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葛淑琴,示意了調查員給搬了椅子讓她坐了。
“彆指著我能幫你逃了啥罪,但隻要你積極配合,講清楚問題,我還是能幫你講講情的”。
再看了葛淑琴的肚子一眼,道:“畢竟你現在也是這麼個狀況”。
“謝謝李處長,給您添麻煩了”
葛淑琴抿著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回完李學武,又看向姬衛東道:“您請問吧”。
把李學武留在這兒,是姬衛東想要的,也是她想要的。
這個時候確實隻有李學武能幫她,無論是看在閆解成曾經給他開過車的情分,還是看在她在這個院裡住了這麼長時間的緣分。
這些人是誰她都不知道,李學武坐在這她還能有點兒底氣麵對。
如果李學武拒絕了,那她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姬衛東打量了一眼葛淑琴,看著孕婦的樣子有些皺眉。
來的時候覺得一個那種地方出來的,還能好到哪兒去,抓了審就是了。
可現在這麼一看,良家啊,跟案子上的可變化太大了。
不過他也就是頓了一頓,辦案嘛,這種事情見的多了。
還有以前惡貫滿盈,殺人無數的,抓到的時候還扶老奶奶過馬路呢。
誰看你現在啊,隻看你做過什麼犯法的事。
抬手示意了一下同事做記錄,姬衛東開口問道:“姓名,年齡,籍貫,怎麼來的京城”
“葛淑琴,十九歲,籍貫鋼城市……”
……
兩人一問一答,問的明白,答的也主動,調查的進展出奇的順利。
隻有半截的時候外麵鬨了一陣,卻是閆富貴打學校被請了回來。
到家一看家門口都被堵了,兒媳婦兒正背對著大門口被詢問著。
從門口往裡看,八仙桌兩旁分彆是李學武和一個青年。
閆富貴本以為自己是一家之主,能進去問問,講講情,說句話,了解了解情況啥的,可是連他們家門口都沒靠近上去。
說了兩句,但見警戒的小夥子掏出了槍,嚇得他差點坐在地上。
等找了閆解放去小屋,又跟哭不停地媳婦問了情況,這才知道葛淑琴啥情況。
他早就知道這個兒媳婦兒不是啥正經人,但也沒想著就是多壞的人。
以前不認她,想著老大趕緊把她攆走,彆在這院裡丟人現眼,也彆在敗壞家門。
可自打那一晚,葛淑琴的變化是他能看得見的,現在又有了身孕,這咋能叫他坐視不理呢。
聽媳婦兒說,人是李學武領來的,他這心裡實在是沒底。
要說一個院兒住著,李學武多少都能照顧著,但就依著他,依著他們家跟李學武,跟李家的交情,能照顧多少?
“馬三兒當時讓你接觸過的人你所知道的,最厲害的,或者說級彆高的有誰?”
“我知道您的意思”
葛淑琴點點頭,手有些抖,但還是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回道:“我的出生環境和生活環境您也了解了,我這樣沒有文化,沒有特殊才能的,怎麼可能被安排接待那些人”。
姬衛東看了看她,吊著眉毛道:“可馬六子手底下人說你很有能耐的,會說話,會討好人,能打開局麵”。
“如果,如果我……我被他們重視”
葛淑琴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抿著嘴說道:“我還能被安排去勾引閆解成這樣的人嘛”。
這個回答倒是讓姬衛東頓了一頓,李學武的司機,再有能耐也不至於用頭牌去擺平。
所以現在姬衛東也對於敏的話產生了懷疑。
依著他交代的關於李學武的事,還有彆的情況,看來這小子很怕死,想戴罪立功想瘋了,是點兒事就咬。
“還有彆的情況要交代的嘛?”
“沒了,李處長在,我不敢隱瞞,我都說了”
葛淑琴哭著,以前的潑辣和沉穩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眼淚。
李學武隻坐在一旁看著,並沒有在審訊的時候插話,即便是現在,他也沒開口。
李學武不相信眼淚。
“那好”
姬衛東點點頭,示意讓她簽字,同時看了李學武這邊一眼。
等葛淑琴在筆錄上簽完了字,這才道:“我安排人先帶著你去醫院體檢,然後暫時收押,這邊的情況我們會調查清楚,到時候是回鋼城處理,還是在這邊,會告訴你”。
“嗚~~~!”
聽到姬衛東這麼說,葛淑琴一下子便哭了出來。
剛才擔驚受怕的還隻是默默地流淚,現在直接決堤了。
李學武看姬衛東起身了,便也跟著站了起來,同時還歎了一口氣。
按照葛淑琴的交代,大事沒有,小事一堆,不過都是爛糟事兒。
李學武要還是治安股的,那還有時間聽聽,可現在的他隻覺得姬衛東把自己的時間給浪費了。
當兩個調查員給葛淑琴戴了銬子,一邊一個帶著她走出屋子的時候,院子裡一直在等的三大媽便哭出了聲音。
而閆富貴則是皺著眉頭,苦著臉,看著低著頭的葛淑琴和她身後跟著走出來的李學武。
這院裡好事兒的多了,這會兒見著公家來抓人,全都躲了。
不過牆角和窗子裡躲躲閃閃的目光還是刺痛了閆富貴的心。
三大媽還要上前去拉葛淑琴,卻是被調查員一把給推開了。
當這是乾什麼了,抓捕,要不是因為在李學武這,早一腳上去了。
閆富貴攙扶了媳婦兒,卻是隻能等著人被帶出來垂花門,這才截住了李學武。
李學武跟回頭打招呼走人的姬衛東點點頭,這才麵對了三大爺。
“學武啊,這……這……”
閆富貴也不知道現在應該說啥了,嘴角顫抖著,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剛才已經回了家的李順又走了出來,眉頭微微皺著。
這院裡的事,李家從來不攙和,李順也不是愛看熱鬨的人。
但見李學武在這,還跟著抓人了,怕有什麼說不到的,便走了出來。
他這是關心兒子,也是照顧鄰居,出來的倒是光明正大。
李學武看了父親一眼,又皺眉看了三大爺和期盼地看著他的三大媽一眼。
“交代的事情我就不說了,有工作紀律,現在情況你們也都看見了”
“學武啊,你得幫幫我們家呀!”
三大媽一聽李學武說這個,撲騰就跪下了,拉著李學武哭喊道:“三大媽求求你了,學武啊!”
“您這是乾啥!”
李學武哪兒能讓她跪著自己,錯了一步閃開了,同時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快起來,她自己做的事情都交代了,您可彆為難我啊”
這會兒劉茵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疾步過來擋在了兒子麵前,幫著把三大媽扶了起來。
三大媽起來了,那邊三大爺又要過來,李學武趕緊擺了擺手。
“三大爺,您是教師,我不說您也懂自己的身份”
李學武在止住了三大爺的腳步後,繼續說道:“她是個什麼情況得由公家來定,不是我,也不是你,不是以咱們的個人意願來判決的”。
“我懂我懂”
閆富貴苦澀著臉,點了點頭,話裡說著懂,可眼神還是帶著祈求。
那邊三大媽哭嚎著道:“她有著身子呢,她還有著身子呢啊~!”
“這麼鬨解決不了問題”
李學武終於知道姬衛東為啥拉著自己來了,丫的是拿自己當擋箭牌了。
自己的事情還忙,總不能跟這兒耽誤著。
伸手拉了三大爺往自己父親這邊走了走,交代道:“我勸您最好彆鬨,趕緊叫閆解成回來,我給你地址,你讓他去保葛淑琴”。
交代完這個,見著三大爺這就要走,又一把拉住了,叮囑道:“彆來硬的,彆鬨,好好說,該怎麼著怎麼著,千萬彆耍”。
“哎哎!”
閆富貴嘴裡答應著,看著李學武說道:“學武啊,你看,你也認識他們,能不能……”
問完李學武,又不禁看向了一旁的李順,想李學武能不能看在都是鄰居的份兒上幫忙說個話。
“她有著身子,要是蹲笆籬子,怕不是遭不住啊”。
“我儘量”
李學武點點頭,道:“他們帶她去醫院檢查了,我這邊儘量幫您說,也儘量催他們儘快處理”。
說完這個,李學武看拍了拍他的手,催促他去打電話。
閆富貴點頭便走,走的時候還低聲說了媳婦兒幾句,讓她們回家等著去。
李學武看著母親把三大媽送回了家,這才跟父親點了點頭要出門去上班。
李順卻是叫住了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是得蹲還是能回來?”
“這得看閆解成了”
李學武想了一下,道:“要是閆解成保她,我這邊說一下也就過去了,確實不是大事,是鋼城的案子咬得她”。
“那就儘力”
李順點點頭,交代了兒子一句。
李學武也是應了一聲,在父親的目送下出了門。
父親讓自己幫忙,看得也是鄰裡關係上,再有就是醫者仁心。
無論葛淑琴以前做了什麼,或者人品如何,但現在正經過日子,又是孕婦,又得公婆這麼看待,李順還是想著能幫一把為好的。
李學武沒在意這個,不願意攙和他們家的事,可姬衛東這損小子硬坑了他,父親又說了,隻能一會兒回去給姬衛東打電話罵他,順便說一說。
剛進了屏門,正瞧見於麗麵色戚戚地站在門口望著他,不由的苦笑道:“咋地?你也有事兒啊?”
“去~”
於麗被李學武逗的嗔了一聲,隨即走過來低聲問道:“沒事吧?”
“沒事兒!”
李學武知道這娘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彆看跟閆家鬨的這麼不好,那葛淑琴倒是沒惹她。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李學武也不願意講究彆人的事。
所以就沒跟於麗解釋,隻是說了兩句便問了問西琳她們準備的如何了。
“還說呢~”
於麗嗔道:“昨晚上哭了半宿,迪麗雅她們都跟我這邊休息的,勸都勸不住”。
“跟我有什麼關係”
李學武無辜地說道:“我問她,是她自己願意去的,不然我還想著讓你去呢”。
“去去去~你就是個大混蛋”
於麗被李學武逗得急了眼,嗔著打了李學武一巴掌。
可打是打,還不敢使勁打,怕打疼了李學武她自己也心疼。
李學武掏了掏兜,從裡麵掏出一百塊錢,還有幾張全國糧票遞給了於麗,道:“給她送去,就說我支援她的盤纏,說我會想她的”。
等把錢交到於麗手上以後又叮囑道:“告訴她,這可是我這個月工資的三分之一了!說嚴重點兒,說的情深意切感人肺腑點,謝了啊”。
李學武拍了拍於麗的胳膊便出了屏門上班去了。
於麗看了看手裡的錢和糧票,又回頭看了看從西屋走出來的西琳,不知道說啥好了。
不是她不想幫他,隻是他說的太快了,走的也太快了。
西琳看著於麗沉默地遞過來的錢票,抿了抿嘴,問道:“話呢?”
“什麼話?”
於麗見西琳這麼說便是一愣,道:“剛才那壞蛋說的你不都聽見了嘛”。
“情深意切感人肺腑的話呢?”
西琳抿著嘴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是眼淚疙瘩還在眼眶裡含著。
“你呀你!就是被他忽悠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於麗拉過西琳,將錢票拍在了西琳的手上,道:“他都說了,不去就不去,為啥非得逼著自己離開呢”。
“他是個壞蛋”
西琳點點頭,又看著手裡的錢票道:“但他是好人,我不能在這兒影響他,影響大家,去吉城是好事”。
昨晚吃飯的時候她還想不明白,還是昨天夜裡雨水見她哭的傷心,這才悄悄跟她說了現在的形勢。
西琳是邊疆來的,對這種事情太敏感了,一下子便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
吉城,太遠了,風刮到的時候她有的是時間躲。
京城不行,風暴中心,她這小身板,見著必死。
於麗聽著她前後矛盾的話卻是很理解的,李學武之於她不也是如此嘛。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他說了會想你的”
於麗重複了李學武的話,又說道:“我和大家也都會想你的”。
“嗯”
西琳點頭道:“我相信,因為你們都是好人”。
說著話還看著於麗說道:“你是有福氣的,比我有福氣,他不會讓你走的”。
這話卻是說的剛才李學武逗於麗,說讓她去吉城的事。
可於麗聽出來的,卻又是另外一層意思。
西琳求而不得,說自己比她有福氣,豈不是說……
“你……”
“我隻是祝福你”
西琳笑著打斷道:“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這麼好好聊天,以後記得給我寫信”。
“放心吧,會的”
——
李學武的耳朵隔著八裡地有人罵他都能聽得見,還能不知道有人抽泣?
隻是他看過了太多離彆的場景,今天二叔和三叔一家人都要離開,發生在他身邊的離彆太多了,不想再感受了。
所以才把錢票給了於麗,用玩笑的語氣回複了西琳。
西琳和葛林將同聞三兒和霍永芳他們三個一起走,先到鋼城,再由大強子帶著,再去吉城。
今天她們走,李學武後腳就跟上去了,雖然會錯過,但也算是腳前腳後。
這個時候寫信都都好久才能到,人與人的相思最苦。
不過距離對於李學武這樣的人來說,隻是坐火車要多久,工作能不能走得開的事。
所以也並沒有西琳的那種傷離彆,反而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
指揮車剛到保衛樓下,便見徐斯年瞪著大紅眼珠子,跟兔爺似的找了過來。
“你乾啥?”
“我乾啥?”
徐斯年瞪著李學武問道:“昨天是不是特麼故意的?”
李學武上下打量了一眼徐斯年,像是看神經病似的問道:“什麼故意的?你說啥呢?”
“裝,裝,你跟我裝!”
徐斯年瞪著李學武道:“你要不是聽見了她跟廠長說話,能故意借著我的電話罵她?你要是沒聽見,那她進來的時候為啥摔我電話?”
“你在說啥呢”
李學武滿臉無辜地說道:“嘿,我今天這個倒黴啊,怎麼淨遇到這種賴皮纏呢,我聽見什麼了”。
“我不信!你淨坑我!”
徐斯年抱怨道:“昨天你可把我害苦了,應付她還不說,我還得幫你賠禮道歉,還得特麼忙著交易的事兒,廠長讓你主持,你特麼倒好,當了甩手掌櫃了!”
說完這個,一伸手,道:“趕緊賠償我青春損失!”
“啥損失?”
李學武吊著眉毛問道:“你特麼還有青春呢?都特麼老幫菜了吧!”
看見徐斯年還要說自己,便擺擺手問道:“我問你,廠長跟我說的是不是讓我把交易的事情處理了?”
“是,但是……”
徐斯年剛說了個但是,卻又被李學武打斷道:“那我處理了嗎?”
“你……!”
“我處理了,你管我下午乾啥去了乾嘛?”
李學武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就是回家睡大覺,隻要問題處理了,不就完事兒了嘛”。
“可是……!”
徐斯年一把拉住還要打斷他的李學武,道:“可是你特麼解決了羊毛和水果交易的事,沒解決聯合企業的事兒啊”。
李學武:“聯合企業什麼事?”
“合作方案的事兒啊!”
徐斯年提醒道:“不是景副廠長她簽了……”
“她簽的管我什麼事?”
李學武橫了橫脖子,道:“我特麼隻聽廠長說讓我辦羊毛交易的事兒”。
“嘿!你還占理了嘿!”
徐斯年瞠目結舌地道:“你都把交易的事辦了,怎麼就沒想著把合作方案的事辦了呢,廠長惦記的可是這個啊”。
“他還惦記升部裡去呢!”
李學武翻了翻白眼,道:“你要是覺得我這麼做不合適,我現在就打電話說交易取消了,讓他們把羊毛送回來”。
“李學武!”
月底了,好哥哥們,把票給我吧,我加更一周了,看在老武努力的份上把月票投給老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