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人多,她光是在屋裡玩了,一直都沒出去放風呢。
現在見著爸爸哪裡會放手,就連奶奶來抱都不行。
“嗬嗬,我抱著吧”
李學武溺愛地拍了拍把腦袋藏在自己肩頭的閨女,對著母親說了一句,隨後又跟著二叔和三叔說了幾句,這才出了門。
其實老彪子早就想來叫他了,李學武剛回來那會兒,這邊就來人了。
“武哥,段又亭和沈放來了”
老彪子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接李學武懷裡的李姝。
李姝卻是不搭理他,一手摟著爸爸的脖子看著院裡的稀奇。
老彪子見李姝不跟他,隻好笑著補充道:“街道所的副所長老邢也跟著來了,都在倒座房呢”。
“知道了”
李學武答應了一聲便抱著閨女進了屋。
“哎呦,恭喜恭喜”
見著李學武進屋,坐在炕邊的老邢先站起身跟李學武道喜。
隨後便是段又亭和沈放,兩人很是調侃了一頓李學武。
這兩人都是本地戶,又都是老早就進了所裡的,所以對李學武的老底兒很是清楚。
李學武也不在意兩人說的那誰、那誰、還有那誰,抱著閨女笑著回了幾句。
這兩人笑他花,他還笑這兩人老呢,老到快三十才找媳婦兒。
這會兒倒座房人也不多,都在西院忙活著,所以幾人說話也方便。
老彪子給倒的熱水,再次試了試李姝的態度,見這小魔頭還是不搭理他,隻好去西院忙了。
倒是於麗,回倒座房這邊取什麼東西,見著李學武一邊看著李姝一邊在屋裡招待客人,便走了進來。
“走吧,跟姨姨去看小兔兔去”
於麗對著跟炕裡跑著的李姝拍了拍手,這才算是把這小魔頭哄走。
等到了西院,老彪子見著跟於麗懷裡的李姝,氣著拍了李姝屁股板一巴掌。
“白疼你了,就認姨,不認叔是不是”
李姝見有人打自己,瞪著大眼睛看了看老彪子,小手一指。
“呀!打!”
——
打李學武到家開始,就沒閒著。
沈放,段又亭和邢一春在這邊也沒待多長時間。
來坐坐是一方麵,還有就是借這個機會看看李學武的態度。
月底這一陣鬨得動靜挺老大,幾人心裡都不確定。
再有就是鄭富華那邊,有傳言說他要調走,西城那邊出了事,還不小,可能是去當一把手。
在這個節骨眼,沈放幾人像是要沒了主心骨似的,跟李學武的關係又是如此,所以便來探探風。
李學武在分局這邊的關係也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要說布局,主要還是在軋鋼廠,分局這邊的人事關係太複雜,且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了。
不過在沈放以下這些層麵,李學武還是有個準的。
但這東西哪能隨便說,跟幾人交代了關鍵的幾點,又特彆強調了紀律,這才送了他們離開。
走的時候李學武也跟邢一春談了談,畢竟是老同誌了,革命經驗豐富,囑咐他多多幫助姬毓秀。
這就是敞開天窗說亮話了。
今天跟著沈放他們來,求的不就是這句話嘛。
邢一村明白,他不用像是沒頭蒼蠅似的亂竄,隻要幫姬毓秀管好交道口所,那他就沒有問題。
這也算是李學武的承諾了。
送走了沈放他們,黃乾和周政全又來了,說是代表同學們提前來道喜。
扯了一會閒蛋,談了談工作,又說了說俱樂部的事。
周一開始,周政全跟王小琴就開始跑關係。
要不怎麼說朝裡有人好辦事呢,當天就從體委和局裡拿到了手續,又從其他幾個單位和部門拿到了聯合籌辦的手續。
為了確保這棵大樹長得好,長得穩,李學武算是傾儘全力了。
且不說體委和局裡,李學武還找了華清大學保衛處、軋鋼廠保衛處、紡織三廠保衛處、調查部、保密部等等。
隻要有強力關係的,都要了一份聯合籌辦的手續,算作是訓練場訓練的分支協議。
訓練場可以訓練保衛和警衛,俱樂部可以鍛煉保衛乾部嘛。
拿著這一大摞蓋著章的手續文件,周政全又找了自己的關係,往相關部門去備案。
凡是卡住的,直接搖人。
這麼多同學,這麼多同學家裡的關係,就不怕找不到相關的負責人。
曆時三天,也就是今天上午,最後一份手續,關於俱樂部商業經營的,也搞到手了。
“我可是跑斷了腿了,這人情搭的海了去了!”
周政全跟李學武道辛苦,擦了擦額頭根本沒有的汗,無奈地說道:“隻是這商業經營,我是真沒辦法,工商那邊隻同意咱們在俱樂部的範圍內經營,不允許超出經營範圍標準”。
“很好了”
李學武笑著說道:“本來也沒打算開多少店,隻在東風一號那邊經營幾個特產店就成,服務的大方向還是咱們會員”。
“這能有幾個錢”
周政全還是有些擔心經費的問題,現在的經費可都是從婁小娥那借來的。
“放心吧,又不是說不對外經營”
李學武很有自信地擺了擺手,隨後問道:“大家明天都能來吧?我這邊可是安排位置了”。
“放心吧,跑不了你的”
黃乾笑著道:“多長時間沒聚齊了,就算是值班的,也不差中午這一會兒了”。
要說同學趁著李學武結婚聚一聚,這個理由太牽強了。
這層關係說厚也厚,說薄也薄,還得看個人意願。
現在的形勢是,覆巢之下無完卵,人人自危中,抱團取暖才是人之常情。
李學武結婚隻是趕巧了,又有了俱樂部的凝聚了,這才有了齊聚的可能。
“嗬嗬,班主任說了,也會到”
李學武笑著道:“那到時候咱們班才算是到齊了”。
“小心樹大招風啊”
周政全很是關心地點了點李學武,婚禮可以熱鬨,可以聚會,但摻雜的因素太多,容易引起誤會。
李學武承情地點了點頭,道:“不敢大操大辦,就是怕這個,隻在家裡宴請,都是街坊鄰居們,不算什麼”。
聽李學武這麼一說,周政全和黃乾對視一眼,也都明白了李學武堅持在這四合院操辦的原因了。
明明有更氣派的大宅不用,卻用這大雜院,感情是為了遮人耳目啊。
聽有人說李學武算計心重,更喜歡謀而後定,今天周政全算是見識了。
這周圍的鄰居,加上李學武的同事,混在一起怕不是上百人。
你來多少特殊的人物都不會顯眼了,主題上,這邊就是一場普通老百姓的婚禮。
李學武是普通老百姓嗎?
是!
李學武說自己是就是,乾媽也說是。
王淑華是自己來的,見著李學武便問了水果的事。
還說鄰居們都看見了,見他是往院裡送東西,不是拿東西才沒叫人的。
其實叫人李學武也不怕,當天他是跟沙器之和韓建昆開著指揮車去的,誰傻啊,當他是小偷。
其實看見水果的時候就知道是誰了,再聽鄰居一說跳牆進院那小夥子的相貌就知道是李學武了。
“朋友打南邊回來,送您嘗嘗新鮮”
李學武是陪著乾媽往院裡走的,長輩的親屬關係得由著父親和母親招待。
隨後來的尹滿倉和趙根也是如此,這是大嫂的娘家人,更是得由李順來招待。
李順今天也是難得地請了假,兒子結婚,提前回家接待客人。
李家三間屋子,終究是坐不下這麼多人,倒座房那邊還在準備晚上的夥食,所以女客就被請去了東院。
東院於麗和李學才的屋子都被征用了,而男客長輩的就在李家,跟李學武同輩的則是在倒座房。
今天還隻是簡單招待家裡人和至近親屬呢,這要是明天正日子,說不上得多少人呢。
李家這兩天的熱鬨自然讓院裡人很不適應,這座四合院很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
即便是四合院自己的保留曲目全院大會,也是打年前那一次就沒再有過了。
二十七號那天傻柱辦事情就夠熱鬨的了,現在李家辦,顯得更熱鬨。
尤其是李家的老二和老三一家回來,這院裡的人數增加,熱鬨聲也增加了。
李學武的後院離得遠還好,這東院西院的,加上前院李家,人就沒斷過,說話聲也沒停過。
小孩子們自然樂得有喜事,因為可以坐席,有好吃的,還有喜糖可以吃。
像是棒梗這樣的淘小子,可以撿到沒放完的鞭炮,可以認識更多的小夥伴。
寫作業?
不存在的,平時都不寫,武叔大喜的日子還能寫?
這對的起武叔?
賈張氏站在家門口看著前院的熱鬨,心裡是一陣唏噓。
到底是風水輪流轉,該李家起勢了。
早先李家的老太爺也就是守著個中藥鋪子過活,一輩中醫,輩輩的中醫。
沒想到,到了李順這一輩出了變化。
李順傳了手藝卻是成了公家的人,正經的醫院大夫了。
昨天見著的李家老二她打聽了,也是吉城林業的乾部了,兒女雙全不說,媳婦兒娶的也好。
今天回來的老三更不用說了,早年就跑出去投部隊了,再回來都已經是乾部了。
這次見著也是帶著妻子回來的,媳婦兒長得好,孩子也好,一看就是南方人,比京城的都洋氣。
要是自己兒子也活著,是不是在這個院裡……
“唉~~~”
賈張氏的心空落落的,尤其是看著彆人家熱鬨的時候。
“媽,看什麼呢?”
秦淮茹推著車子走了進來,看見婆婆站在門口張望著,兩眼無神的樣子便招呼了一聲。
明天西院人多,沒地方停車子,便一帶手把車子推家來了。
“沒什麼”
賈張氏隨口答了一句,便進了屋。
秦淮茹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李家的方向,這才支了車梯子。
婆婆這情緒沒來沒去的,她也懶得思量了。
等進了屋,秦淮茹從兜裡抽出來三塊錢遞了過去。
“那,給您的”
“發工資了?”
賈張氏見了錢,趕緊收了悲傷,笑著接了兒媳婦兒給的養老錢。
“明天不是過節了嘛,今天正好領了,想吃點兒啥?”
秦淮茹一邊問著,一邊從櫃子上拿了暖瓶,給自己的搪瓷缸子裡倒了熱水。
“還吃什麼~”
賈張氏屁瞥了一眼門外道:“我帶著小當和槐花在家就著一口就行了,你帶著棒梗去前院吃去”。
“不想去,人太多了”
秦淮茹喝了一口熱水便去打水洗臉。
賈張氏看了一眼門外的秦淮茹,嘴裡小聲嘀咕道:“這會兒倒是矜持上了,早乾嘛了?”
等秦淮茹打了水回來,拿了毛巾遞到臉盆架上,賈張氏繼續說道:“人多又不耽誤你吃飯,關鍵是我看見那老彪子弄了不少肉回來,今晚就有席麵”。
“您要是想吃肉咱就買點”
秦淮茹洗了臉,用毛巾擦著,看著婆婆說道:“喜歡怎麼吃就怎麼做,在家吃的多消停”。
“那能一樣嘛”
賈張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這小子結了婚,你……”。
“媽!”
賈張氏還沒說完,秦淮茹便出口打斷了婆婆的話。
看了一眼門外,秦淮茹肅著臉說道:“這事以後不能再提了”。
“咋?”
見兒媳婦兒這個表情,賈張氏也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他不要你了?”
“沒說”
秦淮茹將毛巾搭了,提醒道:“不過不能再提這茬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哎呀呀~”
賈張氏剛才站在門口的時候還後悔容忍兒媳婦兒跟了李學武,見著秦淮茹回來的時候還不高興的。
等聽見這個消息,卻又開始後悔和害怕,後悔她當初攔著了,害怕李學武真要是趁著結婚啥也不管了,他孫子怎麼辦呀。
棒梗可是天天念叨著要進街道所,要當警查的。
秦淮茹看著婆婆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的心裡也是如此。
今天在班上的時候張鬆英看著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李學武的眼神都要哭了。
這沒結婚和結婚可是兩碼事,要真是媳婦兒管的嚴,李學武再不念舊情,誰還認識誰。
這幾人哪個不是指著李學武過活的,哪裡是說鬆手就鬆手的。
倒不是看不得李學武結婚,隻是心裡不舒服罷了,這也是她不想今晚過去吃飯的原因。
這院裡人對李學武結婚的態度各不相同,賈家這邊畢竟是有特殊關係,而像是一大爺等人都是關心之中帶著恭喜。
似是閆富貴家裡對李家的熱鬨卻是兩極分化。
三大媽和兒子閆解放站在一條線上,看不上李家的熱鬨,更看不上李家熱鬨的親戚。
閆富貴則是一心想著把閆解成弄回來,所以跟李學武這邊也是虛著。
李學武倒是麵上過得去,晚上吃飯的時候讓李學才跟老彪子挨家挨戶的都請了。
當然了,這請雖然是請,請的也是一家之主。
不用說明白了,沒誰家真的在今晚帶著一大家子人去吃飯的。
當然了,有禮錢小的客氣著說去,到最後也會有不去的。
這都憑自己考慮,關係太親近了,花的少了就沒臉麵了。
李學武沒在乎接多接少,當初還想著不接禮錢呢。
重要的是一個大院住著,他以後不在這邊常住了,可父母,哥嫂,弟妹,都在這邊,哪能不交往了。
即便是有點矛盾的,隻要不是不共戴天之仇的,這是他的大喜日子,也得顧著喜事,不能揪小辮子。
這是老百姓日常相處中的中庸之道。
所以當老彪子和李學才請了一遍後院住對門的劉海中沒來時,李學武親自去了一趟。
劉海中家裡已經擺了飯桌了,李學武卻是客氣著拉了劉海中,言說都等著他上桌呢。
李學武口中的稱呼依然是二大爺,這份尊重卻是讓劉海中眼淚差點沒下來。
這段時間他太苦了,受的折磨太多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一個月的羈押生活讓他知道了人情冷暖,父子親情,再回到工作崗位上後,讓他知道了人言可畏,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說恨,他也曾恨過李學武,為啥對他這麼狠。
可轉過念頭想來,他出來後便聽說黃平家裡辦喪事呢,他還活著。
感謝的話說不出,今天得了李學武的尊重,劉海中實在是愧疚的很。
當李學武請著劉海中進了倒座房,屋裡眾人便是一靜,都看了過來。
劉海中在這院裡當二大爺作威作福的時候其實都有些怨言的,經過一大爺一事後,這院裡更沒人搭理他了。
李學武站在他身後,能明顯能看出劉海中的腳步一頓。
還是一大爺給解了圍,對著門口這邊招手道:“老劉快來,就等你了”。
“哎~!”
劉海中顫著聲音答應了一聲,哆嗦著邁步往一大爺身邊走去。
這是李學武跟老彪子說好的,專門給他留出來的位置。
無論過去,無論將來,李學武的喜事,今天招待院裡人,招待至親,終究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李順揮手讓李學才給後到的劉海中倒了酒,這才端起酒杯,對著東屋、西屋,炕桌、地桌的眾人說起了客套話。
“犬子大喜,蒙諸位往日裡看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