
隨著這門板發出吱的一聲,丁萬秋打開門一瞧。
“嘿!稀客稀客!”
“不算稀客,當了回惡客!”
李學武笑著拱拱手,玩笑道:“您這在家乾啥壞事兒呢,怎麼還關著門啊!”
“哎幼!李處長!”
丁萬秋客氣著將門打開了,退了一步拱手道:“您這也忒會寒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