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不知道韓建昆對於自己的評價這麼高,他隻是心有所想罷了。有的時候會說給沙器之聽,這是沙器之最為在意的知識。
“給你的時候說的很好聽啊,交個朋友嘛,仗義疏財嘛,各種理由,說的可好聽李學武輕聲笑了一陣,隨後又繼續說道:“而他們呢,你收之前他們當你是攔路虎,你收了之後,喂飽了你,當你是拴在手裡的狗,任憑驅使”。
知道韓建昆不喜歡說話,李學武也沒強求,反正車上也沒外人,他便自言自語了幾句。
韓建昆把車開進煉鋼廠的大院兒,直接停進了招待所的停車場。等李學武下車的時候,韓建昆很是認真地對著李學武說道:“等回去以後,我會把您的這些話說給沙秘書聽的”。
&\"......”李學武被這小子搞的一愣,隨即哭笑不得地點了點他,道:“我發現你不是不會開玩笑,而且你有一種特殊的幽默感”。
李學武一邊往大廳裡麵走,一邊回頭對著韓建昆強調道:“冷幽默!”韓建昆跟在李學武的身後也是愣了愣,他沒大明白處長給他說的這是啥意思。
啥玩意兒叫冷幽默啊?
“李處長,您回來了”見到李學武帶著司機回來,王淑敏好像在大廳等待多時了,一上來便出身打了招呼,好像經過昨晚的事,她跟李學武的關係多好了似的。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她的態度,看來有的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夥兒的。
有著王淑敏的帶領,李學武跟韓建昆在食堂吃了頓早飯便上樓休息去了。
因為庹瑞芬還在,所以李學武由著王淑敏幫忙辦了另外的房間。一天一宿連軸轉,啥人都受不了,李學武匆匆洗漱了一下便休息了。
這一覺差點睡到天黑,還是董文學怕他睡多了傷身體,讓韓建昆叫了,這才起來吃的晚飯。
招待所的一樓,儼然成為了一個菜市場般的存在,好多穿著白色襯衫灰色領子連續工作的調查部和紀檢的乾部在門口抽煙。
而更多的是,兩邊的隔離區關不下,不重要的到案人員兩兩地被銬在一起蹲在地上。
一樓另一頭的住宿區也被征用了,好些辦案人員進進出出的,手裡的資料都不薄,顯然有些人
“罪孽深重”。大廳裡除了保衛在執勤外,沒見到有特勤的身影,還是王淑敏看見李學武下樓了,這才解釋道:“李處長,食堂那邊安排了飯菜,大家分批次就餐呢”。
“哦,是嘛”李學武點頭應了一聲,隨後看了看大廳裡蹲在地上的那些人,又看了看門口眼珠子紅的跟兔子的辦案人員。
休息區有人在看向這邊,但不知道李學武的身份,那些人還在打聽著。
而院裡也還站著好多拔著脖子等消息的人,許是家屬或者相關其他人員。
李學武也隻是打量了幾眼,沒大在意,跟著王淑敏的指引往樓後的食堂走。
“你們這兒有服務部嘛?”
“有”王淑敏見李學武問,一邊幫忙掀了門簾,一邊問道:“李處長,您需要購買什麼嗎?”
“煙,香煙”李學武拿出自己的香煙示意了一下,問道:“你們這有沒有香煙賣?”
“有的”王淑敏聽見李學武要買香煙,便放下心來。煉鋼廠的服務部也是向軋鋼廠那邊看齊的,全廠一條線,上麵有的下麵就可以有。
不過這邊的服務部服務品類比較單一,也就是特彆的幾種,如果需要去他的,必須去供銷社。
而這個時候,如果李學武需要什麼,那跑腿的,也隻能是她們這些服務員。
“您需要幾盒,我幫您去買”
“不,不是幾盒”李學武擺了擺手,對著身後的韓建昆示意了一下,道:“告訴他位置,讓他去就成”。
說完又對著韓建昆吩咐道:“去服務部挑兩毛左右的,搬一箱,給辦案那些人分一分,記得要好票據,回來跟調查部總務那邊報賬,直接算在這次的辦案經費裡”。
“是”韓建昆應聲的很乾脆,見李學武往裡麵走了,便看著王淑敏等著介紹方向了。
王淑敏倒是剛反應過來,感情李學武要買香煙不是自己抽的。給辦案人員抽,出手就是兩毛以上的,還成箱的買,這手筆和魄力還真不一般。
雖說走的是經費,但這種領導也不由得讓王淑敏想到了更多。相比於董文學這樣純粹的文藝型領導,李學武倒是更顯得直接,有親和力。
心裡想著李學武這麼做的方式,王淑敏很是客氣地給韓建昆指了廠裡服務部的方向。
招待所這邊的食堂建在了主樓的後麵,不算太大,李學武到的時候見著人還是滿的。
李學武帶來的特勤就有四十多,再加上姬衛東和向允年的人手,這邊的座位供應不了這麼多人同時就餐。
不過李學武的位置還是預留了出來,姬衛東和向允年已經在桌上了。
“睡懵了吧”姬衛東有些嫉妒地撇撇嘴,羨慕地道:“我上樓的時候都特麼聽見你打呼嚕了
“你耳朵要是這麼好使,怎麼不往正地方用呢”李學武才不慣著他呢,一邊拿了筷子,一邊謝了向允年遞過來的碗。
姬衛東不滿地瞪著李學武,問道:“這件事兒你特麼不會記得一輩子吧?”
“嗯~~不會”李學武嘗了一口白菜湯,除了有點兒鹹,沒特麼彆的味道。
這玩意兒就是下饅頭的,所以做的很鹹,裡麵還有豆腐和彆的輔料。就在姬衛東以為李學武起猛了,發善心不會嘲諷自己的時候,李學武滋滋牙,說道:“我最多也就磕磣你一年”。
“你特麼······!”姬衛東使勁咬了一口饅頭,就好像是在撕扯李學武一樣。
向允年看得直樂,不過也很羨慕兩人的這種親近關係。
“李處長”向允年見姬衛東跟鬥雞似的不說話,他則是趁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聽到您在火車把人抓到,我這心裡的大石頭算是落了地,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跟您請教一下,您是怎麼知道目標就在那輛車上的?”一般。
“:李學武聽見這話對著姬衛東嘰咕嘰咕眼睛,笑著問道:“你就不想知道?”
“怯~故弄玄虛”姬衛東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嘴很硬,但是耳朵卻很現實,眼瞅著支棱著等著李學武說說呢。
而李學武呢,咬著饅頭喝著湯,悄聲對著向允年說道:“等一會兒咱找個沒有姬衛東的地方說”。
“我特麼稀得聽!”
“哈哈哈~”向允年也是被李學武兩人逗笑了,他比兩人的歲數都大,看著兩人倒像是小老弟他們這個工作,一般很少有笑臉的時候,畢竟工作需要嘛。
而且朋友也不多,多是係統內部的,要懂得避嫌。這也就造成了向允年有些孤立的性格,也羨慕那些三兩知己好友的生活方式。
他是知道李學武和姬衛東兩人的交情的,那個案子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是秘密。
當初接觸李學武以前他就調查過李學武的資料,這裡麵出現了姬衛東的身影,便也一並了解了。
可以說這兩人都是各自單位裡的翹楚,說是精英也不為過。能力很突出,很有闖勁兒和魄力。
姬衛東那邊他不知道,但李學武這邊他是很清楚的,出身很一般,但品行很不一般。
二十歲的年齡身處副處級,卻是沒有一點點的汙點存在。尤其是在工作上的小心謹慎,倒像是工作了幾十年的老機關那般。
可這般老成持重的工作作風,在現實中,李學武又是一個交際廣泛,善於溝通的人。
這種矛盾的性格讓向允年很感興趣,說學習談不上,就是想交個朋友。
李學武也能看得出向允年的意思,所以在行動計劃上給足了這位京城紀監的麵子畢竟這位在紀監那邊的影響力也是很突出的。
彆以為李學武這樣的精英很多,如果多了就不叫精英了。他工作的性質決定了他的級彆可以突破,而向允年不行,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靠成績,更靠資曆。
所以李學武很尊重他,多次跟姬衛東溝通,儘量配合他的工作。這他都看在了眼裡,不然不能這麼主動的跟李學武交好。
什麼叫交朋友啊,什麼是交際能力啊。要想朋友多,那你得表達出你的誠意和自信來。
自信代表著你的能力,讓人家覺得你是個有能力處理一些事情的人,不衝動,成熟,勇敢。
而誠意,那就是你得讓人家覺得你能夠提供的東西或者物質是對他有用的,互相吸引的,互相尊重的。
現在李學武和向允年都覺得彼此能夠互相幫助,又能很好的避免犯錯誤,所以才開始認同了彼此。
姬衛東這邊,李學武早就熟了,兩人磕打牙是一點兒矛盾都沒有的。逗了一會兒笑話,李學武主動介紹起了自己在站台那邊的經過。
姬衛東和向允年聽的很認真,這雖然不是什麼典型的案例,對於他們的工作倒是個啟發。
“所以”向允年有些驚訝地問道:“你就是從關海山跟你對視的時候,頻頻看向火車來的方向,而不是看太陽升起,就判斷他的目的的?”
“這還不夠嗎?一個人的眼神有的時候會說出秘密的”李學武笑了笑,說道:“誰敢說自己在辦案和追捕的時候會百分之百的成功?但凡能判斷出線索,那就得全力以赴”。
姬衛東撇了撇嘴,跟向允年解釋道:“我們上次一起辦案,他就是抓住一根線索,讓他的人在昆明湖裡撈了一晚上的屍體,那是冬天”。
向允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裡想著李學武的話,示意李學武繼續說。
李學武則是聳了聳肩膀,道:“其實看著很玄,說出來就沒啥玄的了”。
掰著手指頭給兩人複述了當初在調查部負責人那裡看來的列車時刻表。
“第一班火車在五點多,我不信目標能在第一班火車上,即使他有這個時間,從他玩兒狡兔三窟這招就能看的出,他很謹慎”李學武很是認真地給兩人繼續解釋道:“那麼這個站台上,第三班火車在上午九點半了,如果關海山在八點鐘,這個我明確告訴他我們會收網的時間點還不離開,那他的嫌疑就會越來越大,可不是小孩子耍無賴就能解釋得了的了”。
“所以”姬衛東眯著眼睛,手裡的饅頭都不吃了,看著李學武說道:“他離開候車室,上了站台,其實是將自己的目的暴露了,對吧?”
“可能吧”李學武抿了抿嘴,道:“他當時的心理活動是什麼,我當時也沒時間探究,畢竟他隻比我小了一歲”。
“嗬嗬嗬嗬~”姬衛東聽到這個笑了幾聲,跟李學武說道:“我們審他的時候還問我呢,是不是因為他說你的壞話了,這才踹他的”。
李學武就知道姬衛東會把這個話問清楚的,見著他知道自己騙了他,那小子沒說他的壞話,樂的跟吃了蜂蜜屎似的。
“好好審審他吧”李學武對著姬衛東翻了翻眼珠子,隨後一邊低頭吃飯,一邊說道:“這小子滑頭著呢”。
“沒有人能在我的手底下說謊”姬衛東在這一點上麵很是自信,對著李學武連連保證他的審訊沒問題。
李學武懶得搭理他,將吃完的飯碗推到一旁,見那邊韓建昆回來了,也隻是點點頭。
掏出香煙給兩人分了,趁著這個話題問起了審訊的進度。姬衛東看了看向允年,手裡拿著李學武給的香煙在桌子上敲了敲,介紹道:“我這邊進展順利,看見上麵的人被抓了,他們也知道沒有傘保護了”。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示意道:“說說幾個關鍵的,車隊、船隊、倉庫等等,能確定的有多少?”姬衛東倒是理解李學武問的關鍵,也沒背著向允年,直接說道:“車隊是食品廠的,隻能追究相關責任人,船隊倒是有些出入”。
說著話,拿著那根香煙在桌子上比劃著解釋道:“按照資產購置方案,那些船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雖然現在的火車運輸還不是那麼的方便,但船運需要沒有二十幾條上千噸貨運的必要”。
“上千噸?”李學武抽煙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懷疑地看著姬衛東問道:“遼河能走上千噸的貨船?”
“你也有不知道的是吧”姬衛東挑了挑眉毛,道:“其實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也是不相信的,但負責人介紹說,這條河運還是貨物運輸的大動脈,每年都有淤泥疏通工程”。
向允年點點頭,附和道:“我們了解到的,這條河上三百多噸的很常見,這批船確實特殊,但並不紮眼”。
李學武點點頭,示意姬衛東繼續說。姬衛東解釋道:“食品廠的生產規模其實並不大,但是其貿易的規模確實不小,這裡麵的玄機你懂,我就不說了,單說這船······”
“這船!”李學武看著姬衛東說道:“既然這麼的不正常,我覺得需要進行資產罰沒處理
“罰沒?”姬衛東挑了挑眉毛,低聲道:“手續上雖然不複雜,但你要考慮這裡麵的關係,而且是你會架船還是我會架船?”李學武眯著眼睛說道:“車隊是正經車隊,司機不正經,上麵的管理不正經,那就處分不正經的,可這些船,我看都不太正經”。
說完,點了點桌子,道:“我看煉鋼廠正需要開拓物料和物資的調運渠道,抵租給他們挺合適的”。
“嘶~~~”姬衛東嘴裡抽了一口涼氣,這特麼······怎麼想出來的?
“左手換右手,其實還是沒出了鋼城對吧?不正經的東西給了正經的用途,合理分配對吧,那所有人呢?”
“你說呢?”李學武很是認真地看著姬衛東說道:“那些使用多年,瀕臨報廢的老舊貨船你還想賣給誰?”
“怎麼就···姬衛東都要急了,這特麼是嘎嘎新的船啊,每次關東這邊都是跟對方互換的,那邊也是一直都在給維護的。現在到了李學武的嘴裡則是成了老舊的破船!
“對啊”李學武很是坦然地說道:“我看就賣給廢品回收站吧,當廢鐵賣,至於回收站是租,還是跟煉鋼廠合作,這都是他們的事兒,對吧?”
“廢品回收站······?”姬衛東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吊著眼睛看著李學武說道:“交道口可沒有碼頭,後海可進不了這樣的船”。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在飯碗裡彈了彈煙灰,道:“誰跟你說京城的交道口廢品回收站了?難道天下就一家交道口廢品回收站嗎?”姬衛東懷疑地看著李學武,探了探身子問道:“不對吧,我怎麼覺得你說的廢品回收站就是我說的那一家呢”。
“扯!”李學武一副你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樣子,點著桌子道:“京城可以有交道口廢品回收站,那鋼城就不能有交道口回收站了嗎?”說完這句,一攤手,道:“沒有道理嘛,是不是!”
“放屁!”姬衛東瞪著李學武說道:“鋼城根本就特麼沒有交道口!”李學武歪了歪腦袋,道:“但可以有京城廢品公司交道口南鑼鼓巷三方收購協議特彆關聯廢舊品回收、二次銷售站駐鋼城辦事處”。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