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自然不承認給秦淮茹交代了什麼,他是個男人,難道會為難一個喜歡自己到發瘋的女人嘛?
不是發瘋是什麼,關於秦淮茹和張鬆英兩人的問題軋鋼廠是調查過的啊。
以前楊元鬆主持讜委全麵工作的時候,在紀監問題上是查過李學武這方麵的舉報信內容的。
結果是什麼?
子虛烏有,栽贓陷害,造謠誹謗,捏造事實……
但凡你去查,正經的查,紀監的人都會給出很全麵、很合理的調查報告。
李學武副處長完全是被誣陷的,舉報信的內容不實。
且在調查過程中發現,李學武副處長對組織忠誠可靠,信仰堅定,沒有任何貪汙受賄的舉動。
除了在單位裡建立了小金庫,不過哪個單位沒有?
要是真的查李學武這個,怕不是要挨上麵的領導訓斥。
因為既然都是小金庫了,那李學武更沒有必要不直接拿,而是通過這種罪上加罪的方式拿了。
一定都是用在了公務上,查出來怎麼辦?
難道給李學武發表揚信啊!
要說李學武有問題,那就是在否定當時的調查結果,就是否定軋鋼廠讜委紀監的工作成果,否定當時製定的政策,和今日優秀的紀監秩序。
所以在軋鋼廠,說這些事的都是機關裡沒事兒閒的那些婦女,真有本事的,沒人說這個。
在聽到顧寧知道了這些的時候,李學武倒是希望有人去軋鋼廠查查自己這方麵的問題。
雨水自然不知道李學武有恃無恐的是什麼,這會兒被秦淮茹安慰著,還以為李學武主動承擔了這些責任,或者坦誠地跟對象道歉啥的。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雨水偷偷看了李學武好幾次,惹得傻柱頻頻跟妹妹瞪眼睛。
到最後李學武被傻柱懟了一下,跟著傻柱的眼神這才發現那邊雨水的眼神。
“乾啥?長得俊有錯啊!”
李學武瞪了傻柱一眼,隨後繼續吃著碗裡的飯。
傻柱“地鐵大爺”般的表情看了看李學武,隨後端著飯碗非要跟李學武換位置。
桌上眾人被傻柱的插科打諢逗得也都沒再關注這件事。
倒是迪麗雅利用給雨水夾菜的工夫偷偷跟雨水說了什麼,雨水抿著嘴,鬨了個大紅臉。
桌上其他人則是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向了自己的飯碗。
四月八日,周二。
李順坐在自家的客廳掐著手指頭算計著,今天是陰曆三月十八,丙午年,屬馬。
壬辰月,丁酉日,宜結婚、出行、搬家、合婚訂婚、祈福、祭祀、求醫。
今天的日子還真是好,兒子適合結婚領證,自己適合給祖宗上香祈福,又因兒子結婚,也適合祭祀。
更契合他的是,他今天得上班,適合患者跟自己求醫……
李學武從後院出來往前院去吃飯的時候路過家門口便見著父親跟屋裡這麼算計著。
他不知道父親半眯著眼睛坐在那兒算計什麼,但是看著情緒還好。
正想著進屋逗逗閨女的,卻是見著父親發現自己後臉色要變,趕緊收住腳步往前院兒去了。
今天這種日子李順哪裡會放過兒子,再次提供了早晨叫醒服務。
可李學武自持周日那天自己早早起來隻像個傻子在屋裡坐著礙眼,今天愣是睡了個回籠覺。
反正今天早上也不用著急上班不是,誰會為難一個要結婚的人呢。
除了嚴父。
許是知道今天李學武領證,倒座房今天早上的夥食很不錯,大家夥兒也都跟李學武送上了祝福。
李學武笑嗬嗬地跟大家說了幾句,隨後便坐下吃了起來。
熱湯麵,倒座房人口多,吃這一頓可不容易,李學武的碗裡還有一個荷包蛋。
不用想,一定是於麗給他的特殊照顧了。
吃得了早飯李學武便回家拿了申請手續和自己的證件,戶口本,並一應的手續。
這個時候一般人結婚就不怎麼方便,更何況是他這種穿製服的,顧寧又是穿軍裝的。
不過好在他有個厲害的乾媽,早就跟民政那邊說好了,拿著照片過去就行了。
所以李學武現在要去接顧寧,相片是早就準備好的,周亞梅幫著照的,幫著跑去洗的。
顧寧的戶口和身份手續在周日那天晚上就被顧寧拿走了,所以早上這會兒丁鳳霞看著家裡櫃子上的日曆,心情也是很複雜。
看著婆婆盯著日曆看,穆鴻雁知道今天是小姑子領證的日子,婆婆也知道。
“媽,吃飯了”
“哎”
丁鳳霞再次看了看日曆旁邊的相框,那是顧寧小時候照的,小姑娘的表情有些拘謹,也有些倔強。
再走進客廳,看著兒媳婦兒幫著自己準備粥碗,不由得感慨道:“從今天開始,這個家尋常日子還真就剩咱們娘倆了”。
“媽,小寧住的又不遠”
穆鴻雁知道婆婆的心情,可她是兒媳婦兒,隻能嘴上安慰著。
“不遠也不行了”
丁鳳霞笑著道:“就算是住在隔壁,那也是彆人家的媳婦兒了”。
穆鴻雁給自己拿了粥碗,坐下後看了婆婆一眼,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忍住了。
如果這個時候跟婆婆說明一切,是不是能阻止小姑子去領證。
可小姑子已經說了這件事她自己處理,再加上昨晚婆婆和公公通電話的好心情,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說出來。
丁鳳霞好像看出了兒媳婦兒的意思,不過沒有著急問,這會兒是在飯桌上,又因為還有服務員在。
等早飯過後,婆媳兩個上樓收拾準備上班的時候,丁鳳霞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媽”
穆鴻雁遲疑了一下,道:“李學武,李學武這個人您和我爸對他深入地了解過嗎?”
“什麼意思?”
丁鳳霞聽著兒媳婦兒的話不大對,看了樓梯處一眼,隨後拉著穆鴻雁的手進了書房。
這邊是經過改造的,保密,隔音。
穆鴻雁見著婆婆如此,便也知道不說都不行了,她也忍不住了。
尤其是看著小姑子昨天上班時候的模樣,想著小姑子說不定多麼難過呢。
在進了書房後,穆鴻雁將上周在醫院的事,和昨天自己去找了李學武的事都跟婆婆說了。
包括她從那個叫於海棠口中問出來的,也包括李學武自己說的,都跟婆婆說了。
丁鳳霞一直坐在椅子上聽著兒媳婦兒的說著,表情很嚴肅,但並沒有表示出什麼。
穆鴻雁在講完後,看著婆婆的表情,想著會不會發生驚濤駭浪,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知道了”
讓穆鴻雁意外的是,婆婆僅僅是點了點頭,說了一句知道了。
難道婆婆不應該是憤怒嗎?
“這個問題我知道”
丁鳳霞在兒媳婦兒詫異的目光中說道:“還是在李學武住院的時候”。
“您……!”
穆鴻雁震驚了,因為那個時候李學武還沒跟小姑子確定關係呢。
“這件事是小齊去查的”
丁鳳霞點點頭,說道:“當時調查的結果是,李學武是有女朋友的,不過是在案子裡,且他在去南方前的個人感情生活也比較複雜”。
“您的意思是……”
穆鴻雁微微皺眉問道:“傳言中的那兩個女人是他以前……不可能啊”。
話問到一半,穆鴻雁自己就否定了,搖了搖頭道:“我見過那兩個女人的,一個三十左右,一個也是二十五六了,跟李學武差著歲數呢”。
丁鳳霞微微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小齊調查得到的結果是,個人感情生活很複雜。
既然都說是複雜了,那還有啥可說的。
穆鴻雁顯然也是看出了這一點,這會兒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婆婆。
她更是不敢置信李學武竟然這麼壞。
丁鳳霞坐在椅子上,用手撐住了額頭,道:“這件事我一直在觀察著,他跟那個售貨員的感情很好,如果不是因為案子,小寧也不可能再跟他有接觸”。
穆鴻雁的腦子現在有些不夠用了,她現在甚至懷疑是婆婆在李學武上一段感情中動了什麼手腳。
因為她知道婆婆有多麼愛護小姑子,任何人。
“小寧是因為糾結南方的事?”
穆鴻雁看著婆婆問道:“是因為李學武臉上的疤,所以小寧才……”
“不知道”
丁鳳霞也是很心累的表情,低聲道:“你爸問過小寧的意見,她執意要李學武的”。
“爸……是那天?”
穆鴻雁想起來了,那天顧寧上樓跟公公講電話,再下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對。
一定是那天了,那天決定要結婚的,公公一定會跟小姑子說明白。
“嗯”
丁鳳霞點點頭,道:“你爸早就知道,不過這種事情查了也沒用,李學武是個活生生的人,他的生活環境就是那樣”。
“查以前的事也代表不了他的現在,查現在就更簡單,因為他這半年被軋鋼廠查了好多次了,分局的正審也查過”。
一邊解釋著,丁鳳霞一邊揉著自己的額頭,低聲道:“我和你爸都不能再左右小寧的決定了”。
穆鴻雁知道婆婆的意思,上一次小寧上學的時候,就因為衛家的小子鬨過一次矛盾了。
雖然小姑子不是那種大喊大叫的性格,但沉默和冷漠是比情緒化更嚴重的事,況且小姑子的心理狀況不是那麼的好。
“可……”
穆鴻雁想到小姑子,皺眉道:“感情哪裡是用來彌補過錯的手段啊,就算再虧欠李學武的,也不能拿自己的婚姻當補償啊”。
“你還是不明白”
丁鳳霞無奈地說道:“剛開始小寧自己覺得是虧欠,是彌補,可你沒看到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嗎?越來越像李學武的性格”。
穆鴻雁皺著眉頭想著,確實是這樣,現在小姑子笑的時候越來越多,跟家人相處時情緒的表達越來越自然。
更可怕的是,小姑子越來越像李學武,情緒的表達方式,語言的結構特點,性格上的溝通方式,都跟李學武那種獨立、外向的性格相似了。
她早就看出李學武是個社交能人,但她也是沒想到李學武影響一個人的能力有這麼強大。
其實李學武哪裡有這種特異功能,顧寧在跟李學武相親後,又在烤鴨店偶遇,再到醫院的襲擊,一係列的事情都發生在兩人之間。
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想要顧寧去了解李學武,接觸李學武一般。
這個時候丁鳳霞出現了,在後麵推了女兒一把,拉了李學武一把,這才讓李學武和顧寧走在了一起。
願意了解一個人,那這個人的性格特點鮮明,就會影響到了解他的人。
情侶之間尤為正常,如果是顧寧這樣,有性格缺失的,更為明顯。
這就是夫妻相的一種誘因。
聽著婆婆的解釋,穆鴻雁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您和爸爸就能容忍他有彆的女人?”
“當然不”
丁鳳霞抬起頭看向兒媳婦兒,道:“可這顆瓜本來就是強扭來的,甜不甜我們不知道,但小寧知道,我和你爸不能再強扭回去了”。
穆鴻雁不知道這強扭的意思是啥,看了看婆婆,選擇沒有問出口。
估計婆婆也不會說,所以一時兩人都有些沉默。
穆鴻雁想著,公公和婆婆在調查的時候發現李學武有這種關係,但可能是以前的關係。
畢竟婆婆也說了李學武的以前的個人感情比較複雜。
現在查到的是這樣,可李學武的表現又是讓公公和婆婆寄希望於李學武在部隊鍛煉後成長了。
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尤其是男孩子,又是在那個生活環境。
再考慮小姑子對李學武的感情,所以兩人還是要看小姑子的意願,是否接受李學武的過去,或者是現在。
就看小姑子這幾天的情緒和行為,她就知道小姑子也猶豫,但已經做了選擇。
“為人父母,終有無奈”
丁鳳霞看向兒媳,道:“我知道你是關心小寧,我們做父母的,跟你一樣在關心她的同時,還要照顧她的情緒和尊重她的選擇”。
說著話拍了拍兒媳婦兒的手,道:“既然小寧知道了,看周日兩人的表現就代表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那個廣播員的舉止也有待質疑”。
“是,媽”
穆鴻雁點點頭,不過想到李學武在招待所時候的囂張,還是說道:“您沒見著他當時說的話,跟我介紹那兩個女人,還……還說不止這兩個,氣死我了”。
“嗬嗬”
丁鳳霞看著兒媳婦兒氣憤的模樣也是苦笑著,道:“你還記得當初文學帶著他第一次來家裡時的情形嗎?”
穆鴻雁當然記得,點點頭,說道:“很有個性”。
丁鳳霞點點頭,道:“那個時候他就有對象,而且一看就知道脾氣很倔強,不是個按著就能低頭喝水的牛犢,你這麼興師問罪的去他單位裡問,他當然是不會回答你”。
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穆鴻雁的手,丁鳳霞繼續說道:“而且,他既然敢跟你明著介紹那兩個女人,就代表了他的解釋,而且一定是查不出來問題的”。
“不用懷疑,不管他跟那兩個女人到底是真還是假的”。
“他真的太囂張了”
穆鴻雁恨恨地說道:“有問題就承認錯誤,解決問題,沒問題就說沒問題的,為什麼要這樣?”
“所以說他的脾氣倔呢”
丁鳳霞點點頭,感慨道:“二十歲的小夥子,卻是有著不輸於四十歲的成熟,既能讓你生氣,又能讓你事後明白他的意思,找不到責備他的理由”。
“所以他是個壞小子”
穆鴻雁不滿地說道:“小寧怎麼會喜歡這樣的……”
“嗬嗬,感情本來就是很複雜”
丁鳳霞微微搖了搖頭,道:“跟小寧一樣,兩個人都是倔驢,尤其是他,更是頭有能力的倔驢,與其傷害了小寧,倒不如順毛抹索著吧,這些事就當不知道吧”。
“媽,我爸也是這樣想的?”
穆鴻雁還是有些驚訝,無論李學武的事是真是假,她都不覺得公公會允許李學武這樣。
“我愛小寧,你公公更愛”
丁鳳霞無奈地說道:“正因為小寧的情況,我們更得為她著想,更要站在她的立場和角度考慮這個問題”。
說著話,拍了拍兒媳婦兒的手,歎著氣地說道:“不是我跟你公公糊塗,是有些事沒辦法弄明白,有些事不能弄明白啊”。
穆鴻雁這個時候能想到的便是,女人難做,父母更難做。
顧寧自然明白父母的苦心,但她更想自己決定一次,這二十多年來,唯一一次自己做決定。
“材料拿全了?”
“嗯”
李學武走進院裡的時候,顧寧便從客廳走了出來,站在門口換了鞋,由著李學武拿了她放在門口櫃子上的包。
周亞梅從餐廳裡走了出來,站在門口微笑著看著兩人。
“媽媽,小姨和叔叔要結婚嘛?”
付之棟聽見了李學武的說話聲,背著小挎包登登登從樓梯上跑了下來。
等在客廳門口站定了,看著李叔叔和顧阿姨,付之棟瞪著大眼睛好奇地問了他媽媽。
他常聽結婚是大喜的事兒,是高興的事兒,所以對於高興很好奇,對於結婚也很好奇。
結婚對於一個四歲的孩子還是很難理解的事情,更不懂其中的含義。
但他已經開始通過觀察大人的行為舉止和表情變化來探尋這個詞彙的意義了。
周亞梅笑著看了看兒子,又看了李學武兩人一眼,給兒子解釋道:“是啊,叔叔和小姨今天就算是結婚了”。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