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李學武轉過頭,看著楊宗芳問道:“書記給你打電話,你沒想著回京看看啊?”“你可彆忽悠我”
楊宗芳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後說道:“現在的消停日子挺好的,我可沒有攙和事的意思,你彆拿花套我”。
“嗬嗬,你淨多心”
李學武眯著眼睛笑著,好像吃飽了的老虎似的。
等趕到山下的時候湖邊的平台上已經支起了簡易帳篷,沒那麼複雜,就是個遮陽的作用。
裡麵擺著簡易桌椅,車旁還搭起了簡易灶台,鍋碗瓢盤倒也全和。“楊師傅,現在野雞有了,就看你的手藝了啊”
楊宗芳笑著對招待所的廚師招呼了一聲,示意了一下保衛手裡的野雞。就好像這些野雞是他打回來的一樣,惹得眾人笑了笑。
李學武也沒在意,跟著幾人扯了馬紮坐了,圍著小桌子喝起了茶。
野營的樂趣就在於原始性和不方便,不過他們出來玩,東西倒是備的很足。尤其是王淑敏給幾人準備好的茶,水溫剛剛好,顯然是看著幾人下山準備的。這個服務員真是不簡單,李學武從其他幾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他沒有替領導料理家務事的習慣,也沒那個心思,所以選擇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該喝茶喝茶,該聊天打屁的,就跟這些人扯閒蛋。
喝了一熱茶,出了細汗,算是避免了感冒的風險,幾人又都拎著魚竿和馬紮往湖邊去了。
這邊的位置顯然有人處理過,能看出釣魚的好位置都平整了,許是保衛們弄的。李學武拎著馬紮跟在幾人的後麵,找了個挨著董文學的位置坐了。
保衛幫著幾人分了魚餌,又幫著掛了鉤,等甩進了水裡,幾人這才又各自閒聊了起來。
彼此都知道今天的安排,所以給李學武和董文學師徒兩個留出了足夠的空間。楊宗芳隔著幾米遠的地方對著李學武笑問道:“學武會釣魚嗎?”
“不大會,隻玩過一次”
李學武倒是講的真話,他就隨便玩過一次,還是執行任務的時候。那次也差點把三大爺酸死。
不過李學武一想起那次的經曆就覺得心痛,隻好笑著說了幾句不再想了。“哈哈~”
楊宗芳對著其他兩人笑道:“山上咱們伸不上手,這水裡咱們可得露露臉了,不能讓李處長專美於前啊”。
“哈哈哈~”
眾人是大聲笑著,小聲聊著,氣氛很是和諧。
董文學一直笑著看著魚漂,耳朵裡聽著幾人的笑鬨,倒是很放鬆的樣子。李學武哪裡有心思釣魚,炸魚還差不多,用網他都嫌慢。
倒不是沒有耐心做事,隻是覺得浪費時間,他又不愛吃魚。“老師,案子的事,有些問題”
李學武一邊看著水裡,一邊輕聲將昨晚的安排撿能說的說了一遍。
董文學倒是很意外李學武的收獲,他知道京城那邊回收站的存在,倒是沒想到李學武玩的這麼大。
不過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沒有表現在臉上。
李學武見著他不說話,也知道老師在思考,便放慢了語速,說了自己的想法。“這些船都是下蛋的雞,不能閒著,鍛煉隊伍是一方麵,方便運輸和調配也是一條路”
“我知道你的想法”
董文學點點頭,開口問道:“說說這些人是怎麼安排的,再說說這些船是怎麼安排的”。
“人是吉城的,也有鋼城本地的”
李學武拉起魚竿看了看,魚餌已經沒了,代表這水裡是有魚的,不過有點兒賊。換了魚餌重新下了杆,李學武繼續說道:“吉城那邊的社會關係有點複雜,但上船的人正合適用這種複雜的關係控製”。
“船的話,一定是以船隊的形式成立的”
李學武頓了一下,繼續介紹道:“用回收站的名義掛靠在煉鋼廠,組成運輸隊來工作,目標嘛,以鋼城為基礎,先開展河運,再慢慢開展近海運輸,船大,應該不成問題”。
河船和海船還是有些區彆的,不過到了一千噸的位置,近海運輸也不算問道。最主要的還是人,有著豐富航海經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的是南方對吧?”
董文學一直沒有動自己的魚竿,心裡想著事情,沒大在意這個。“是”
李學武坦然地承認了老師所說的話,但強調道:“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暫時的,我想他們能在一兩年內跑到津門就算成功”。
“嗬嗬,這個目標可不算小”
董文學輕笑了一聲,隨後回道:“合作可以,掛靠也成,無論是津門,還是你想的南方,我都不反對”。
說完肯定的話,董文學轉過頭問道:“可你想過沒有,你的船隊有了,要運什麼東西呢?煉鋼廠可沒有貨物要去南方,更不允許近海運輸的”。
“事在人為嘛”
李學武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如果以後賺了錢,說不定我還會訂更大的船呢,嗬嗬嗬”。
說完這句,李學武試了試魚竿,道:“貨物嘛,可以跟市裡的部門談嘛,總有運輸需要的,碼頭在我的手裡,方便也真的是方便不是嘛”。
“還不夠吧?”
董文學看著李學武問道:“你就沒彆的計劃?”“彆,您想多了”
李學武笑著否定道:“他們都是正經人,單位也是正經的單位,可不做違規的事情,這個您放心”。
董文學看了李學武一個會兒,隨後轉頭去換魚餌了,嘴裡叮囑道:“用人我就不說你了,在貨物上麵,絕對不能步關東的後塵”。
“明白”
李學武本身也沒想著走關東那種濕鞋的老路,生意不是那麼做的。
這邊兩人談完,其他人也都笑著過來聊了聊,不時的換了位置,都沒什麼心思釣魚。
倒是楊宗芳很認真,李學武坐過來的時候也僅僅是看了一眼。“怎麼?談完了?”
“嗯,聊了聊”
李學武沒在意楊宗芳的用詞,而是學著他專注於釣魚上麵了。
楊宗芳看了一眼李學武,隨後說道:“你心不淨,手得穩住了,不能老看魚餌”
“沒辦法,年輕人嘛”
李學武用一種自嘲的語氣,可在楊宗芳的耳中卻有種凡爾賽的感覺。“馬上年中了”
李學武開了個話頭說道:“你得給廠裡交報告了,不然書記副廠長你就得二選一了”。
“是嘛,我倒是沒想著”
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想,還是假的沒想過,楊宗芳的臉上倒是看不出對於李學武這句話的反應。
不過細心的李學武還是能從水裡魚漂的晃動能發現這小子也是個心不淨的。“你在軋鋼廠,你有沒有什麼消息?”
“嗬嗬,開玩笑呢?”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說道:“衝你跟書記的關係,你來問我?”“我真不知道”
楊宗芳倒是對於李學武直白的話語沒有反駁和辯解,他能來鋼城,還是李學武跟書記說的呢。
這會兒看著李學武很是認真地說道:“我跟書記彙報工作也沒說過這些,書記也不可能跟我說”。
“那就問問彆人啊”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說道:“聽我的話,你不怕我害你啊?”“扯淡唄~”
楊宗芳聽見這話笑了笑,一邊看著水裡,一邊說道:“我跟你又沒有矛盾,你害的著我嘛,再說了”。
說到這兒,楊宗芳又轉頭看了李學武一眼道:“誰不知道你李處長的仁義名聲”“少給我戴高帽”
李學武笑著回了一句,把話題扯遠了,沒提軋鋼廠的事兒,楊宗芳也沒有問。中午的夥食很好,葷素搭配,倒是顯著有廚師跟著來的好處了。
不過除了野雞是現打的以外,魚隻有幾條小魚,楊師傅給用油煎了,幾人也吃的油嘴巴舌的。
李學武看著直咧嘴,這玩意兒有啥可好吃的,都是刺兒。
中午飯過後,幾人坐在帳篷下喝著茶,看著湖景,倒是一番享受。懶洋洋的,幾人說的話,聊的天都帶著慵懶的意思。
服務員和廚師收拾得了,也拿了馬紮找地方坐了,聽著幾個“大人物”聊天倒也是有種感覺。
李學武一直都沒有搭理王淑敏,他不管是不管的,可沒有點讚的興趣。喝著茶,消化了一下中午飯,幾人便換了衣服,拿著浴巾去泡溫泉了。
這個時候正適合泡溫泉,冬天太冷,夏天太熱,這個時候的山裡還涼著,正合適。
這邊的溫泉是純天然的,連正經的池子都沒有,就是幾塊大石頭圍著。許是雨水衝刷著,裡麵倒是不臟。
李學武跟著幾人嘶嗬著下了水,摸著一處石頭坐了,連軸轉的兩天給他帶來的疲憊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溫泉真的養人,可跟家裡的浴缸不是一回事兒。
李學武在這一刻真的想過以後是不是把這邊包下來,弄個溫泉酒店。
可再一想,因為喜歡泡溫泉,就弄個溫泉酒店,還說不上什麼時候的事兒,不由得也是苦笑了一陣。
那要是喜歡女人,還得弄個紫禁城了?
因為是原生態,所以這裡的石頭有棱有角,在裡麵泡著的時候是不方便來回走動的,容易受傷。
所以幾人也就沒再湊一起閒聊,各自找了合適的位置閉著眼睛放鬆。
李學武躺靠在石頭上的時候就聽見董文學讓了廚師楊師傅和兩個服務員也找地方泡。
楊師傅是個規矩的,擺手拒絕了,說自己不愛這個。
兩個女服務員則是礙於身份,客氣了幾句便去帳篷那邊歇著了。一想到董文學的事,李學武便不由得想到自己。
“千裡熱流地下凝,明珠璀璨嵌關東”“亭台碧樹擁芳卉,飛瀑清泉透玉瑩”“仿至瑤池觀聖景,宛臨仙境沐春風”“莫戀海角天涯夢,旖旎春色在鋼城”
李學武也有個文藝範,泡得了,坐在大石頭上,接了服務員遞過來的茶水,也是笑著做了一首打油詩。
董文學隻是笑而不語,倒是楊宗芳等人笑他是張飛繡花,無病亂呻吟。
李學武也是無奈地笑了笑,說自己是無病呻吟,這幾個老小子泡溫泉的時候倒是呻吟了,嘶哈的,愣也是沒說出點兒新鮮的。
要不就是霧氣昭昭,要不就是王母娘娘蟠桃會啥的······
垃圾~~~
其實說文化水平,李學武是比不上董文學的,但董文學這種滿桶水的自然不會隨便顯露,倒是李學武這樣大半桶的,有的時候心情好了,也咣當咣當。
下午也就在山上待到了三點多,回來後李學武又回房間休息了一會兒,晚上則是帶著韓建昆去城裡逛了逛。
有了家人就有了牽掛,這是每一個成年後的年輕人特殊體驗。出差的時候,李學武總想著給家裡人買些禮物。
都沒有多貴重,但總是一個心意,李學武想看見家人與自己重逢的欣喜,也想將這種欣喜保留在記憶中。
周一,李學武在楊宗芳的辦公室給書記回了電話,也給廠長楊鳳山回了電話。
楊元鬆詢問了李學武在鋼城一行的工作進展,對於李學武帶領煉鋼廠保衛處同誌配合相關部門工作取得成績表達了恭喜和慰問。
但同時也點出了李學武在工作中的協調問題,作為青年突擊隊的領頭羊,排頭兵,更應該起到模範帶頭作用。
其本質上,是一種思想上的要求進步,能力上的擔當意識,和對工作認真負責的自我要求。
李學武給書記彙報了自己的思想動態,也講了當前遇到的實際困難,更是跟書記請教了工作中對於思想負擔上的解決辦法。
相比於上來就承認錯誤的回答,楊元鬆對於李學武這種對知識求索的態度很欣賞。
李學武同誌是一個積極對待工作,極度認真負責的好同誌。
隻是年輕嘛,有些時候專注於工作,沒有抬起頭看看路,難免的會走慢一點兒,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楊元鬆正經的跟李學武聊了聊這些年他的工作方法,也談了談他對於很多思想意識上的看法。
李學武也將自己對於當前形勢上的見解跟楊元鬆彙報了。
楊元鬆本著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的態度,有讚同,有表揚,有否定,也有批評。在李學武跟書記結束通話的時候,坐在辦公桌裡麵的楊宗芳都忍不住給他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碼的,馬屁拍的太好了!真特麼羨慕!
李學武沒搭理楊宗芳的嘲諷,又跟楊鳳山談了起來。
廠長嘛,講究的是真抓實乾,上來問了幾句這邊的工作,也沒聽李學武的思想彙報,直接問出了當初這個問題的備用方案。
李學武跟楊鳳山沒有直接矛盾關係,但他不讚成楊鳳山這種急功近利的行事作風尤其是在李懷德的任用和處理上,舉棋不定,猶豫不決,缺少風度,也缺少氣
度。
但軋鋼廠是他的根,他當然希望軋鋼廠好,所以也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如果想要盤活聯合企業,那就必須正視這項工作,首先得有強有力,認真負責的領導班子。
李學武充分肯定了聯合企業籌備領導辦公室在相關領導的帶領下,取得了較好的成績。
但李學武也點出了相關人員和部門在工作中的協調問題。
作為軋鋼廠項目的領頭羊,排頭兵,更應該起到模範帶頭作用。
其本質上,對這些人來說,是一種思想上的要求進步,能力上的擔當意識,和對工作認真負責的自我要求······
聽著電話的楊宗芳傻眼了,這些話他聽著好熟悉啊~這!這特麼不是剛才書記跟你說的嘛!!!
你這學現賣的也忒快了!
李學武才不管那事兒,現在思想高度上給楊鳳山一頓輸出,就是要點一點他前倨後恭的態度問題。
碼的,都求到自己這來了,還擺譜,讓特麼徐斯年給自己打電話。要是徐斯年能求得動他,還至於跑鋼城來?
所以,李學武回電話也是先給書記回,再直接把電話打給楊鳳山。
意思很明顯,你也是在書記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的,思想沒跟上啊老楊。當然了,電話裡是不能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的,影響團結。
“如果您問我的建議,那就是紮下根去,立足根本求發展”
李學武拿著電話很堅決地說道:“聯合企業是多部門、多企業,跨工種、跨企業,甚至是跨行業的進行聯合合作,必須腳踏實地做出真工作來”。
“什麼叫真工作?”
先是設問了一句,李學武繼續說道:“那就先豎起一杆旗幟來,先拿出一個企業來進行試點運營”。
楊鳳山拿著電話有點懷疑這是上麵領導打來的,怎麼語氣特麼比領導說的還屌?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