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李學武真罵人,趕緊說了另一個消息。
那就是他們去邊疆在路上剿匪的嘉獎下來了。
李學武作為負責人,授三等功,保衛處護衛隊集體二等功。
還是因為火車上的東西和老鄉的牛羊,再加上繳獲的東西和屍體實在是多。
又是輕機槍,又是手榴彈的,所以才給了個二等功。
這個時候隻要是武裝力量,都有功勞可以領,不像後世特殊化了。
畢竟他們的身份多重,帶槍出去,必定是要掛著民兵的身份的。
李學武問了問獎章的情況,便掛了電話。
“明天去徐主任那兒把獎章領回來,在廠裡的搞一個小型的授獎儀式,在訓練場的等去訓練場的時候搞”
跟於德才交代了一句,李學武便帶著沙器之往出走。
沙器之借著李學武出門的工夫悄悄跟於德才說了剛才那個小周不認識處長,躲著處長的事兒。
於德才也是等著李學武走後,把新來的三位女同誌叫了,教了怎麼跟領導打招呼,不要躲,更不要跑。
李學武也是比較鬱悶,自己又不是洪水猛獸,至於躲著自己嘛。
等到了家,跟站在門口的三大媽打了聲招呼,便進了院兒。
東院兒的房子蓋的還真快,這會兒站在外院兒已經能見著上頂鋪瓦呢。
李學武跟從倒座房屏門裡出來的老彪子問了一句,工期也就再兩周。
進了倒座房屋裡,於麗正在收拾小白菜,迪麗雅在蒸窩頭。
“這麼早做飯啊?”
李學武順嘴問了一句,便去裡屋摘了牆上掛著的吉普車的鑰匙。
他沒叫韓建昆送他去街道,辦自己的事兒,用公家車去總不大好。
於麗則是坐在小板凳上回道:“天天都這個時候,你咋這麼早回來了?”
“出去一趟,有點兒事兒”
說著話,也沒等於麗再問,補充道:“一會兒就回來,在家吃”。
於麗點頭應道:“你家房子收拾好了,我今天見著劉嬸兒燒炕呢”。
“還真快”
李學武點點頭,邁步往出走,去西院兒著了吉普車,開著便往出走。
老彪子得空兒跟李學武說了房子的事兒都辦好了,那邊辦手續的時候,房主說就三天給騰房。
“不著急”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三天後我去看看,讓人收拾收拾你們自己再選房子”。
“我跟國棟商量好了,要住挨著的那兩處”
老彪子倒先預定了起來,笑著言說跟國棟說好的要做鄰居。
李學武也是笑了笑,嘴裡應了他。
哥幾個感情好,都覺得相互讓著點兒活的舒坦。
五處房產,四處二進院兒,一處三進院兒,兩人都沒選三進的,隻要了挨著一起的二進。
跟老彪子說完,剛要走,卻是見著西琳從門臉房後門望了望他,隨後招呼老彪子去看店兒,顯然是跟李學武有話說。
老彪子跟李學武打了聲招呼便去了門臉房,由著西琳過來跟李學武說話。
李學武笑著對走過來的西琳解釋道:“就出去辦個事兒,沾著工夫就回”。
“好幾天摸不著你人影了,誰知道你忙啥”
西琳走到車邊,對著李學武說道:“來了有一陣兒了,你想沒想好怎麼安排我呢?”
“咋了?”
李學武跳下車,走到西琳邊上問道:“待的不順心了?”
“哪有,就是太順心了”
西琳很是坦然地看著李學武說道:“我怕自己待的順心了就不願意走了”。
李學武看了看西琳的神色,見她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便又問道:“咋回事兒,說說”。
“迪麗雅要結婚了”
西琳看著李學武說道:“我得給人家騰房啊,現在住的地兒都沒有了,怕你麻煩”。
“多心了”
李學武笑道:“我跟於麗說好了,你跟她將就一段時間”。
“總不能將就一輩子吧?”
西琳手扶著車,有些迷茫地說道:“總得乾點兒啥啊,現在這麼混著,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在我這兒就虛度光陰了?”
李學武轉身上了車,對著車邊看著自己的西琳說道:“我保證,等你熟悉了四九城,一定給你找個穩妥的工作”。
“你保證?”
西琳站在車邊,追問道:“要多久?”
“你熟悉四九城的人文地貌、風土人情要多久?”
李學武笑了笑,示意自己要走,讓她躲開。
等西琳瞪著眼睛閃開了身子便開著車出了大門,奔著街道的方向而去。
西琳看著吉普車過了胡同口便關了大門,哼唧唧地回門臉房去忙了。
日子眼瞅著就奔四月了,天也長了,這會兒正是下班兒時間左右,所以胡同子裡的人多。
在店裡買東西的多,一個人還真就忙不過來。
現在周圍的街坊都知道這邊有好東西,錢裕富的都來淘換點兒家用的。
跟供銷社和委托商店的不同,這邊的商品可以以物易物,也可以稍稍講點兒價。
那價格是聞三兒虛標了的,總有那麼點兒水分在裡麵兒。
有不好意思講價兒的,就算是賺了,有難纏的,也舍得這麼點利潤,早點兒把手裡的東西兌換出去。
西琳她們三個輪著班兒,總有一天是自己在晚飯這會兒看店的,會有二爺或者老彪子在這邊幫忙。
聞三兒不在家,老彪子安排的好,大家總有忙的。
姥爺和葛林去了一趟紅星村,把要用的木材定了下來。
也跟尹滿倉說好了,伐下來樹木會給用木頭擔起來,不叫著了地,到時候由著回收站來拉。
不叫木頭著地是怕雨水浸泡,到時候沒了做家具的能力。
再有就是怕時間長了螞蟻給掏空了,總有不合適的時候。
至於什麼時候去拉,姥爺也是聽著李學武的安排,李學武也是看自己工作忙不忙的安排。
拉木頭他沒想著用彆人的車,因為他有一台大卡車,就是邊疆帶回來的那台。
也就是跟今天獎章有關係的那台,剿匪來的。
這台卡車是比較常見的Zil-130,前臉兒有點兒萌,比較能跑運輸,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兒掏噔來的。
李學武已經把車牌子摘下去了,叫了沈放給重新辦。
現在車牌子還真就沒那麼較真兒,也不看什麼發動機號,有了單位的介紹信就給辦。
李學武直接把卡車掛在了回收站的下麵兒,用於拉重載。
從乾媽那兒拿了鑰匙,就開車往倉庫去,不是街道的倉庫就在街道跟前兒。
這個時候街道也有工廠,火彩盒、燈籠、木材、自行車打氣筒廠,反正啥樣的單位都辦廠。
學校也辦,小學,中學,大學,都有校辦的工廠,啥都產,看缺少啥就生產啥。
這個時候的口號喊的好,自力更生,艱苦創業。
意思就是不求人,不僅不求著外國,自己人也不求著。
工廠裡的、單位裡的娃娃們該上學了。
咋?
地方的學校不好進?
沒關係,咱們自己辦學校。
啥?
老師的工資發不出?
沒關係,咱們自己建廠子,有了效益就發工資。
反正就是小工廠啥特麼都有,到後來還真發展出了幾個牛嗶的街道廠。
當然了更前衛的有生產樂器的,小提琴、管風琴、口琴,隻要膽子大,啥都敢產。
有街道沒指望的,就養熱帶魚,這玩意兒都能創造效益,李學武記得現在熱帶魚相當火爆。
據聽說,這玩意兒下崽兒都是以百萬尾為單位的,相當賺錢。
不過他沒有那個技術,也沒那個耐心煩兒,真賺不了這個錢。
也就能琢磨個比較實在的,比如倉庫裡這堆貼疙瘩。
倉庫在街道文具廠的後院兒,是一個比較空的倉庫,這邊說是分給文具廠暫用的。
但現在文具暢銷,生產出來都不夠賣的,哪裡有庫存,倉庫都跑老鼠了。
李學武見著了也沒管,他的這些東西就放一宿,明天老彪子就來拉了。
包括院裡停放了一台大卡車,由著老彪子找人往上抬吧。
這玩意兒是個力氣活兒,好在造紙的機械都是拆開的,裝車累點兒,總比想不明白的好。
李學武鎖了大門,上了吉普車便往回趕,正趕上下班的高峰期。
好麼,現在顯著自行車多了,冬天的時候有嫌冷的都坐公交了。
沿著路中間,躲了自行車的隊伍,很怕碰著人。
但好在這個時候的交通秩序很有序,不用彆人告訴,騎自行車的絕不會往車道上來晃悠。
不像後世,你越按喇叭,他越在路中間晃悠。
到了家,也沒用人開大門,因為二孩兒他們正好往院裡收車。
好麼,十輛三輪車,每一台都有大半下,這就算沒白忙活一天。
增加的這些三輪車,是聞三兒和老彪子合計的,沒跟李學武說,直接買了。
現在回收站的輻射範圍越來越廣,這些小子們的收入也越來越多。
想要還了這邊的住宿費和飯錢已經不是望而不及的目標,一個個的臉上都沒了苦菜色。
李學武管這種神情叫希望,有了希望人活著就有力量,就有精氣神。
沒分著三輪車的,還是拎著破口袋,沿著周邊的街道轉悠。
見著李學武的車進來,門口的小子們要給躲開,卻是見著李學武把車停在大門口了。
“忙你們的,一會兒叫你們彪哥開進來”
李學武跟這些小子說了一句,仔細看了看老劉孫永利的車鬥,問道:“這雜誌哪兒收的?”
“武哥,我今兒抄著了,嘿,去文HUA部門口嚷了兩嗓子,你瞧怎麼著,叫看門的門衛叫進去了,好家夥,搬這些雜誌差點兒沒累死我”。
孫永利也記不起自己老家是哪兒的了,李學武聽著這一嘴的京片子,比特麼自己都夠味兒。
“你也是膽肥兒,怎麼跑那兒嚷去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見著這些雜誌都是五花八門的,啥樣的都有,就是少有彩色的。
見不是成摞的,就知道是看門那些小子說不上怎麼攢的。
這可真應了那就話了,靠山吃山啊。
這世上就不該有窮人,但凡有點兒心思的,怎麼不混口飯吃。
要不怎麼說要飯的沒有早上出來的,因為他能早起就不至於要飯去。
“嘿嘿,我這不也是壯著膽子賣歲數小嘛”
孫永利現在想想也是有點兒膽兒虛,要是真叫人看著不好了,給他抓起來說一頓也犯不上的。
這會兒跟李學武保證道:“以後不這麼乾了,不過今天這個算是交下了,說以後一周一去”。
“嗬嗬”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進了大院兒,跟老彪子說了讓他明天去送貨,家裡的人能叫就叫上,倉庫那邊有天車。
不過那天車也就是李學武誇著說,實際上叫將把撈兒,也叫鬼見愁。
反正就是那麼個玩意兒,跟天車是一個意思,不過沒有天車那麼大,那麼係統。
純靠人力吊動,一般用於輕型設備搬運,後來世道不太平那幾年也有王八蛋拿這玩意兒去偷豬。
在牆上轉個眼兒,伸進去擴機,一會兒工夫就能給豬圈牆無聲無息掏出一個大洞。
所以夜裡看見趕豬的直接拿棒子打沒打錯的,都是不乾正經事兒的。
老彪子接了李學武扔過來的車鑰匙,嘴裡應了一聲便繼續幫著大家卸車。
這邊叫聞三兒管的比較細致,也不知道這家夥自己過日子的時候埋了吧汰的,怎麼乾活兒這麼仔細。
在回收站可是充分應證了垃圾分類的重要性。
隻要是配了倉庫的,那晚上收車的時候一定要過稱打包存倉庫。
在室外存放的一定是要歸在一堆兒,方便送貨的時候裝車。
而老彪子在家的時候多數時間就是給這些貨攏賬,送去廢品公司。
因為交道口回收站工作做的好,廢品公司對這邊真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那隻睜開的都叫老彪子和聞三兒聯著手的給懟瞎了。
四九城可能就屬這邊的回收站任務完成的好,馬主任那邊是看了第一個月的賬,再也沒看過。
每次老彪子給送賬本都被扔了回來,說又不是自己的單位,哪裡會看回收站的賬。
隻是交代要把每個月的任務完成了就好,其他不再說這個。
李學武進了院兒,先是回家看了看,母親正在做飯,屋裡的炕上沒有鋪炕席,看著已經不冒濕氣了。
“還不得燒一宿才能睡人啊”
李學武用手摸了摸,還是潮,這新搭的炕沒有直接睡的,都得燒一天一宿才成呢。
因為家裡住的人少了,北屋的兩鋪炕改成了一鋪,隻是在屋地又擺了一張單人木頭床,算是李雪自己的。
不方便的時候拉上簾子就夠用,平時坐人也是沒問題的。
這倒是給北屋倒出了一個放藥櫃和書桌的地方,這樣李順看書就不用往南屋去了。
不過現在李學文兩口子一周有五天是在學校裡住的,南屋倒是閒著了。
以前都嫌家裡擠得慌,現在好了,都有了房子,李順的心裡卻是空落落的。
眼瞅著三兒子的房子要起來了,兒子分家另過是他做的安排,倒是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意味。
好在幾個兒子都還孝順,沒有那麼多煩心的事兒,家裡也叫他省心。
尤其是進來的二兒子,確實給他長臉,又增光。
可他是沒有習慣跟兒子說話客客氣氣的,這會兒見著兒子穿著雪白的襯衫,黑褲子,黑皮鞋,怎麼瞧都有些不順眼。
這是在服裝廠上班咋地,咋這麼多衣服,趕著回來都換了多少身兒衣服了。
就算是在服裝廠上班也沒有見著這麼穿的,兒子的衣服一看就是手工剪裁的,修身還顯個兒。
可家裡沒有給做,顧寧顯然也不像是個會針線活兒的,除非是……
想到大孫女的衣服,李順瞧著二兒子就更不順眼了,見著李學武問也沒答應。
劉茵也不知道老伴兒這是又咋地了,看了看李學武,也沒見老二惹啥禍啊。
就連昨天不回來都跟家裡打電話了,言說廠裡有事兒。
現在的二兒子可比以前乖多了,這要是再嫌,那老伴兒真就是有點兒得寸進尺了。
反正劉茵對現在的二兒子滿意到了極點,不求大富大貴,隻要消消停停好好上班乾工作,彆說給他照顧孩子,就是媳婦兒領家裡不叫乾活兒都成。
李學武也沒捋呼自己父親咋地了,反正一年到頭兒都那副模樣,嚴父嘛,習慣了。
“回頭兒我讓彪子給大哥那屋搬一套沙發吧,彆放櫃子了,趕上來人也有個坐的地方”
“就這麼大塊兒地方,哪裡擺”
李順開口否了李學武的瞎折騰,對著李學武交代道:“老三和家裡修房子的錢我今天見著竇師傅說要結算,他說再等等,你看什麼時間給人家,彆拖著”。
“知道了,他有安排的”
李學武看了看屋裡擺好的家具和明亮了好多的屋子,笑著道:“這修完是不一樣了啊,看著結實不少,亮堂不少”。
“這花錢哪有不是的道理”
劉茵拄著燒火棍,對著李學武說道:“周日那天忙忙活活的,也沒顧得上跟顧寧說幾句話,回去沒說彆的吧?”
“哪有”
李學武笑著給對象解釋道:“她那人您還不知道的,可不愛熱鬨,巴不得先回去的”。
“這性子好,總比鬨騰強”
劉茵倒是喜歡顧寧的性格,不叫李學武說批評的話的。
李學武卻是笑問道:“您這是說姬毓秀鬨騰了?”
“滾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