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點了點頭,謝過向允年幫著開門還讓他先進,迎著於敏驚訝的目光邁步走了進去。
於敏像是看見了外星人一般瞪著大眼睛看著李學武。
見李學武沒搭理他,又不解地看向了李學武身後進來的向允年和姬衛東。
那眼神裡的意思是,你們怎麼還沒有把這個組織裡的蛀蟲清楚掉,還讓他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姬衛東和向允年也是沒搭理他,該審的都審過了,該問的也都問過了,他們是沒轍了。
讓李學武來,也是姬衛東不死心,向允年隻是死馬當活馬醫。
所以兩人都不打算再說話,就由著李學武來審,審出來了,算是皆大歡喜,審不出來,該吃席吃席。
“唰!~”
李學武繞過被銬在桌子上的於敏,走到窗子邊上直接拉開了窗簾。
這會兒正是上午九點多,太陽正足的時候,屋裡的於敏已經十多天沒見過太陽了,這會兒卻是眼睛都睜不開,唰唰地往下流眼淚。
“怎麼樣?”
當於敏微微睜開刺激的眼睛時,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學武已經重新走到了他的身前。
“什……什麼怎麼樣?”
“你在這兒生活的怎麼樣啊?”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就在於敏的對麵坐了下來,兩人離得很近。
近到李學武隻要往前傾一傾身子,就能親到他。
“你…你想乾啥!”
李學武離他太近了,他現在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尤其是進門的那兩個一言不發,好像來看熱鬨一般。
他自己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他自己最清楚,彆不是自己舉報了,被門口這兩人私自扣下來了,然後讓李學武來報複自己吧?
上個月他是被這兩人折磨慘了,一文一武,姬衛東的人審訊隻來硬的,講究的是一言不合就來水刑。
而向允年則不同,他們的辦事風格是磨你,幾個問題翻來覆去地問,一宿一宿的問,三宿三宿的問,不讓你睡覺。
不讓呼吸得了,還都是快刀子,這不讓睡覺可就是慢刀子了。
肉體和精神雙折磨,這誰受得了啊。
也不怪他把葛淑琴都咬出來了,就連當初跟村長家閨女搞那啥的事兒都交代清楚了。
這人啊,隻要心理防線破了,那問啥答啥,絕不隱瞞。
因為他們對生也有渴望,對速死也有追求。
一文一武已經來過了,現在又來了李學武,彆不是再來點兒什麼新鮮節目吧?
向允年的人還都是文化人,姬衛東的手下都是莽撞漢。
要擱李學武這,他覺得李學武更難纏!
“你怕我?”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你不是說咱們是朋友嘛,還在一起做過買賣的,你說我怎麼把東西運走來著?”
“噗嗤~!”
沒等於敏回答,姬衛東先是忍不住了,捂著嘴轉回了身子去。
於敏明顯的看到了,姬衛東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顯然是在大笑。
而向允年這邊也是一樣,使勁抿著的嘴還在倔強地向他表示他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無論審訊的內容有多好笑他們都不會笑。
“你……你們……”
於敏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像是被出賣了似的悲憤地看著幾人。
李學武敲了敲桌子,看著於敏道:“還有,邊疆牛羊肉怎麼回事?什麼藥材苞米的?說說”。
於敏身子一震,看來自己真是羊落虎口了,舉報李學武的電話打了,李學武接的。
“我……我不知道”
於敏很光棍兒地搖了搖頭,因為有立功表現,他從一些人的口中得知,他有很大的可能活。
現在要是惹了李學武,那很大的可能就會變成不可能。
本來想著門口的兩人大公無私包公再世,自己舉報了這麼大的一條蛀蟲,怎麼地還不得減刑二十年啊。
萬萬沒想到啊,差點兒把自己送進深淵。
“這小子真賊滑,聞瀚澤拿著假消息騙他,他就真信了,還真以為有人謀害他”
“是真的!”
於敏見姬衛東這麼說,趕緊解釋道:“那個聞瀚澤就是滿德傑,他……他帶著兩個女人把我的東西騙走的!”
說著話還看了李學武一眼,自打見著聞三兒跟李學武說話,他就覺得自己被耍了,現在更加的確定了。
“得了吧,啊!”
姬衛東吊著眼睛問道:“騙你的兩個女的長啥樣?”
問完這句,姬衛東也不等他回答,嗤笑道:“一個是付海波的媳婦兒,一個是吳鳳賢?”
“吳鳳賢我們沒找到,付海波的媳婦兒找到了,付斌的侄女我們也找到了”
姬衛東不屑地看著於敏道:“付斌的侄女手裡是有點兒錢,不過一直都在農村沒在你說的事件來鋼城,而付海波的媳婦兒,早就被煉鋼廠保衛處帶走了,上哪兒騙你去”。
“不是……他、他、他……”
於敏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一時著急,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李學武就在屋裡,讓他怎麼說啊,那女人還送了自己鋼筆了呢!
憑什麼就一直在農村沒出來!
倒不是姬衛東沒有調查,也不是姬衛東護著李學武,隻是關鍵位置的證據和線索在關鍵的位置全斷了。
且姬衛東當時就在邊疆,那些東西他也有所耳聞,問了李學武也沒告訴他。
可這種懷疑是沒有道理的,邊疆到貨的貨單他記得很清楚,是軋鋼廠的,是華清的,是分局的,是……
難道你讓姬衛東去查是不是這些單位騙了於敏?
彆開玩笑了,這單裡撿了大便宜的就屬他們調查部了,自己查自己?
關鍵證據沒有,關鍵證人對不上,於敏說的大家都隻當時胡言亂語。
姬衛東叫李學武來一趟,也是幫他掃清尾巴,不留後患,因為沒人是傻子。
隻是李學武做的太完美了,飯都吃嘴裡了,都拉出來了,才出了事兒。
現在很明顯了,偏向誰?
於敏?
於敏是誰?
誰會相信一個罪犯!
李學武為什麼讓於敏活到最後,難道沒想到於敏會說出這些來?
不!
李學武就是想讓於敏說出來,不然大家怎麼能知道李學武為集體的利益都付出了什麼。
這次的事情會讓大家更加的團結,更加的清楚地認識到李學武的不可或缺。
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我算計好的,於敏從李學武的笑意中讀懂了這句話,所以選擇了閉嘴。
“那麼,如果我問你,關東準備的後路在哪,你會如實告訴我嗎?”
“我真的不知道”
於敏這個問題回答的倒是利索,因為這個問題他被問了無數遍了。
“我要是知道,給你們提供線索的時候一起說出來好不好?”
“也對”
李學武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我問你,關東有沒有單獨聯係的,包括在海外的人,有沒有?”
“不知道”
於敏苦笑道:“我就是一手底下人,真沒有接觸他太多的權利,更沒辦法知道他的秘密聯係人了”。
“女人呢?親戚,朋友,有沒有特殊的”
李學武眯了眯眼睛跟著於敏一起想著,嘴裡說道:“他有沒有值得信任的人,或者信任的地點,當他走了,或者跑路的時候,這個人,或者這個地點會給他提供幫助的”。
“奉城,他不是說要走奉城的嘛!還有,還有他要走的幾個城市,你們查啊!”
“用你說?”
姬衛東看著著急的於敏扯了扯嘴角,道:“沒有,都查了,他根本沒打算往那邊走”。
“這……這是誰撒謊了?”
於敏著急的直搓手,他現在很想幫助姬衛東他們,好換取更多生的機會。
“他不信任任何人的,就連他兒子都不信的”。
“關海山?”
李學武吊了吊眼睛,好像抓住了一點點線索。
當初自己在站台上跟關海山了解到的內容可是和他母親庹瑞芬所了解到的有出入的啊。
當時的自己還覺得疑神疑鬼老毛病犯了,現在看來,好像這個婦女和關海山這個學渣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對,關海山,他兒子也來過幾次俱樂部”
於敏解釋道:“不都是來找他的,也有自己跟同學一起來的時候,當初你們抓的那誰,跟他就是好朋友”。
“羅成?有個對象很會玩的,叫邵敏的?”
“這你都記得?”
坐在一旁的姬衛東也是有些驚訝於李學武的記憶力了。
而於敏也是一樣,這俱樂部裡人來人往的,要說天天來還成,要三天不來,他都記不住誰是誰了。
“是,他爹是煉鋼廠的領導,挺愛顯的,關海山跟他是同學”
“這線索我怎麼不知道呢?”
李學武吊著眼睛看了看於敏,心裡卻是已經開始盤算起了這裡麵的聯係。
關海山、羅成、聶連勝和他便宜的內侄兒,千山滑雪場的事……
當初在鋼城發生過的事情就像過電影似的,開始在李學武的眼前唰唰閃過,關鍵人物的臉也在眼前被固定住。
“羅家的錢也沒找到……”
李學武嘴裡含糊不清地嘀咕著,心裡卻是想著當時有說羅家平帶著一箱子的財物去了京城。
可是查到的……李學武不知道,這件事他不敢再往下查,都是廠裡處理的。
看來有點兒意思啊!
李學武眯起了左眼,嘴角不由得有了笑意。
“聶連勝在這嗎?”
想到了什麼,李學武轉頭看向姬衛東問了一句,人已經站了起來,沒再理會還在絮絮叨叨說著的於敏。
“……在”
姬衛東也是被李學武弄的一愣,剛才於敏嘴裡不斷地說著他供述過的事情,七七八八的,啥事兒都有。
而李學武就像是魔怔了似的,坐在於敏的麵前聽著,直到剛才,突然問起了聶連勝。
“帶我去見他”
李學武率先往門外走去,身後的姬衛東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於敏,也跟著向允年走了出去。
走廊上,向允年引著李學武往斜對麵的審訊室走去,嘴裡介紹道:“他很配合,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算是立功表現?”
李學武站住了腳步,挑著眉毛問了一句,他跟這位的關係還算是可以,沒什麼矛盾。
向允年沉默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道:“觸碰底線了,當年他兒子的事,殺了好幾個”。
“嗬~”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眼睛示意了一眼身後姬衛東出來的房間,問道:“那個呢?”
向允年扯了扯嘴角,依然是搖了搖頭,道:“組織婦女……”
“得了,這罪過不比聶連勝小”
在這個時候,法律對待這種問題,和後世那種是萬萬不一樣的。
這是根本性問題,組織者一定會完蛋,這也是當初付斌女兒,趙玲瓏必死的原因之一。
李學武嘀咕了一句,邁步進了向允年打開的房門。
“謔!環境不錯嘛”
這邊的羈押室都是招待所的房間征用的,所以床鋪啥的都還在。
相比於於敏隻能銬在桌子上,聶連勝的待遇算是好的了。
這會兒聶連勝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銬著,正斜躺在床上聽著匣子音。
見著李學武進來,聶連勝也是頗為意外。
“你怎麼來了?”
“嗬嗬,有點兒事兒沒辦完”
李學武絲毫沒有在意聶連勝手上的銬子,就像來了朋友家一般,笑著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還湊合,跟以前差不多”
聶連勝揚了揚手上的銬子,道:“以前都是我銬彆人,現在輪到我自己了”。
“嗬嗬,挺好看的”
李學武輕笑著讚了一句,隨後直入主題道:“來是問你點兒事情,關於關東的,還有羅家坪的”。
“羅家坪?”
聶連勝微微皺眉,要說李學武來問他關東的事還算正常,怎麼想起來問羅家坪了。
這羅家坪都被抓起來多長時間了,怕不是墳頭草都老高了吧。
“對,羅家坪,和關東”
李學武自然知道羅家坪現在已經是“死無對證”了,但關東還活著,了解關東的人還活著。
要說李學武能想到的,關東能信任到的,聶連勝有可能算是一個。
還有誰比的上上司的媳婦兒的情人更合適作為密謀者合夥人呢?
好控製,有共同的利益,可以談很多問題……
優點很多嘛,互有把柄,狼狽為奸嘛。
李學武眯著眼睛,語氣著重地強調了羅家坪和關東的名字,就是讓聶連勝把這兩人關聯在一起。
“我就不跟你說什麼關照你後人的廢話了”
李學武盯著聶連勝說道:“我隻能跟你說,如果我這次白來了,那你就白死了”。
聶連勝的臉上驟然色變,眼睛死死地盯著李學武,他的變化就連姬衛東和向允年都看出不對來了。
當時這邊審訊可沒下死手,一個是因為聶連勝什麼都交代了,問什麼答什麼,二一個就是先前他主動配合了。
可兩人沒想到,自己找了這麼久的線索,卻是在聶連勝這條沒漏網的魚身上。
“怎麼樣?”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我是啥樣的人你應該清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那種的”。
聶連勝看著李學武的眼睛,心裡想的卻是,這人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那種的。
“要錢?”
“你說呢?”
李學武見聶連勝開口,耷拉著眼皮道:“你知道我有多缺錢嘛,比你的孩子和老婆還缺錢,因為我現在也不僅有了孩子,還有了老婆”。
“沒必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
聶連勝的表情恢複了自然,目光還在李學武的臉上。
“你,我曾經是當做朋友來處的,你要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沒必要禍及我家人”
“你不是我朋友”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看著聶連勝說道:“因為你騙了我,從一開始你就騙了我,我的朋友不會騙我的”。
聶連勝的臉上又有了微微的錯愕,不知道李學武說的這是啥,他什麼時候騙過李學武了。
“開飯店的那個女的!”
李學武憤恨地點著聶連勝,一字一頓地說道:“她真的是你的情人嗎?我不知道你到底睡了沒有,但那特麼不是你同事的妻子!你個騙子!”
“……”
聶連勝的眼睛倏地張開,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學武。
李學武則是咬牙切齒地看著聶連勝道:“那孩子卻是你聶家的孩子!但如果你特麼認為你兒子先是你同事的話!我無fake說!”
聶連勝的臉唰地變了,青白色帶著死灰,好像自己的底牌被人掀開了一般。
而站在門口的姬衛東和向允年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特麼的!沒有嚴厲審訊聶連勝差點錯過的最大損失不是那筆錢的線索,而是特麼聶連勝和他兒媳婦兒的趣聞啊!
這聶連勝真該死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講明白,活該遇見李學武啊!
好哥哥們,有月票點點啊~
(本章完)